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到底有多可怕？

    从格鲁吉亚到董事会会议室，俄罗斯正在各个方面炫耀它平稳发展的力量。世界其他地区完全有理由为此感到担忧

    作者：BILL POWELL

    冷战本该成为历史了，那些今天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已经只能从课堂上了解这个话题，而不是像他们的父母那样，在小学通过练习核战教育片《隐蔽》（Duck and Cover）中的逃生技巧来认识它。苏联解体后的17年里，俄罗斯造成的任何威胁都大不过债务拖欠问题。

    但是，外面的世界又开始变冷了。不是吗？8月初，前苏联加盟共和国格鲁吉亚对有争议的领土南奥塞梯发动袭击，俄罗斯对此的反应立即引起了全世界的密切关注。很显然，莫斯科方面用一种大家几乎以为不会再看到的方式发出威胁。它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它是西方世界长期以来一直想方设法以合作伙伴的身份拉入全球经济的一个国家。

    认为莫斯科再次以敌人的面目出现的想法似乎有些荒谬：俄罗斯已经诞生了数十位在世界各地奔忙的自由市场经济百万富翁。去年，流入俄罗斯的外国直接投资净流量大约为100亿美元，而2004年还仅仅是16.2亿美元。发达世界最富裕的国家俱乐部七国集团已经变为八国集团，而且世界各国政府都希望莫斯科下一步能够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

    毕竟，自冷战结束以来，俄罗斯已经成为世界其他地区的重要贸易伙伴。诸如中国这样的新兴经济体对俄罗斯的原材料商品向来都是来者不拒。此外，自2004年以来，俄罗斯出口至美国的石油几乎翻了一番，2007年达到每天40多万桶原油。（但是，对于石油消费成瘾的美国而言，这只占其2,070万桶石油日需求量的一小部分。）在过去十年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的欧洲成员从俄罗斯进口的原油在其进口石油总量中的比例已经从原先的约12%提高到了2007年的29%左右。而对它的天然气的依赖性更大：2007年，欧洲国家从俄罗斯购买了1,475亿立方米天然气，约占欧洲天然气消费总量的40%。“俄罗斯正在巩固其对欧洲经济命脉的控制。”华盛顿遗产基金会（Heritage Foundation）高级研究员阿里尔•科恩（Ariel Cohen）说。难怪欧洲立法者迫不及待地要让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签署停火协议，因为俄罗斯的轰炸机抬腿就能炸掉从中亚地区经格鲁吉亚最终到达欧洲的重要输油管线，无论它这样做是有意为之还是误炸。

    实际上，普京（Vladimir Putin）在俄罗斯经济实力发展到空前强大时发动军事袭击，绝不是巧合。“我们处在一个历史时刻。”美国国务院的一位官员说。“此时俄罗斯的经济自信心大幅膨胀，以至于西方世界想让它接受的每一件事，如北约（NATO）东扩以及在波兰设置导弹防御体系都会激发它的地缘政治怒火。它们选择格鲁吉亚来划清界线。”[莫斯科发泄的目标不仅仅是西方。详情参见“《克格勃及其战友如何接管俄罗斯经济》一文。]

    但是，大宗商品导向型财富掩盖不了俄罗斯挥之不去的金融劣势。十年前，俄罗斯刚刚遭受过一次重大的货币危机。俄罗斯的各行各业都未能造就出世界级的选手。例如，美国消费者可以花一整天时间购物，而且只买中国制造的商品。然而，你却很难找到俄罗斯制造的消费品。这个产值达1.5万亿美元的经济体缺乏多样性：据俄罗斯贷款机构Alfa-Bank统计，石油和天然气行业占俄罗斯GDP总值的20.5%，大致相当于2000年的水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World Bank）估计，石油和天然气的出口额占俄罗斯出口总额的六成以上，占俄罗斯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30%。俄罗斯资源驱动型繁荣的问题在于：大宗商品价格起伏跌宕。即便中国和印度崛起，俄罗斯商品的价格也不可能永远居高不下。

    然而，俄罗斯经济崛起得益于全球相互依赖性，也许这正是这头大熊最近的粗野举动有所收敛的原因。影响力并不是单向的：格鲁吉亚爆发的军事冲突引起了外国投资者的担忧，他们立即用资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俄罗斯中央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8月8日开始的那一周，俄罗斯外汇储备减少了164亿美元，大约相当于其外汇储备的3%。这是十年来最大的周降幅。俄罗斯媒体指出，部分俄罗斯商人担心，俄罗斯与西方交恶会使本已恶化的全球信贷环境雪上加霜。“俄罗斯的致命要害是它几乎没有长期性的国内资本。”莫斯科投资银行Troika Dialogue的分析师金斯米尔•邦德（Kingsmill Bond）说。

    资金来自海外，或者说过去是来自海外。有鉴于此，俄罗斯现任领导人真心希望再次上演冷战的可能性有多大呢？诚然，全世界都依赖着俄罗斯的石油、天然气、镍和煤炭，但俄罗斯也迫切需要世界市场和资本。如今的情形再也不同于上世纪80年代末了：对于所有在俄罗斯仍能欺侮弱小邻国的事实面前拍胸脯的人来说，俄罗斯的军事力量只不过是过去军力的余威罢了；“苏联集团”已经成为历史，而且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是2008年，这是一个相互依赖的世界。让我们假设，如果他们还未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一些俄罗斯的新兴资本家会提醒弗拉基米尔•普京，冷战已经结束了。

    译者：钱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