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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核心之争

共同核心之争

Peter Elkind 2016-08-13
美国企业积极推进共同核心标准,却遭到了保守派强有力的阻击。

在中国,不少人对于应试教育持有负面看法,认为考试扼杀了学生的创造力和想像力,应该向国外学习,实行素质教育甚至快乐。可实际上,美国对考试的重视程度跟中国不相上下,美国学生同样要面对极其沉重的考试压力。

《财富》杂志编辑Jennifer Reingold曾在一篇报道中提到,她的10岁女儿因为准备一次重要的英语考试,连续两周睡不好觉。在一个深夜,女儿把她叫到床前,哭着问:“为什么考试这么重要?”

Reingod还没有想好该怎么说,女儿自己就回答:“如果我四年级考试没考好,我就进不了好中学。进不了好中学,我就进不了好高中。考不上好高中,我就进不了好大学,也就找不到好工作。”

孩子的想法只能来自老师或家长的灌输。可见,对于考试的看法,美国人和中国人并没有什么不同。Jennifer Reingold指出:“如今在美国的学校,考试已经成为最重要的事情和终极目的。”

然而,对于考试采取何种标准,在美国却是一件争议极大的事情。比尔·盖茨等亿万富翁、埃克森-美孚等大企业都曾大力倡导一种名为“共同核心”的教学和考试标准,但却遇到了来自政治保守派和民间人士强有力的阻击,使得这一标准至今无法在全美范围内顺利推行。本文就来讲述一下“共同核准”在美国遇到的挑战。

标准的诞生

几十年来,美国企业高管一直在抱怨本国的教育水平。他们的抱怨不无道理。在最新的国际测验中,美国15岁孩子的数学成绩在34个工业化国家中排名第27,阅读成绩排名第17。高校抱怨,相当比例的大一入校新生需要上补习课。企业表示,他们找不到足够数量的熟练美国员工。

1996年,时任IBM首席执行官的郭士纳召开一场教育峰会,各大企业领导人和43位州长参会。美铝公司(Alcoa)的首席执行官保罗·奥尼尔发问:“我们为什么不能至少对9岁孩子们采用统一的标准?能不能让所有50个州的9岁孩子在把一个数乘以9时都得到同样的答案?”

对于高管们来说,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经济越来越全球化,美国有什么道理维持50套教育标准?1996年,郭士纳成立了一个叫做“Achieve Inc.”的非营利组织,用于推动教育改革。该组织的董事会均为州长和首席执行官,它在接下来的20年成了美国教育标准化运动的实验室。

美国当代教育改革实际上要追溯到1983年,当时,政府以里根总统名义召集了一个委员会,制作出了一份名为“处于危险中的国家”(Nation at Risk))的重要报告。报告警告说:“美国学生的学习成绩江河日下,正严重威胁着我国的未来。”里根政府的教育部长威廉·贝内特(William Bennett)力主掌握“包含有价值的知识、重要技能、健康思想的共同核心标准”。他甚至设计了从幼儿园到12年级的全套课程。

但这些课程的实施全靠自愿。贝纳特曾强调:“这事最好留给各州、各地方和私立部门去做最后决定。”他的努力没有什么实效。

                                       共同核心的先驱威廉·贝纳特

联邦政府在教育事务的作用是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法律禁止联邦政府制定教育标准或课程。各州和各地方提供了90%的公共教育资金,看重对教育的控制权。

改革的努力必须围绕这种情况进行,要设法说服50个州自愿接受改变。郭士纳说:“你无法在国家层面上运作此事。你必须一个州一个州、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做工作。这让人头疼。商人喜欢说理,可不幸的事,这事全靠说理不一定行得通。”

自里根起,每任总统都在这个问题上折腾过。老布什和克林顿召集教育特别小组,成立专家家委员会,但都未能成功制定出全国性的自愿标准。最后,克林顿政府得以通过了一份打了折扣的倡议,强制规定各州必须拥有标准和测试,但采用何种标准和测试,由各州自行决定。

大部分州制定的要求低得可怜。小布什在2002年的“不让一个孩子掉队”(No Child Left Behind)计划让问题更加严重。该计划提出了不可能达到的要求:到2014年,让100%的学生“精通”阅读和数学,否则就要惩罚没进得足够进步的学校。

