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真人秀之大奖女王
塞西尔•弗洛特-库塔兹是《美国偶像》和《美国达人》节目的幕后推手。她的廉价品牌能够挽救电视台吗？
作者：DEVIN LEONARD
关于电视台行将就木的谣传是否过于耸人听闻了？鉴于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8月报道北京奥运会取得了奇高的收视率，人们很难不怀疑多年来发布的电视台“讣告”是否有些操之过急。根据尼尔森公司（Nielsen）的调查，共有2,800万美国人深夜守候在电视机前，观看迈克尔•菲尔普斯（Michael Phelps）从自由泳、蛙泳、蝶泳到仰泳一路冲击八枚金牌。即使是在别国的体育明星——如牙买加名如其人的“闪电博尔特”（Usain Bolt，Bolt一意为“闪电”——译注）——向荣誉发起冲刺的时候，美国观众仍在继续收看。
电视台最近创造的另一个奇迹就是NBC《美国达人》（America’s Got Talent）节目的成功。这档“竞赛加变态秀”由日间丑闻节目的当家主播杰里•斯普林格（Jerry Springer）主持，节目让表演吞剑的嘉年华演员和男扮女装的布兰妮（Britney Spears）模仿者同场竞技。1,260万的观众数量让该节目荣登今夏固定播出节目的收视冠军宝座。
《美国达人》、奥运会及新千年的收视之王——《美国偶像》（American Idol）——全部都是最近真正的亮点。但是，如果除去毕竟两年才有一次的奥运会，另外两个节目又具有哪些共性呢？就从塞西尔•弗洛特-库塔兹（Cecile Frot-Coutaz）开始说起吧。她是费里曼特媒体公司（Fremantle Media）北美地区的首席执行官，该公司是上述两档节目的联合制片方。弗洛特-库塔兹曾在进口并向福克斯（Fox）转让《美国偶像》节目的过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现年42岁的她来自法国，目前在洛杉矶上班。她对优秀的电视真人秀节目有一种直觉。而且不管你是否痴迷于《美国偶像》和《美国达人》或是否认为这些节目代表了西方文明不可逆转的最终垮掉，弗洛特-库塔兹都绝对是那种可以通过自己的成功来决定电视台能否复苏、会不会在今夏上演“绝唱”或是否注定要在分崩离析的道路上越滑越远的人物。
想象一下，身为MBA、曾任培生电视公司（Pearson）战略顾问的弗洛特-库塔兹现在已经是掌管着被自己公司简称为《偶像》和《达人》的钱袋的套服女郎（拜托，是香奈儿套服）。辣妹组合（Spice Girls）幕后的英国经纪人西蒙•富勒（Simon Fuller）可能是《美国偶像》节目的缔造者[他的19 娱乐公司（19 Entertainment）至今仍参与联合制作该节目]。肯•沃维克（Ken Warwick）每天监督节目的生产，直到最近才由《舞林争霸》（So You Think You Can Dance）的评委内基尔•里斯哥（Nigel Lythgoe）接手。然而，弗洛特-库塔兹才是向福克斯转让节目的关键人物，同时也是可口可乐和福特产品摆放协议的执行者。这些协议具有开拓性，而且利润丰厚。
弗洛特-库塔兹的一项重要才能就是：她平息了《偶像》中各种反复无常的个性间的争吵，其中包括该节目最著名的“毒舌”评委西蒙•考威尔（Simon Cowell）。当问到考威尔对弗洛特-库塔兹的看法时，他高兴地咕噜着，简直像猫一样。“她把大家凝聚在一起，”他说。“要是没有她，我都不敢想情况会是怎样。”现在，考威尔和弗洛特-库塔兹正联手制作《美国达人》节目。
过去几年，费里曼特媒体公司北美分部的日子十分好过，其实它就是专门负责《偶像》和《达人》在美国及全球特许经营的英国电视真人秀节目制作者。费里曼特没有公布公司的财务状况，但你仍可以通过它的母公司——贝塔斯曼（Bertelsmann）分支机构的公开文件窥视到弗洛特-库塔兹所取得的成就。该分支机构在美国的收入——大部分来源于她的集团——在2007年达到了3.1亿美元，而之前的2006年是2.8亿美元，2005年是1.77亿美元。
