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G：政府的不速之客

    在一个类似好莱坞经典电影《晚餐的约定》的场景中，深陷困境的保险业巨头扮演了让联邦政府拒之不掉的客人

    作者：CAROL J. LOOMIS

    鲜为人知的是，在保险巨头美国国际集团（AIG）内部，有一样东西的名称实在有些让人不敢恭维：“枪毙名单”。这个名单正是AIG的控制人戴维•赫尔佐格（David Herzog）在去年9月16日拟定的。那天真是疯狂的一天，公司直逼破产边缘，但最终幸运地得到了美国政府的救援。当天深夜，时年48岁的赫尔佐格坐在位于纽约市的公司总部，当天经历的种种事情如今历历在目。刚刚上任三个月的首席执行官罗伯特•维卢姆斯塔德（Robert Willumstad）已经从美联储了解到自己被解雇了，理由当然是：政府不能向一个公司授信850亿美元并让现任管理层继续管理公司事务。AIG董事会被告知，公司首席执行官职务将由爱德华•里迪（Edward Liddy）接任。几十年前，里迪曾领导零售公司西尔斯-罗巴克（Sears Roebuck）的重组事务，之后在西尔斯剥离出来的一个公司Allstate Insurance担任老总。对于当前的危机而言，更重要的是，凭着这段职业生涯，里迪与财政部长亨利•保尔森（Henry Paulson）及一位高盛集团（Goldman Sachs）董事成了商场上的朋友。

    快到午夜时，也就是夜里11:45，赫尔佐格——一位前任AIG官员称其为“王子，一个公正诚实的人”——给已被免职的维卢姆斯塔德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在邮件中，赫尔佐格首先感谢他此前肩负起面对经营公司的“艰难的挑战”，然后便掷出了他的电邮手雷：“在你离任前，我只想请你做一件事。请替里迪先生清理一下管理人员。我敦促你立即解雇以下人员。”赫尔佐格随后列出了多位高管的名字：一名副董事长，两名执行副总裁，五名高级副总裁，以及另一名副总裁。这些被点名的人包括AIG的总法律顾问，以及财务主管、投资主管、战略规划主管、风险主管、信贷主管和人力资源主管。

    赫尔佐格在邮件中写道，这些高管“……显示出明显的无能，这促成了一家美国最大规模公司的毁灭。拜托，请不要让里迪先生亲自去弄清楚这一点。”赫尔佐格认为，AIG的12万名雇员应该得到比这更优秀的人的领导，而且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这些人应该有“某种问责感”。“我们需要领导，”他写道，“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领导者。”

    在里迪上任之前的那一天，被免职的维卢姆斯塔德并没有解雇赫尔佐格名单上所列的任何一个人。里迪上任之后，其中两人离职。一个是高级副总裁理查德•斯科特（Richard Scott），另一个是副董事长兼首席财务官斯蒂文•本辛格（Steven Bensinger），后者是那份名单上职位最高的人。里迪提拔赫尔佐格为新的首席财务官。清单上的其余七名高管仍在AIG供职，其中五人早在长期担任董事长的莫里斯•“汉克”•格林伯格（Maurice "Hank" Greenberg，2005年年初时遭董事会逼迫下台）及其继任者苏礼文（Martin Sullivan，去年6月被罢免）主政期间就已在AIG工作。

    去年12月中旬，当被问及戴维•赫尔佐格的这次午夜轰炸时，新任首席执行官里迪说，在学着自己决定人事问题的过程中，他查看了“许多信息点，这是其中之一”。赫尔佐格本人也已公开宣布自己改变了看法。他对《财富》杂志记者说，“午夜时，在亲历一个伟大公司倒下之后，也就是我在这个地方花费九年心血后，我发了一封情绪化的轻率的电子邮件，对此我现在深感遗憾。这都是沮丧和疲劳的后果。我完全收回自己的话，我已经向同事道了歉。”

    向《财富》杂志透露这封电子邮件的人对AIG相当了解，并且认为任何有关AIG现在和未来的文章，都不应该忽视管理层长期以来在种种突出问题形成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决定公开这封电子邮件之后，我们曾试着了解被赫尔佐格点名的那九个人对此有何反应。战略规划主管布莱恩•施雷伯（Brian Schreiber）接受了我们的采访。他愤怒地跟我们讲，得知这封电子邮件后，他要赫尔佐格举出一个例子来说明施雷伯的什么行为损害了AIG。“他想了半天，但一个例子也想不出来。”施雷伯说。“然后他强调说，他认为我对于AIG的重组成功非常重要。”

    至少，电子邮件事件生动地说明该公司因为受到极大压力而正在备受煎熬。AIG全球化程度极高，业务遍布全球130多个国家，如今却成了一个遍体鳞伤的武士，公司市值已经从2007年时的1,800亿美元骤降至50亿美元。感受到杀机的竞争对手正在肆意地攻击它，极力盗猎它最优秀的雇员和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