为了让达标接近100%,各州只好降低分数。结果是,在2007年,密西西比州认为,90%的四年级学生在本州的考验中达到了“精通”的标准,但在每两年一次的全国性标准化测验中,达标者只有19%。在乔治亚州,82%的八年级学生符合本州的数学最低标准,但只25%的人通过了全国测验。这种的“成绩虚高”的现象在各州普遍存在。

最终,在2009年,各州州长和教育主管委托相关组织 机构制定了一套单一的严格标准,即共同核心州立标准计划(Common Core State Standards Initiative)。这项计划意在让所有孩子为“上大学和找工作做好准备”,让密西西比州与马萨诸塞州的教学标准变得一样。这套标准将明确指出,每一年级的学生都该学些什么,但并不强制课程或教学方式。随之而来的,还有高难度的标准化新考试,用以评估达标进展。有了这些考试,就可以推动进步,实施问责。

为让计划被顺利采纳,共同核心的推广者采取了三个重大步骤。首先,他们仅为英语和数学制定了标准,避免历史和科学教学中的思想地雷,比如奴隶制、进化论和全球变暖。

其次,他们请来了比尔·盖茨。盖茨的基金会为共同核心的制定、推广、落实等几乎所有工作都提供了资助。他的出资至关重要,不过这也让有些人觉得,一个富人不该对国家政策有这么大的发言权。

然而从短期看,盖茨的数亿美元让第三步、也就是最重要的一步成为可能:不花山姆大叔一分钱编撰新标准。“以州为主导的计划”成为推广者描述共同核心的常用语。英特尔公司前首席执行官克雷格·贝瑞特说:“共同核心是被当成由地方掌握的事务来制定的,我们希望保持这个样子。所有基础工作都做得十分细致。”

撰写者首先用两个月的时间,了解大学和企业希望高中生上门求职时拥有什么样的知识,由此进行“逆向测绘”,一个年级一个年级地制定得以掌握这些知识的学习目标。由此生成的标准再交由教师工会、各州教育官员、学术团体、反馈小组和独立的认证委员会审核。两份草案被发布到了网上,引发了1,000条公众评论并推动了进一步的修订。

和企业高管一样,联邦教育官员也始终知道,这是一个充满变数的领域。奥巴马政府的教育部前首席部长助理乔安妮·韦斯(Joanne Weiss)说:“联邦政府官员是否应该介入肯定会引起争议,因为这有可能带来政治反响。”韦斯说,联邦政府在小心地保持平衡:“教育部想以只向各州提供资金的方式介入,让他们自行其是。我们希望既提供支持,又保持距离——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困难的平衡。”共同核心的构建者在努力避免带入联邦政府的痕迹。

                          比尔·盖茨因为大力推动共同核心标准而遭到民众抗议

初战告捷

共同核心州立标准计划一度进行得很顺利,超出所有人预期。新标准出台后,赢得了教育界人士的普遍赞扬和商业团体的力挺。最详细的评估报告(盖茨基金会为这份报告提供了95.9116美元的资金)长达370页,认为,共同核心标准“明显优于大多数州”的现行标准。

到2011年,有45个州(超过半数由共和党人担任州长)采纳了共同核心,时间之短值得称道。拒不采纳的只有弗吉尼亚州、阿拉斯加州、得克萨斯州和内布拉斯加州。明尼苏达采纳了标准,但只限于英语课程。

奥巴马政府努小心行事。它不打算强制要求落实标准,只是鼓励各州采纳。为了加快落实进程,联邦政府推出了“力争上游”(Race to the Top)教改计划,让各州竞争4.35亿美元的联邦拨款。申请拨款的州如在2010年8月通过“增强标准和高质量评估”(大部分显然来自共同核心),就能增加70分(分数最高可达500)。在经济大衰退的背景下,现金推动了对标准的接受。联邦政府教育部还拨款3.5亿美元,提供给由各州组建的两个团队,用于制定新的共同核心考试。

标准的采购通常要求各州召开公开大会,并由州教育委员会批准。在45个州,基本没有发生什么波澜。

胜利在手,共同核心的支持者开始将精力转向了落实工作。他们没有预见到,强烈的反对即将爆发。盖茨后来回忆说:“我们觉得,早期的日子太好过了。一切似乎都在顺利进行……我们没有意识到,问题会变得复杂。”

