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约翰的教训
当熟铁大门在我们身后关闭时，棒约翰国际公司（Papa John’s International）创始人和CEO约翰·施耐德（John Schnatter，公司以他的名字命名）将他的凯迪拉克凯雷德（Cadillac Escalade）缓缓驶上通往其住宅的鹅卵石私人车道，这座宅邸就坐落在路易斯维尔市郊。
“哇噢！”我惊叫道，“你居然有护城河！”
“不是护城河啦。”施耐德满脸沮丧地说，“只是个池塘而已。”这个所谓的池塘在他2.2万平方英尺（约2,043.87平方米）的麦克城堡（McCastle）的一侧蜿蜒流淌。池塘上没有吊桥，但是有一座小型高架桥横跨水面。
我们从SUV中钻出来，走到正门前。“我们随便转转。”施耐德轻松地说。“然后我带你去看看车库。”
这就是他邀请我来他家的原因？展示一下他的车库？我原以为这次参观会隆重得多，细致得多。
但是51岁的施耐德做事从不打马虎眼。今天也不例外，他决定尽快带我参观完毕，比送一份比萨饼的时间还短。因此他连汽车的发动机都没关。
对这位美国最著名的比萨饼商人而言，眼下的情况比较蹊跷。比萨饼在源源不断地出炉。去年他的第4,000家门店开业了。棒约翰的股价已经达到历史最高点。可是，约翰·施耐德却感到无比痛苦、无助。
去年12月的一个早晨，他走进办公室，发现路易斯维尔的非传统周刊的封面上有一个与他很像的人物，下面的标题是“欢迎来到输家维尔”（Welcome to Loserville）。这篇文章讽刺他是一个“只讲究豪宅里的汽车升降平台，对自己的员工却百般压榨的吝啬的CEO”。这与喜剧演员对他及其比萨饼的评论相比，已经温和多了。
去年11月，外界援引施耐德的话说，他准备缩短员工的工作时长，以避免支付奥巴马医改方案规定的员工保险，于是矛盾爆发了。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已无关紧要；经过媒体和网上聊天工具的大肆传播，一条随意发布的、歪曲的评论几乎立即演变为公认的“事实”。施耐德突然发现自己瞬间就被贴上了财阀的标签，成为自私、贪婪的公司的化身。棒约翰的股价暴跌了9%，公司也因此遭遇了自成立以来最严峻的公关危机。
正当争论渐渐平息的时候，比尔·马厄（Bill Maher）却在今年1月加入论战，他在《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上发表了一篇语带双关的文章：“棒约翰公司富甲天下的创始人约翰·施耐德说，为了避免奥巴马医改带来的成本，他会缩短员工的工作时间。这正是我一贯建议抵制棒约翰的原因，但这似乎像是告诉大家抵制悲伤。没有人是因为喜欢而吃棒约翰的比萨饼。他们选择它是因为达美乐（Domino）不给那些毒品贩卖点送外卖。”
这是一篇教育“老爷子”约翰·施耐德的文章。这是一个关于亿万富翁的故事，他拥有令人羡艳的事业，并且想不露痕迹地染指政界，但结果却是引火烧身。做了一辈子领导人之后，这个完美主义者突然发现，自己的处境岌岌可危，他正在丧失对自身名誉和形象的控制权，而这些不仅是他极为珍惜的，更是他的立身之本。
与许多被卷入媒体漩涡的人物一样，施耐德向最擅长黑暗艺术的公关界人士求助。他和幕后团队开始策划反击，找律师起诉折磨棒约翰的人。他们的反击会成功吗？
“老爷子”约翰也许成不了像肯德基（KFC）的山德士上校（Colonel Sanders）那样的偶像级人物，甚至还不如Wendy’s的戴夫·托马斯（Dave Thomas）那样有标志性，但他与那些已经化身为公司象征的快餐业创始人的传统完全吻合。在约翰·施耐德的领导下，公司发展了近30年，而他仍然是仅次于必胜客（Pizza Hut）和达美乐的世界第三大比萨饼连锁店的发展动力。除了担任公司CEO兼董事长外，他还独揽质量控制大权，并且是公司企业文化的维护者，以及首席发言人。
1984年，施耐德白手起家，凭借他特有的一股坚持不懈的闯劲儿，创建了这家企业。他会在达美乐快餐店后面的垃圾桶里翻找湿透的顾客名单，复印常客的地址，然后游说他们尝试自己的比萨饼。施耐德很快就意识到，是他的热情优势帮助这位新贵从行业巨头手中攫取市场份额。如今，棒约翰已经不再是新贵；它的帝国从智利延伸至中国。从整个公司体系来看，棒约翰自有的连锁店和独立的特许连锁店总共雇用了8万名员工，年营业额超过30亿美元。
性格腼腆，而且经常口误——他声称在学术能力评估测试（SAT）的总分为800分的阅读理解考试中，只得了200分——的施耐德却是位出类拔萃的推销员。棒约翰最优秀的广告中都有施耐德，他通常是著名运动员或明星的配角。例如，丹佛野马队（Denver Broncos）的四分卫佩顿·曼宁（Peyton Manning）“发自内心”地劝说施耐德免费派送100万张比萨饼。还有一个长期播放的广告突出的是施耐德为普通顾客送比萨饼，广告的宣传语是“棒约翰就在你家。”（Papa’s in the house.）
这些广告奏效了，因为施耐德让人感觉很可爱，更重要的是，他给人留下了淳朴的印象。毕竟，他最初定下的目标只是让他的比萨饼店每年赚5万美元。如今，施耐德的公司股票价值3.1亿美元。
与许多公司创始人一样，他想流芳百世，希望自己的个人贡献远超他的比萨饼给他带来的头衔。棒约翰在公司总部修建了3座体育馆、步行道以及提供公司补贴的沙拉吧。在路易斯维尔，施耐德的善举随处可见。他和妻子向动物园捐款150万美元，为路易斯维尔大学（University of Louisville）捐款修建了可容纳5.5万人的棒约翰大型体育场（Papa John’s Cardinal Stadium）。
施耐德宅邸的建造也许是最能彰显其博爱和执着精神的举动。这座房屋的规划持续了数年，他对工程的投入似乎是要确保这座住宅可以保留几个世纪。他把屋顶设计成坡顶，这是他印象中的法式风情。而且为了不惹恼邻居，他把房屋的层高降低了一些，并且花巨资向地下延伸，把电影院和车库建在了地下。
施耐德的批评者已经把这个象征他成功的建筑变为他的耻辱柱。尽管他从不承认这一点，但这种做法似乎奏效了。
“向左转。”我第一次拜访棒约翰公司总部时，印在一名高级人力资源主管办公室的墙壁上的这个词语让我一头雾水。难道是最近的遭遇让施耐德改变政治信仰了？
我很快就弄清楚了。“向左转”并没有政治含义，它其实是一句具有激励意义的座右铭。施耐德解释说，1985年父亲去世了，留给他的是印第安那州杰弗逊维尔的一家负债累累的酒吧Mick’s Lounge。办完父亲的葬礼后，施耐德既悲伤又害怕，他走进了Mick’s酒吧。他本可以向右转，坐在吧台前，抚慰一下自己悲伤的心灵。但是他选择了向左转，着手一项更艰巨的任务，为后来的第一家棒约翰比萨饼店打基础。从中得出的经验是：当你感到困惑迷茫的时候，向着满是荆棘的道路出发。向左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