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莉尔•桑德伯格的精彩人生

    今年年初，一列车队穿过Facebook园区内的黑客1号路（1 Hacker Way），让见多不怪的Facebook员工也感到惊讶。他们本已习惯了政客和世界领导人来公司园区参观访问。几天后，在公司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主持的周五例会上，一位员工举手提问此事，结果发现来访的贵客——财政部部长雅各布•卢——不是来看扎克伯格的。那么到底是谁接待了卢？首席运营官谢莉尔•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站了出来，承认那天她为卢安排了一次与当地商界领袖的早餐。了解情况后，人们笑了笑。扎克伯格接着回答下一个问题。

    有的事在美国其他企业根本不可想象，在Facebook公司似乎却是稀松平常。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现在还是以前，没有哪个商人像桑德伯格（在本刊的“最具影响力商界女性排行榜”上列第5位）这样。大公司里担任级职位的女性很多（尽管远少于男性），有些和桑德伯格一样从政界成功转型进入金融界或科技界（桑德伯格曾任财务部高级官员），有些实现了超越高管角色的声誉，有些写出了成功的著作。桑德伯格集所有这些成就于一身，将它们带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桑德伯格的著作《向前一步》（lean In）不仅取得了成功，登上了畅销书排行榜，自3月问世以来卖掉了100万册以上。它的出版至少还在职业妇女中间激起了一场让女权主义再度成为主流的国际性运动。她不仅和美国最大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们关系密切，还与奥普拉、波诺和迈克尔•布隆伯格过往甚密，他们主持了《向前一步》的精彩发布会。她与参议员、白宫高级官员和部长们互相电话。尽管有能力管理美国几乎所有的公司【几乎所有人都把她列入到了微软公司（Microsoft）首席执行官史蒂夫•鲍尔默的继任者名单】，可她却选择担任Facebook的二把手。在这样一家公司当上一把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然，桑德伯格可不是普通的二把手。去年，随着《向前一步》的出版，她的国际声望急速扩大，现年44 岁的桑德伯格定义了她的首席运营官的角色以及与比她小很多的老板的关系。这种关系令她在商业世界极不寻常。对首席运营官没有单一的职位描述，但他们一般都是对内的官僚，确保企业按时运营，保持低调，在老板的影子下埋头苦干。桑德伯格拒绝为本文发表评论。她当然保证了公司按时运营，但她还是首席交易制定者和广告销售主管，负责Facebook的营业收入；她利用她有影响力的人脉网络去开启大门；她前往世界各地，会见政客，同时用Facebook工程师理解的语言传递世界各大营销公司的意愿。过去一年，扎克伯格加速将移动服务列为公司的优先事项，她就敦促广告和运营团队紧紧跟上。丹•罗斯说：“她在管理着公司。”罗斯是Facebook最早的商业事务高管之一、桑德伯格的下属，主管伙伴关系事务。

    桑德伯格和与扎克伯格顺畅的互信关系解放了扎克伯格。他不想做的事，都由桑德伯格来做，这样他就能专注于他自己喜欢的工作：产品和工程。作为回报，他让桑德伯格在许多领域代表Facebook公共形象。她游走于世界各地——从达沃斯到太阳谷——以极大的热情从事其他活动，比如写作《向前一步》。尽管有人说闲话，称桑德伯格的名人地位和为职场女性搞运动分散了精力，但对于Facebook来说，这些都是无价的战略性资产。前不久，扎克伯格对员工说：“《向前一步》给Facebook带来的好处远远超过Facebook给《向前一步》带来的好处。”尽管扎克伯格自身就能成为名人——他是一部好莱坞奥斯卡影片里的非英雄主角——但桑德伯格不仅是世界上最著名的首席运营官，还是商界、政界和流行文化里的摇滚明星，影响的力度和范围前所未有。

    尽管桑德伯格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有些人认为，她的事迹非常让人信服，现在足以成为楷模。当代科技界的传统智慧是，公司最好由创始人管理，这种思想的流向要归因于比尔•休利特、大卫•帕卡德、史蒂夫•乔布斯、比尔•盖茨等人的成功。但事情并非一成不变。到了20世纪90年代，这种偏见发动了动摇。只有技术背景的创始人年轻没有管理技能，投资者不愿意信任他们，坚持雇用职业的首席执行官。硅谷人称之为“成人监管”。这套模式有很多成功的案例——比如eBay和雅虎（Yahoo）。但是，它也导致很多新创企业迷失了方向，因为创始人对产品的关注与愿景被淡化了。Facebook董事、著名风投机构安德森-霍洛维兹公司（Andreessen Horowitz）创始人马克•安德森说，扎克伯格-桑德伯格模式解决了这个问题：它把创业者作为终极权威，确保公司谨守创始人的愿景，并将之与最佳的商业执行相结合。他说，结果使得“桑德伯格的名字成为一个职务名称。和我们合作的公司都想要一个‘谢莉尔’。”他还说：“我一直向人们解释，我们还没有找到克隆她的方法。”