强烈抵制

让问题变得复杂的,是一些充满激情的普通人,这些人深谙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力量。格尔·卢茨卡(Gayle Ruzicka)是12个孩子的母亲,2010年,她听说了共同核心,为些深感担忧。她认为,这一标准影响到了本地对教育的控制权。事实上,卢茨卡拥有的“本地教育控制权”远远超过了大多数父母:她竟然让自己的 12个孩子全部在家接受教育。卢茨卡称,各州“在家长还不了解情况之前”就采纳了共同核心。她发起了抗议,还创造了一个新词“奥巴马核心”(Obamacore),用它来攻击共同核心标准。

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2011年秋天,印第安纳州的一位名叫希瑟·克罗辛的母亲发现,8岁女儿的数学作业跟从前的不一样,令她产生警觉。女儿的3年级家庭作业不仅要求算出3乘以9等于多少,还要解释答案背后的道理。克罗辛不知道该如何提供帮助。女儿学校的校长告诉她,这都是共同核心闹的。

克罗辛曾担任过共和党议员丹·伯顿(Dan Burton)的法务助理。她搞起了“反对共同核心的印第安纳人”组织(Hooisers Against Common Core)。她同一些保守派团体接触,一些人给她开设网站,制定策略,编写宣传手册,甚至加入当地集会和接受媒体采访。

这些草根母亲的反对之声在社交媒体和保守派团体中扩散,迅速在多个州发酵,抗议活动一场接一场,愈演愈烈。

                                       抗议共同核心的活动一度遍及全美

对共同核心最早的一场冲击出现在印第安纳州。他们将矛头指向了教育局局长、保守派共和党人本尼特。他支持学券制(州政府给贫穷家庭的孩子提供教育补贴的一种制度——译注)、特许学校、实施更严格的教师评估以及共同核心标准,这使他受到美国改革者的拥戴。2012年12月,本尼特争取连任时被击败。对手从前是位教师,曾对共同核心标准提出过质疑。支持标准的共和党州长米奇·丹尼尔斯(Mitch Daniels)任职期满,由保守派迈克·彭斯(Mike Pence)接任。数月后,印第安纳推迟实施共同核心。

保守派政治团体很快让共同核心成为美国各地集会的呼喊内容。2013年,格伦·贝克(Glenn Bcek,著名电台主持人——译注)加入这项事业,声称共同核心是“共产主义——我们在和恶魔打交道”。当年 4月,共和党全国委员会通过了决议,谴责共同核心是“不适宜的矫枉过正,是对我们的孩子的教育实行标准化和管控,以使让他们符合一种‘先入为主’的规划”。

所谓的“国家主导”的计划,几乎都是由美国所有州长和教育主管委托其他机构制定并采纳的。可在反对者那里,这些计划被重新说成是某些行业团体(当然还有奥巴马总统本人)“秘密”实施的“国家对学校教育的接管行动”。事实上,在一些支持者看来,“认为有总统支持”是引发反对的主要原因。前小布什政府官员谢丽尔·欧德汉姆(Sheryl Oldham)说:“如果是共和党总统,我不觉得会有这么大反应。原因就在于人们认为这是奥巴马主导、推动并强加给所有人的计划。这造成了很大的反应。”

批评者宣称,奥巴马的“力争上游”计划“迫使”各州采纳了共同核心。确实,很长时间以来,联邦政府一直给各州拨款,编写标准。而且,州长签订的制定共同核心的协议明确表示,欢迎山姆大叔提供资金,承认“联邦政府要发挥适当作用,提供激励,支持这一由各州主持的行动”。奥巴马一再赞扬更高的教育标准,这也向批评者提供了弹药,尽管他竭力强调,这些标准“不是华盛顿”制定的。

当然,确实有几个正当的疑问:对于如此庞大的教育改革,计划的落实是否过于匆忙?标准是过于苛刻还是不够严谨?一些人质疑企业对标准的支持,攻击企业试图培养“依赖它们生存的人”和“只有最低教育程度的工蜂”。英语教学的标准是否过于强调对“信息性文字”的分析,而牺牲了文学性?教学成本是否过高?一些人根本就质疑“更好的标准可以提高学习成绩”这个前提。

