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公司淹没在现金中会怎样

    本期杂志仍将介绍《财富》世界500强公司的强大实力以及所涉猎的广阔行业，在最著名的公司中，苹果公司（Apple）因为数不胜数的原因脱颖而出。从排名本身来看，苹果公司无可争议地成为明星企业。过去一直追赶其他公司的苹果凭借1,565亿美元的营业收入在世界500强排行榜列第19位。公司2012年的利润额更是达到了惊人的417亿美元[仅次于埃克森公司（Exxon）的449亿美元]；截至今年3月，公司以4,160亿美元的市值遥遥领先于其他所有企业。不仅如此，在10年期股东回报率方面，它同样独占鳌头：在每股收益增长率排名中，苹果公司以86%的惊人年均增长率列第一位；在总回报率排名中，公司以54%的年回报率排名榜首。

    不过在现实情况中，2013年年初的苹果公司似乎受到了重击，而且显得茫然不知所措。可以这么说，它主演了两部007风格的

    华尔街悬疑电影，而且结局都不太好。一部电影引起了苹果公司股价的大幅波动：2012年公司股价飙升至每股700美元；没过几个月股价便骤跌到450美元左右；今年4月中旬，更是狂跌至385美元。太富戏剧性了，没错（除非你碰巧是位股东，而且出高价买了门票）。

    另一部电影具有类似的戏剧效果，而本文就是要探讨它的剧情：这部剧的主题就是苹果公司的现金。公司的创始人和CEO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在世的那些年，公司一直凭借较低的固定收益回报率赚钱，而且坚决反对把现金交还股东处置，这一切使得公司的现金额不断上升。2011年10月，在乔布斯因癌症去世后，苹果公司董事会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了股东的建议，着手分红并且宣布适当回购股票。但是苹果公司的盈利状况实在太好了，公司的现金额仍在继续上涨。如今，公司掌握的现金达到了惊人的1,450亿美元，在非金融类行业，没有哪家公司积累过这么多的现金。

    对了，还有一件事，正如已故的史蒂夫·乔布斯在产品演示会的总结陈词中经常说的：苹果公司近71%的现金——这一数目高达1,020亿美元——被圈在了海外。要想把这笔资金汇回美国自由向股东分配，苹果公司就得缴纳巨额税款。其他许多跨国公司也面临类似的困境，尤其是拥有丰富知识产权的技术公司，这个问题快把它们逼疯了。苹果公司的困境之所以引人注目，是因为公司积累的现金实在太多了。

    此外不容争辩的是，苹果公司只要其中的一小部分资金就可以维持现有业务的运转；也许200亿美元就可以让它自由自在地生活。有鉴于此，这个局面就显得有些混乱了。堆积如山的资金怎么也不能算作是“问题”，但苹果的巨额现金优势恰恰是它的缺陷。

    在否认多年之后，苹果公司才含蓄地表示此言不虚，不过公司并没有用“问题”这个词。4月23日，CEO蒂姆·库克（Tim Cook）承认苹果公司股价的下跌“令人失望”，他说公司将大幅提高向股东分配的比例。公司把分红增加了15%（年均支出大约为110亿美元），把原计划在2015年年底前回购股票的100亿美元预算资金增至600亿美元。未来三年内用600亿美元回购股票绝对是大手笔。目前，微软公司（Microsoft）也许是在股票回购方面投入最多的，公司曾在2006年至2008年的三年间斥资593亿美元回购股票。这两个数字间的近似性引发了一个问题。我们不禁怀疑苹果超越微软是不是有意为之？更准确地说，苹果的计策是不是要让它的股价复苏？（迄今为止，微软公司的做法收效甚微。）