尽管如此，现在也不能放松。5月21日，《美国偶像》的决赛高调收场，总共吸引了3,200万名观众，比去年收官时提高了3%。但是，如此巍峨的大厦已经出现了第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根据尼尔森的统计，在过去两个播出季中，固定收视群已经减少了11%。而且，尽管《美国达人》通过增加稀奇古怪的环节和渲染参赛选手的个人经历再度风靡一时，但它能否持久还没有定论。[《达人》使《偶像》看上去与《经典剧场》（Masterpiece Theater）像极了，不过它也借鉴了歌唱比赛的一些元素，包括特意选择的评委会成员，其中就有《海滩救护队》（Baywatch）的大块头、露营英雄大卫•哈塞尔霍夫 （David Hasselhoff），前真人秀明星莎朗•奥斯本（Sharon Osbourne），还有曾经当过英国小报编辑、现在作为考威尔的心腹被安插到美国的皮尔斯•摩根（Piers Morgan）。]
如今，弗洛特-库塔兹将希望寄托在《穿越墙洞》节目（Hole in the Wall）上，这是她的公司根据日本《人体俄罗斯方块》（Human Tetris）节目制作的新版本。节目的参赛者必须挤过移动墙壁上各种形状的孔洞，否则就会被击落到泳池中。9月11日，这档节目在福克斯电视台首次亮相。《穿越墙洞》能否成为下一个《偶像》？看起来机会寥寥——这种说法可比尖酸的电视评委用语要礼貌得多——而这也不会是第一个意外的真实打击。
“你看，我们希望能有更多成功的节目，”弗洛特-库塔兹说。“这些节目能否像《偶像》一样打动观众，我不知道。如果你的目标是做成像《偶像》一样的规模，就必须做好失败的准备。每天早上醒来，你就会真的感到沮丧。”
在5月份《美国偶像》决赛结束的第二天早晨，弗洛特-库塔兹坐在加州伯班克市办公室的沙发上，讨论这种文化现象渐衰的数字。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优雅的经理人有着极富感染力的银铃般笑声，但她此刻明显忧心忡忡。“我们需要让节目焕然一新，”她说。“到现在，我们在四个播出季的试镜中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东西。我只是想我们需要做出一些改变，让观众感觉到节目在不断地进步。”果然，《偶像》在8月份宣布增加第四名评委——曾经获得过葛莱美提名的音乐创作人卡拉•迪奥加帝（Kara DioGuardi）。“《流行偶像》（Pop Ido，英国原版节目）就一直有四名评委。”弗洛特-库塔兹在宣布这一决定后对《财富》杂志说。“我们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第四名评委。我们会引入一系列的变化，这只是个开始。”
弗洛特-库塔兹承认所从事的行业正处于尽人皆知的境地。“从广义上讲，电视业正在滑坡，”她说。“存在着分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特定的受众群策划节目，因此大品牌越来越少，创立新品牌也就难上加难。你知道，现在要推出一档与《美国偶像》同等规模的节目，可比七年前要困难得多。所以这些节目在某种意义上正在升值。”
正如她在5月份所言，“比较现实的目标是打造《美国达人》之类的节目。虽然不能赢得3,000万的观众，但它在这一季的表现会非常、非常的好。”此言果然不虚。当观众数量直冲1,260万时，弗洛特-库塔兹的预言得到了证实。如今，弗洛特-库塔兹对自己的占卜能力做出了商业人士的清醒解释：这个节目在其他市场是花了一段时间才风生水起的，所以她估计在美国情况也会一样。
弗洛特-库塔兹不是你想象中的电视台救世主。当她还是法国里昂的一个小姑娘时，她的父亲——一位专攻癌症研究的生化学家——禁止她收看大多数电视节目。[但也有例外，就是肤浅的英国经典节目本尼希尔秀（The Benny Hill Show）。]当朋友们在学校里聊起前一天晚上的电视节目时，塞西尔总是不知所云。父亲的禁令让流行电视对她产生了一种被禁止的诱惑。
1994年，她从巴黎极富盛名的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获得了MBA学位，并拒绝了高盛公司和摩根士坦利公司的聘请。相反，她前往培生公司（Pearson）位于伦敦的电视部当起了战略顾问。当时她的老板、后来成为英国广播公司（BBC）总裁的格雷格•戴克斯（Greg Dykes）向她灌输了无所畏惧的思想。“他总是对我说：‘你知道吗？有一天我们都会被解雇。早晚都会发生。’”她笑着回忆道。“所以你也可以冒一下险。至少到那时候，你能明白自己被解雇的理由。”