一开始支持共同核心的教师工会也对它的推出大为抱怨,尤其反对立刻采用新的标准化考试来评估教师的绩效。

但是破坏这项行动的,并不是那些有问题的细节,而是像野火般传播的最夸张的说法。有人称,共同核心是奥巴马与盖茨合谋让上学的孩子“变笨”,“向他们灌输美国左翼的观点”,试图“大力推进同性婚姻”,“摧毁道德社会”。一些人在博客上甚至警告,共同核心将使联邦政府得以批量收集包括虹膜扫描在内的在校学生的生物数据,“谁出价最高”,它就会把信息卖给谁。

学生的家长指责说,共同核心强迫10年级学生在课上大声阅读色情内容,强行搞图形化性教育。佛罗里达州的一位立法者断言,本州的共同核心考试将“极可能引诱孩子成为同性恋”。

抗议和反对的呼声越来越高。显然,如果没人出来反击,共同核心将被付之一炬。

高管的努力

2014年,埃克森-美孚公司(Exxon Mobil)首席执行官雷克斯·蒂勒森在一次教育会让说:“这是一个对我们的孩子、我们国家的未来和竞争力至关重要的话题,看着有关它的政治争,我感到极其苦恼。我要告诉你,我对我的家乡州(指得克萨斯州)特别失望。在上次立法会议期间,我花了很多时间打电话。根本没用。一点效果也没有。背后的政治力量很强大,但必须有人挑战他们。”

其他投身教育改革的企业高管一样,蒂勒森认为,全国性的高标准是“企业不可缺少的东西”。美国公司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找到足够的美国熟练工人了。

但是,蒂勒森阐述观点的方式不太可能与普通家长产生共鸣。他在那次教育会议上说:“我不确定,公立学校是否知道,我们就是他们的客户。他们不了解,在学校的高中毕业结束后,他们就生产出了一批产品。以现在的产品的状态,我们客户能用吗?很多都是我们不想要的次品!”

蒂勒森声称,美国的学校“必须提升学生成绩。要不然,他们现在差不多只是在生产毫无未来的次品。而不幸的是,这些次品都是人。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但就是我们今天面临的情况。”

埃克森-美孚公司一直将慈善工作重点放在数学和科学教育上。自2012年初担任商业圆桌会议组织的教育与劳动力委员会主席后,蒂勒森本人就积极投入到共同标准的战斗。商业圆桌会议是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一家有影响力的行业组织,有202位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加盟。

不过,在卢茨卡和克罗辛这样的反对者驾驭了网络的力量的时候,蒂勒森的团队转向了更古老、更高雅的媒体形式——这类媒体更易于影响白头发高管,对于像写博客的妈妈之类的人则不然。2012年4月,埃克森-美孚在CBS转播美国高尔球大师锦标赛(Masters)期间播放了一则广告。广告宣称,共同核心“将提供一个更好地培养孩子上大学和就业的途径。”口号是:“与埃克森-美孚公司一起,支持共同核心州立标准行动。”

公司的这条广告在刚开始播出时产生基本没什么影响。但当一年后,它再次播出时,就引发了极深的敌意。各种对埃克森-美孚的批评如潜水般涌来,其有篇讨论该广告的博文的题目是:“大企业为共同核心卖身”(Big Business Whore for Common Core)。甚至有人呼吁抵制该公司,一篇博客写道:“把它的加油卡剪了吧……实在是让人恶心。”

                            埃克森-美孚的CEO蒂勒森饱受共同核心反对者的攻击

2013年间,威胁在不断增加,共同核心的支持者们难于找到反击的办法。一位支持者表示:“面对抗议,我们的反应一开始是摆事实。但反对者的呼吁更加煽情。摆事实通常不管用。

蒂勒森仍在努力积极努力。2013年5月,在宾夕法尼亚州推迟实施标准后,他发函提醒州长等人,他的公司在该州有“重要的业务”。他向他们建议,要让埃克森-美孚“相信你们的毕业生符合我们对员工所受教育的要求”,共同核心是必需的”。很快,一位教育博客作者将此函称为“带有黑帮作派的信”,声称宾夕法尼亚州长“可能很快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床上有一个死马的头(这句借用了电影《教父》里的情节),带着些许的汽油味。”

