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业大迁徙

《财富》（中文版）-- 塔山是中国北方的一个庞大工业区。煤矿工人从下午3点开始午班轮换。满脸煤灰的矿工挤入坑道电梯后，升井返回宿舍。疲惫不堪的工人脱下工作服，洗澡、更衣，然后骑上陈旧的电动自行车，返回距离遥远的宿舍区。所有的东西都被一层细细的黑砂所覆盖。烟雾遮蔽了天空，太阳仿佛已是传说中的内容。

    塔山煤矿位于塔山循环经济园区内，这个大型工业园区位于中国的煤炭重地山西省大同市以南约20英里（约32.19千米）的地方。因此，这个经济园区也就处在面积更大的晋北煤田内，而晋北煤田覆盖了山西北部的大部分区域。塔山循环经济园区隶属于大同煤矿集团（即同煤，其中也隐约含有“统一煤矿”之意），园区内包括煤矿和铁矿，拥有两个600兆瓦燃煤锅炉的塔山发电厂，一家甲醇工厂，一家污水处理厂，若干家化工厂，铁路专絬，以及利用矿物杂质生产砖石的工厂，这些杂质是不可燃物质，它们包裹在煤炭外面形成矿石。

    2003年以来，经过不断地建设，塔山被奉为中国煤炭工业领域新的环保模范。发电厂产生的冗余热量用来给员工宿舍供暖，煤灰（煤炭燃烧后的残渣）经过循环回收成为水泥厂的原料。据同煤的网站介绍，“在公园般的新矿区”，一家工厂产生的废弃物成为邻近工厂的原料，从而“为员工创造出干净、舒适、美丽的工作环境”。但是在西方人看来，塔山一点也不像公园。数不清的高压电塔绵延向烟雾蒙蒙的远方，就像巨型的骨架机器人。

    这座给人以压迫感的综合工业园区代表了中国政府长期的能源战略。为了应对国家面临的环境危机，中央政府计划巩固重组分布广泛的煤炭工业，建造大量像塔山一样的“煤炭基地”。理论上，在煤炭基地污染是可控的，废弃物可以循环再利用，而且矿工的生活也有保障。这个憧憬的问题是，它并没有抓住环境破坏问题的全貌，这些煤田不但破坏了周边区域，而且破坏了地球环境。

    中国的经济奇迹是靠煤炭来驱动的。这种黑色的矿物占中国主要能源来源的3/4，中国每年的燃煤量（超过40亿吨）与世界其他地区的总和不相上下。但是中国对煤炭无止尽的需求带来了环境成本、经济成本，以及公众健康成本，这些成本再也无法为继。东部的大城市如北京、上海和杭州深受严重雾霾问题的困扰，每年雾霾导致25万人过早死亡。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强制实施工业整顿，关闭无证煤矿，并且限制未来的消费。在东部沿海的人口中枢，煤炭正逐步淡出：据政府有关部门介绍，在拱卫北京的河北省，煤炭用量到2017年将减少一半。但实际上，打造诸如塔山这样的煤炭基地将增加煤炭的使用总量。“我们将在西部地区建造多功能电力供应中心，那里的发电厂将使用清洁煤来为沿海城市提供电力。”前不久中国国家能源局煤炭司副司长李豪峰在上海的一个会议上如是说。

    国家能源局已经宣布在明年关闭1,700多家产能不足的小煤窑，同时新建70家燃煤发电厂，其中大部分位于塔山这样的大型煤炭基地。作为全世界最大的化石燃料开发项目，中国的煤炭集群项目至少将包括14个中心，它们从山西省北部的晋北（其中就包括塔山工业园）一直绵延到靠近上海市的安徽省东南部地区。中国西部沙漠的新疆煤田面积最大，位于中国和吉尔吉斯斯坦的交界处，总面积近1.4万平方英里（约36,259.83平方千米），这个面积比新泽西州和罗德岛州的面积总和还要大。

    为了把所有煤电从内陆地区输送至沿海地区，政府将为由西向东建造的超高压输电线“电力走廊”投资近5,000亿美元。今年年初，世界最大的超高压输电线开始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哈密市向1,500英里（约2,414.02千米）以外的东部城市上海送电。

    把燃煤的大烟囱迁往中国广袤的内陆地区也许能让北京、上海等城市的天空变得更蓝一些，但是它对解决中国全面的污染问题，以及全世界越来越严峻的气候变化问题却无济于事。在塔山等煤炭基地，未来的承诺变得更加灰暗。（财富中文网）

    译者：萧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