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门大,形象差
《财富》(中文版)-- 上个月,我跑到一家公司,因为刚装修好,老板方董问我对新的办公环境有何评价,我猛点了几个“赞”。不过我跟方董说,我感觉你们这儿有个特色——员工嗓门儿大,这似乎跟环境、跟你们服务的高端客户对不起来。方总听了略微一怔,并求我例举一二。听完,他抱拳要我临时帮他插一档节目,让我这位“观察员”给公司上次简短的礼仪课。午饭后,员工已经坐满了会场,方总的“即兴式”害得我上台后也只好即兴一把。没想到我这位“外来和尚”还真把经念对了。据说,打这以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课上我问员工,公共场合有哪些声音会让你觉得不舒服、闹心?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在商店里买东西,受不了营业员的高八度。走在宽阔的路上,四周的人都在大声说话,街这边能听到街那边说什么。公共汽车上、地铁里的聊天声、打手机声,医院里、饭馆里的热闹就更不用说了,不管你爱不爱听,都被狠狠地灌进了耳朵里。
员工中有一些“海归”,他们也分享了自己的见闻。在德国、法国,无论是星级大饭店还是小小咖啡馆,无论在汽车上、火车上还是在地铁里,基本没碰见过大声说话的。即便遇见了熟人,也只是小声打个招呼,想说点什么,几乎是贴着边上人的耳朵“私语”,旁人想偷听都不成。一位在英国留学多年的员工说,英国人说话声音也很低,这并不说明他们的嗓子不好,而是父母从小就告诉小孩:“嘘!请小声说话!”孩子如果从窗前走过,要求“只看到身影,听不到声音”。他补充说,即便在几百人同时吃饭的大餐厅里用餐,也只是会偶尔听到刀叉在盘子上的轻微撞击声。自己和几位同桌的英国人边吃边聊,但他们的嗓门压得很低很低,唯恐影响到旁边餐桌的人。
我也跟大家分享了自己的经历。一次我坐国际航班,飞机就要起飞了,乘务员要求乘客关闭手机。这时突然听到一位老兄在最后关头对着手机大吼一声“老王,我在头等舱呢!”那声音穿过整个安静的机舱,让人耳膜嗡嗡作响。这位头等舱者“高调”的做派,并没有换来周边乘客对他的认可。有位台湾同胞告诉我,其实台湾人说话也很大声。即便是台北市议会开会,那些议员发言多半是在用一种咆哮怒吼的声音,并且还要借助麦克风扩大音量,或高亢,或尖利,或虎啸,或狮吼,惊天动地,地动山摇,连宙斯都会感到心神不宁。一天会开下来,让她感觉胃绞痛,直想呕吐。
嗓门大对别人决不是“美声”,更可能是令人生厌的“噪音”。德国科隆传媒应用技术大学的音乐学家迈克尔·奥勒尔与维也纳大学的克里斯托弗·路特做了一项听力测试,他们部分地提取声调、音高、咆哮声及尖锐的刮擦声和噪音等,并对它们做了修改。他们告诉一部分听众声音的真实来源,而告诉另一部分人声音来自于“当代音乐作品”,要求听众区分出愉悦或不愉快的声音。他们发现,当听众听到描述为不愉快的声音时,其皮肤电导率会发生明显改变,令人不安的声音可以引起明显的生理反应,其根据来自于研究人员当场对听众的心率、血压和他们皮肤的导电性做出的物理指标测量。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发现造成不愉快声音的频率常发生于范围在150到7,000赫兹的人类讲话声中。
地球人并非都扯着嗓子说话。我参观过苏州的一家幸福企业“德胜洋楼”,看到员工们都习惯地对客人行鞠躬礼,他们说话轻声轻语,给人印象个个都是儒雅之士。其实,这些员工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工。老板是一位留美博士,有着丰富的学识和深厚的涵养,他觉得建公司就要做精品,而造精品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呢?他的员工被强行要求:上完厕所要洗手,每天早晚必须各刷一次牙,等等。正因为这些明细的规定,这些农民工渐渐地被调教成为了绅士。
尼科内伊夫村位于土库曼斯坦国,村里有不少超过百岁的长寿老人。研究人员发现,这个村的人长寿的秘密竟然是“低声说话”,在那里不管男女老少,说话的声调都很低。村里颁布了村民公约,规定大声喧哗属违法行为,屡教不改者将受到严惩,甚至坐牢。该村因此被称为“长寿低语村”。近日美国科学家的研究也证实了这点,习惯于讲话低声细语的人,性格通常比较随和。所以这些人受到外部环境影响相对较小,其长寿的可能性也就相对更大。相反,如果在日常生活中一直习惯用过于响亮的声音说话,无论是哪个年龄段的人都很可能会影响体内免疫系统的正常运作,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
我在先前的文章里谈到过“泡泡”原则(见《财富》中文版2013年12月下“别踩到我的泡泡”一文),说的是在人际接触距离方面每个人都给自己吹了个无形的泡泡,并用泡泡罩住自己。不同文化地域的人,吹出的泡泡大小不同。你的嗓门儿一大,声音自然容易“越位”,并闯入别人的泡泡里,让人感觉不适或被侵犯。虽然他不会瞪着你说“瞧你这形象”,但或许拒绝便从这儿开始了。(财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