5个月后,蒂勒森变得更加直接,警告考试废除标准的立法人员,埃克森-美孚可能不会从不接纳共同核心的州那里雇用任何员工。在一次教育会议上,他在台上接受了NBC的汤姆·布罗考(Tom Brokaw)的参访,声称“如果我在有业务的州里找不到员工,我去旁边的州找。而且,我会考虑采用了共同核心标准的州,因为我对从这种教学体系中毕业的孩子很有信心。”

蒂勒森是坚定的共和党人,也是联邦政府管制的猛烈批评者。这位粗犷的埃克森首席执行官的不懈宣传招来极其不可思议的攻击。当时在一家保守派组织“自由工作”(FreedomWorks)担任领导的汤姆·波莱利(Tom Borelli)称,蒂勒森的支持是“另一个大企业和政府联手对我们的生活实施中央集权化控制的例子”。

经过这番风波,很多企业选择了旁观,令联邦政府感到失望。时任教育部长的厄尔恩·邓肯(Arne Duncan)说:“我不理解,为什么商界现在的表现得如此消极。”

政客转向

草根的愤怒让共同核心变成了一个潜在的问题。很多原本支持标准的共和党官员开始变卦。其中几位总统候选人的反复无党最值得注意。2013年在俄克拉荷马,共同核心的支持者征召了邻近阿肯色州前州长迈克·哈克比(Mike Huckabee),抵御日益壮大的废除运动。哈克比写了一封两页的信,敦促立法者继续坚持:“我听到一些争论,说这些标准威胁到了“本地对俄克拉荷马州课堂教学内容的控制,作为保守派之间的对话,请让我向你们保证,这不是真的。”哈克比称,共同核心标准“在我心目中十分亲近和保贵……我拥护它。”

没过两年,在宣布寻求共和党总统提名的计划后,哈克比有了不同的观点。他在选举网站上宣称:“我们必须枪毙共同标准,恢复常识。”哈克比绝不是立场逆转的唯一一人。

保守派政客将共同核心说成是对自由的潜在威胁。即使在从未采纳该标准的得克萨斯,州立法会议也以维护对本地教育的控制权为名,在2013年6月通过一项法令:任何校区使用共同核心标准均属违法。

2014年初,大势看上去对共同核心不利。印第安纳州成为第一个彻底抛弃该标准的第一州。南卡罗莱纳州随后跟进。据美国州立法人员全国大会(National Conference of State Legislators)的统计,在接下来的一年,各州的立法人员可能出台100项限制或延迟标准落实的法案,还有40要彻底废除标准核心的法案。

截止目前,俄克拉荷马对共同核心标准的态度的逆转最具戏剧性。玛丽·福林(Mary Fallin)原本因为强力支持共同核心,赢下选举,成为该州第一任女州长。在2014年 1月对美国州长协会(National Governors Association)的一次演讲中,她曾积极为标准辩护。

当年春天,俄克拉荷马州议会以压倒性的多数通过了一项法案,不仅废掉了共同核心,而且规定该州最终实施新的标准——还做了10点比较,确保新课标与共同核心标准没有相似之处。

福林没有表示是否将签署法案,活动家成群前来劝说她。一个反对者团体围攻了议会,他们穿着绿色T恤衫,上面写着“共同核心不行”(COMMON CORE IS NOT OK)。全国性的组织涌进了福林的办公室,敦促她在废除法案上签字。与此同时,学校的管理者和老师担心教学出现混乱,他们已经根据共同核心为制定了当年的秋天的教学计划。商业团体敦促她否决该法案。蒂勒森在俄克拉荷马州的一次能源会议上发表演讲,要求她停止“先前的努力”,回到“有意义的高标准上来”。

最终,福林站在了共同核心的反对者这边。2014年6月5日,她签署了新的法律,理由是“大众普遍担心”,共同核心“交出了本地对俄克拉荷马州公立学校的控制权”。而从前她是否认有这样的担心的。