    从苹果公司的声明中还可以得到另一条启示，它将从美国债券市场贷款，为这些股东分配计划获得一部分融资。这个做法有悖于史蒂夫·乔布斯制定的一条基本原则：绝不负债。但是执行这项计划必须贷款，因为苹果公司在美国没有足够的资金用于分红和股票回购，而且请不要忘了，海外的现金不能用于这些目的。不过，干巴巴地陈述事实还是让人如坠云雾：苹果公司没有一分钱负债，而且1,450亿美元的现金储备让它成为商界的联邦金库，现在苹果准备开始在美国贷款数十亿美元，这样它才能有钱分红和回购股票。

    此外，史蒂夫·乔布斯也不喜欢股票回购（我们将在下文详细讲述）。如果一定要证明苹果公司今天的运转并没有受到已故的史蒂夫的影响，那么4月那天的情况就可以说明问题。但无论从好的方面看，还是从坏的方面看，苹果公司所处的奇怪位置都是由乔布斯一手造成的。从盈余电话会议上的一个小插曲中可以看出现金是如何融入苹果公司的企业文化的。一位名叫哈里·布朗特（Harry Blount）的分析师在电话另一端针对公司的现金储备委婉地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从股东角度来看，”他说，“如此巨额的现金储备，回报率却这么低，这并不是使用资本的好办法，对此你们也很清楚……目前你们是否有计划针对这笔资金做些什么？”苹果公司财务总监彼得·奥本海默（Peter Oppenheimer）的回答基本上就是两个字：“没有”。他强调在这家公司要保持投资的灵活性，不过他也补充说：“我们的确经常与董事会讨论股票回购，以及用其他方式向股东返还现金的问题。”

    那还是6年前，也就是2007年4月。苹果公司当时的现金储备大约是130亿美元——从那以后公司的现金储备增加了11倍以上，达到了1,450亿美元。在聪明绝顶的狂人园丁乔布斯的培育下——或者我们应该说是施肥下？——公司的现金就像是打了类固醇的豆茎，一天天长高。这种豆茎施了两样特殊的肥料：2007年问世的、利润率惊人的iPhone手机，以及2010年推出的iPad平板电脑。

    与此同时，在盈余电话会议上，分析师前仆后继、连续多年地抛出现金额的问题，以及向股东分配的问题，得到的答案始终是“没有”。与奥本海默并肩给出否定回答的是苹果公司首席运营官库克，2011年他升任CEO。即便是乔布斯本人也在2010年最后一次出席分析师电话会议时，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了苹果公司的官方回答。乔布斯神秘地指出，“有一个甚至更多的战略性机遇”可能会出现，其中并不包括他所说的“愚蠢的收购”，所以苹果公司必须为此准备充裕的现金。呃，什么意思？乔布斯也许在憧憬着购买一部分手机频谱，或者把苹果打造成一家手机公司，这样就能把充当中间人的运营商甩掉，独自把iPhone手机推向市场。再或者乔布斯只是在习惯性地渲染事实，逐渐进入了苹果公司同事戏称的“现实扭曲力场”。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乔布斯曾经考虑过苹果公司股东的福祉。他的热情、他的心思全部用在了产品——完美的产品上。如果股东能从中发财致富，他没有任何意见。但是让他的心灵感到充实的是这些产品。

    还有苹果公司的董事会，从法律上讲，这个基本由乔布斯钦定的董事会是否代表股东的利益？沃尔特·艾萨克森（Walter Isaacson）在他2011年的畅销书《史蒂夫·乔布斯传》（Steve Jobs）中说，这位老板几乎不允许董事会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最突出的一个例子就是一些董事反对修建苹果零售店（事实证明，这种反对是不必要的）。还有一个事实可以从侧面证明乔布斯牢牢地控制着董事会，那就是在乔布斯去世后，苹果公司才逐渐增加了分红，并制定了斥资100亿美元回购股票的三年计划。不过，尽管2012年年初公司宣布这些措施时广受好评，但它们合起来也不过是个小计划，苹果公司预计未来三年其投入不会超过450亿美元。与此同时，公司的现金流入量将至少是这个数字的两倍，最终苹果公司的现金储备还是会和原先一样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