    希望能够克隆桑德伯格的不只是外面的人。在Facebook内部，人们也是没完没了地需要她。她以绝对的高效与魅力处理一切工作。别被她在下午5点半下班的故事骗了，以为她的工作很轻松。在多数日子，她很早就走进公司，有时是早上7点。在班上，她的手机就像粘在了耳朵上。在打电话之前，她已经发了一个多小时的电子邮件。不出差或晚上没有活动时，她趁机回家与丈夫、SurveyMoney的首席执行官戴夫•戈德伯格以及两个上小学的孩子共进晚餐。然而，在哄孩子们上床后，她又要开始处理电子邮件，直到深夜。白天，她有一连串的会议要开。在会上，她用的是一个与数字化毫无关系的螺旋装订的笔记本。她在本子上列出讨论要点和行动事项。她逐一解决问题，一旦每张纸上所有事项都得到确认，她就撕掉，开始写下一页。如果原定一小时的会议只用了10分钟就解决了所有事项，会议就到此结束。

    今年，桑德伯格将重点和精力放在了移动广告上。随着扎克伯格调整工程师和产品经理，将移动软件的重要性置于Facebook网站之上，桑德伯格也对商业方面做了重新部署。她推动简化格式，不再强调社交广告，每两周与广告和产品经理举行一次会议，保持用户体验与营销商的需求之间的平衡。她对高级经理大讲自己在联合利华（Unilever）、宝洁（Procter & Gamble）和可口可乐（Coca Cola）的长篇谈话，向Facebook工程师们的脑子灌输营销商的需求。她还为销售队伍重新制定了方向。

    数字本身就能说明问题。2012年5月，这家公司匆忙上市，人们怀疑它能否在移动方面取得成功，导致它的股价出现大跌。而在去年，Facebook股价上涨了140%，达到50美元左右，原因就是一年前还不存在的移动广告在最近的季度占到了Facebook公司16亿美元广告收入的41%。扎克伯格预计，移动营业收入将很快占到公司总营业收入的大头。在这一过程中，桑德伯格收到了丰厚的回报。她在2012年拿到了2,600万美元的现金和股票，高管薪酬研究公司Equilar称，桑德伯格的可行权股票和期权价值7.04亿美元。【她还有2.77亿美元的不可行权股票和期权，这还不算她在谷歌（Google）担任高管期间拿到的未披露薪酬，她曾帮助将谷歌发展成全球最大的广告销售公司。可以确定地说，她的资产已经突破十亿美元大关了。】

    列出桑德伯格活动全部的活动范围和对Facebook内部的影响几乎不可能。但她的手下喜欢强调她与顶级的商业领导人长期增长出来的战略性关系。几年前，Facebook在与贝宝公司（PayPal）洽谈合作时遇到的麻烦。每当团队遇阻，桑德伯格就去亲自去找贝宝的老板和首席执行官约翰•多纳霍。高层的介入抹平了分歧，还慢慢令贝宝给Facebook广告上增加了投入。多纳霍说：“我喜欢和谢莉尔打交道，因为我特别信任她。”

    今年早些时候，桑德伯格带领一支包括扎克伯格在内的Facebook代表团前往阿肯色州的本顿维尔，不仅与沃尔玛公司（Wal-Mart Stores）的高层会面，还出席了这家公司每周一次的周六晨会。这个例会是由公司创始人萨姆•沃尔顿设立的。今年她已经去了三次本顿维尔，桑德伯格的下属戴维•费舍尔说，这次是要向沃尔玛展示，Facebook在认真地理解重要合作伙伴的文化和营销需求。沃尔玛首席执行官麦道克在一封电子邮件里说：“谢莉尔总是不惜花时间。我认为，她是真正的宣讲高手。”（作为回报，麦道克不久前飞到洛杉矶湾区，在桑德伯格的一个著名的硅谷女性沙龙上发表演讲。）

    在Facebook的工作这么繁重，桑德伯格又如何抽空写出《向前一步》，还在三个大洲组织华丽的巡回促销，四处做有志女性的代言人？绝大多数人对此感到困惑。由于对Facebook公司内外的看法很敏感，桑德伯格与职业作家内尔•斯科维尔利用晚上和周末合著了此书。她将巡回作品促销活动集中在几段假期内举行——在活动空隙中，她仍要回复来自Facebook的邮件——还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组织LeanIn.org，并为该组织配备了专门的工作人员。尽管功能有重叠，经常需要协调沟通，Facebook还把它的视频制作室借给LeanIn.org使用，但这两家机构保持了彼此独立。凭借她那标志性的效率，桑德伯格掌握了同时管理Facebook和LeanIn.org的艺术。例如，在德国举行图书促销会时，她抽空与广告商见了面；在北京的促销会期间，她又见了政府官员。

    Facebook的高管说她从未耽误过工作。公司有员工在私下里说，《向前一步》曾让桑德伯格分心，占据了她大量时间，不过只是在出版前准备阶段的一个短暂时期里。为她的行动辩护最卖力的人莫过于扎克伯格。当一位员工问是否允许Facebook的所有人自由著书，他形容桑德伯格是“超人”，并说不管是谁，只要能像桑德伯格那样，在写书的同时在工作上不掉链子，就会得到他的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