                        共同核心不仅要求学生给出数学题的答案,还要给出解题的方法。

新的转机

在俄克拉荷马州败退之前,共同核心的支持者就已经开始认识,他们必须加大辩护的力度,而且要下到地方去。真正的战斗发生在各个考虑废除标准的州。标准推动者展开了一场“地面接触战”,帮助发起各州的宣传团体,配备全职人员和网站,展示来自支持共同核心的本地教师和企业领袖的褒奖。

共同核心的赞助者认识到,他们需要保守派的政治和公关人才,于是就开设一家新的非营利机构,名叫“为学生的成功而携手”(Collaborative for Student Success),以便开展“摆事实的讨论”。这家机构的资金中有2,790万美元来自盖茨基金会,也有来自埃克森-美孚基金会的拨款。该机构还雇用了国会前共和党领袖纽特·金里奇的前助手的凯伦·纽塞尔(Karen Nussle)。纽塞尔建立了快速反应行动机制,传播有关共同核心的新闻,并对反对派的进攻做出有力回击。她还请来共同核心的先驱威廉·贝奈特留下来做顾问。在力图安抚左翼的广告和媒体采访中,贝奈特表示,表示,美国必须在全国范围采取“切实可行的教学标准”,以使自己不会成为工业化国家里的蠢货。”

几家企业和机构也在做着自己的努力。State Farm开发了一款应用,叫作Biz4Readiness,汇聚了有关共同核心的统计数据、谈话要点、视频和对一些“常见谬论”的反驳,供高管们在推广共同核心标准时使用。2014年,美国商会和商业圆桌会议出资做了一轮为期两月的广告,播出的地方也不再是高尔夫球锦标赛,而是福克斯电视台。

对共同核心的反对之声,让美国政客面临极大压力。但是,各州大部分教育官员和很多教师仍然认为这些标准极具价值。有27个州没有废除核心,只是重新命名了他们自己的教育标准,大多数标准是新瓶装旧酒,只修改了几条,保持了大部分内容。佛罗里达州,原先的共同核心没有了,而是改名叫下一代阳光州标准(Next Generation Sunshine State Standards)。

到了2015年,要求废除标准的一方似乎开始失势。其中亚利桑那州的争斗可能是一个拐点。该州的共和党州长道格·杜西(Doug Ducey)是靠着反对共同核心标准而于2015年1月上任的。杜西上任后,亚利桑那州的保定立法人员迅速提出一项法案,要抛弃杜西的共和党前任简·布鲁厄(Jan Brewer)支持的共同核心标准。废除法案在州议会获得通过,并提交到了参议院,在那里共和党占据多数。

不过,这次商界似乎学会了如何处理有组织的反对。亚利桑那州商会猛烈回击。商会对参议员逐个游说,称亚利桑那州多年来一直难以改善表现不佳的教学机制,它需要这些标准来吸引工作岗位。他们对杜西做了同样的工作。没过多久,州长公开宣称,根本没有“必要”取消共同核心标准。一周后,亚利桑那参议院以16对13票同意维持标准。

当然,共同核心的反对者不会马上投降。共同核心标准在16个州面临各种“审查”,在未来也不可避免要承受各种攻击。

即使如此,共同核心已经成为现实。和奥巴马医改一样,它在很多地区受到了抨击。但是,想毁掉它也不切实际。数不清的学校根据这些标准设计课程,配置教师,购买新的课本和材料。想扭转乾坤,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目前,有42州仍然正式推行共同核心(不管用什么样的名称)。南卡罗来纳、印第安纳、阿拉斯加有自己的标准,专家们说,它们的标准跟共同标准非常相似。经过数十年的争议和冲突之后,一套经过深思熟虑的更高的标准正决定着大多数美国孩子的学习内容。

现在还不清楚,这一宏大的尝试能在多大程度上满足它的终极目标:让美国的孩子(还有美国)做更好的准备,迎接充满挑战的未来。但是,专家对目前的效果持肯定态度。资深教育学家切斯特·芬恩(Chester Finn)说:“我们比没有共同核心时改善了。我们有了更好的标准,对于孩子学习成绩和学校工作成绩的不真实评估少了。更好的课程也已经就绪。如果你希望有100%的增益,现在我们可能已经有了37%。但说实话,眼下还是初期。教育体系是航空母舰,转身是相当慢的。”(财富中文网)

译者:穆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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