弗洛特-库塔兹直面风险并迅速成长了起来。她负责代表培生收购了费里曼特媒体公司的雏形，后者为公司带来了《叫对价》（The Price is Right）和《密码》（Password）等顶尖游戏节目。一并买入的还有《海滩救护队》的播出权。
到了2000年，培生电视公司并入贝塔斯曼，并更名为费里曼特媒体公司。其经营重点也开始从老节目的辛迪加销售（美国独特的电视节目发行渠道，由辛迪加组织购买电视节目并向市场出售播出权，通过多轮次播放的市场价值来获得利润——译注）转向新节目的制作，比如《偶像》的鼻祖《流行偶像》。最终，《偶像》以特许经营的形式打入全球40多个不同的电视市场。2002年，费里曼特公司指令此前已派驻美国两年的弗洛特-库塔兹售出该节目的美国版。
这位法国经理人在遭遇了三家电视公司的白眼之后，不遗余力地向极为勉强的福克斯工作人员兜售《偶像》节目。由此，她变成了该节目的主交易人和主心骨。当宝拉•阿巴杜（Paula Abdul）因为考威尔恶语攻击不如意的歌手而感到身心疲惫的时候，是弗洛特-库塔兹挽留住了心生退意的她。 “塞西尔会及时介入，把宝拉带到一旁并对她说：‘唉，这群可怕的英国人。’”里斯哥大笑着说。
2004年，弗洛特-库塔兹也大踏步地前进。这一年，考威尔与费里曼特媒体公司签订了协议，准备制作一个与《偶像》类似的竞赛节目——《未知因素》（The X Factor，源于英国最早的歌唱比赛真人秀——译注）。结果富勒的公司对考威尔和费里曼特公司提起诉讼，指责两档节目过于雷同。弗洛特-库塔兹通过谈判与对方达成了和解。目前，该节目可以在英国和其他国家正常播出。“我确信，当时她是唯一一个我和富勒都愿意对话的人，而且从她那里我们可以得到真实的答案，”考威尔说。“她非常出色地扮演了这个角色。”
《美国偶像》一经走红，弗洛特-库塔兹又面临着新的压力。她说福克斯不断施压，要求《偶像》效仿哥伦比亚公司（CBS）《幸存者》（Survivor）节目的做法，每年举办两届（对此，福克斯的发言人予以否认）。但是，她担心这种做法会缩短《偶像》的寿命。最终，弗洛特-库塔兹如愿以偿。现在看来，她极具预见性。今年，《偶像》的每次播出都会吸引平均2,700万名观众收看。而《幸存者》几年前也号称创下过同样的纪录，但去年春季的《幸存者：密克罗尼西亚》（Survivor: Micronesia）却只收获了1,270万名观众。
《偶像》的成功，为费里曼特公司在好莱坞打开了很多扇门。但弗洛特-库塔兹对下一次轰动的追求决不会一帆风顺。2004年，一档关于平凡女子整容的节目——《丑小鸭变天鹅》（The Swan）一炮打响。“这种节目让人毛骨悚然。”福克斯公司另类娱乐节目总裁迈克•达内尔（Mike Darnell）说。“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的形容词。你就是在经历实实在在的手术。”
在《美国达人》播出之前，似乎没有一个节目能够真正吸引大量的观众。现在弗洛特-库塔兹寄希望于《穿越墙洞》。“在这个节目中，你会看到不同层次的喜剧噱头，对吧？”她兴高采烈地说。“参赛者身穿短小、闪亮的服装，视觉上就很有趣。接下来就是墙体出现的那一刻，还有人们看见墙的反应。然后你就会看到参赛者栽进水里的一幕。”
嗯，也许你必须眼见为实，才会真正喜欢这个节目。但是，弗洛特-库塔兹的勇气也许会再次显灵。假若真有一天，某个美国版的日本怪异游戏节目能够大行其道，而且在节目里参赛者不仅要面对各种荒谬的挑战，还要在失败的时候们蒙羞受辱，那么《穿越墙洞》绝对是其中之一。这个节目的不同版本已经让费里曼特在中国、俄罗斯和阿根廷大获成功。今夏最大规模的新节目、美国广播公司（ABC）的《谁比我糗》（Wipeout，一个要求参赛者跨越系列活动障碍物，否则即会落水的节目）就是通过这个异国风俗节目找到创作灵感的。美国广播公司的另一档节目——反映美国人被真正的日本游戏戏弄的《日本游戏秀生存记》（I Survived A Japanese Game Show）——的运气却没有这么好。但你还能指望些什么呢？对手可是《美国达人》呀！
译者：董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