石油公司的安全记录：一个黑洞

    在买入一支石油类股票前，你可以查看不同公司的利润增长预测，看看它跟同行公司相比表现如何，还可以比较它们的负债水平、生产率，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业绩评测指标。然而，你很难获得一个关键的衡量标准，那就是安全记录。

    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分析师保罗•桑吉（Paul Sankey）称：“安全标准是存在的，但我们无从得知哪些公司达到了标准，哪些公司没有达标。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判断，美国最安全的石油公司是哪几家。”

    分析师在评估股票时，总是力求量化风险。这里说的风险，指的是对公司业绩产生负面影响的事件发生的可能性（及其对股价的影响）。对石油行业而言，这些风险包括商品价格的波动、第三世界国家的政变以及诸如泄漏爆炸之类的事故。

    但我们根本无从得知，石油公司是否在以安全为代价换取利润。

    桑吉指出，安全事故是石油股票持有者面临的最大威胁。英国石油公司（BP）的投资者们已经接受了惨痛的教训。该公司在4月21日宣布，他们在墨西哥湾运作的一个近海钻井平台“深水地平线”发生爆炸，造成了大范围的石油泄漏。消息一出，公司股价暴跌15%，市值蒸发300多亿美元。

    桑吉最近在致投资者的信中写道：“我们可以要求更高的收益、更多的利润、更自由的现金流，但我们必须了解，公司何时是在以安全为代价来增加利润，因为这一战略风险最高，可能对市值造成毁灭性打击。”

    桑吉指出，这一信息至关重要，却无法获得。他写道：“在这种情况下，仅根据可比数据，我们无从判断哪家公司既有高收益，还很安全。这是我们分析和推荐股票时遇到的一个难题。”

    英国石油、雪佛龙（Chevron）和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等石油业巨头每年都会发布公司责任报告，深入探讨财务以外的问题，包括公司多样性、可持续性和安全性。此外，这类报告通常都会提到，公司员工和承包方伤亡率很低[以上三家公司都宣称其工伤率未超过美国石油研究所（American Petroleum Institute）设立的行业标准]。此外，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每年也跟踪油气业的受伤人数，但并不透露公司名称。

    有关人士称，工伤率并不足以反映公司的安全状况。美国联合钢铁工人工会（United Steelworkers）的成员包括炼油厂工人。该工会的一位健康及安全专家金•尼巴尔格（Kim Nibarger）称：“工人滑倒摔伤不会导致设备爆炸，关键在于设备维护。”

    然而，缺乏统一监管，必然导致安全记录七零八散。

    实际情况是，公众很难了解设备维护的确切情况。美国能源信息管理局（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提供的数字显示，美国境内共有146家炼油厂，其中由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Occupational Safety and Health Administration）直接监管的有91家，另外55家由州政府管理。此外，有些炼油厂自愿加入了一个监管标准更为严格的项目。

    与此同时，所有的管道都由管道安全局（Office of Pipeline Safety）监管，这是美国运输部（Department of Transportation）下属的一个分支机构。而英国石油公司的“深水地平线”之类的近海钻井平台，则由美国联邦政府的矿产管理局（Minerals Management Service）监管。

    对此，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局长大卫•迈克尔斯（David Michaels）博士表示：“这种多头管理形式给我们的执行工作造成了困难。机构管辖权混杂不清，导致职业安全和健康管理的标准无法统一。”

    迈克尔斯指出，事故发生率在最近几个月呈上升趋势，因此亟需建立一个统一的管理体系。他表示：“我们发现，炼油厂发生重大事故频率已经高达每周一次左右。”

    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在网上公布了事故检查记录，访问者可以通过公司名称来检索信息。而管道安全局和矿产管理局也在网上公布了事故数据，不过它们都没有根据公司名称对信息进行整理。所以，如果有人想拼凑出安全状况的全景图，必须把不同机构提供的检查记录研究个遍，将信息互相比照才行。然而即便如此，还是无法了解石油公司的全球安全状况，因为大部分石油业巨头的分支生产机构遍布在世界各地。

    此外，尼巴尔格表示，美国石油研究所（American Petroleum Institute）跟踪的事件涉及不同范畴，但是这些信息并不公开。该机构发言人比尔•布什（Bill Bush）称，行业团体仅跟踪并公布伤员数据。

    对此，他说道：“所有政府机关都只关注自己那一块，没有哪个机构可能了解全局，这实在可惜。”

    德意志银行的桑吉也表示，靠这些“无的放矢”的信息，石油业的投资者难以评估一家公司的安全生产状况，因此，桑吉主张联邦政府应该整合这些信息，以形成行业基准。因为没有行业标准就无法评估风险，而等到事故真的发生了，一切都为时晚矣。

    译者：陈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