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特纳是否想清楚了？

    除非美国财政部为其公私合作投资计划制定明确的利益冲突规范，否则有人会将这个项目视为攫取巨额经济利益的又一良机。

    作者：Colin Barr

    美国财政部长蒂姆•盖特纳（Tim Geithner）认为公营、私营机构都能从投资计划中获益，而有些人却认为该计划很有可能导致一些弊病。

    盖特纳上月宣布的公私合作投资计划将为私人投资者提供低利率的联邦资金用来收购银行的不良资产，目的在于为银行的不良贷款和证券设定市场价，避免政府定价，即前任财长亨利•保尔森（Henry Paulson）提出的问题资产救助计划（Troubled Asset Relief Program）遭人诟病之处。

    尽管市场参与者赞成私营部门参与定价，有人却担心盖特纳的公私合作投资计划会让选定的金融公司借此机会骗取纳税人的资金。

    议论颇多的就是，有人担心大型私营公司会花费过多资金收购抵押证券，从而抬高自己现有的银行投资值。债券管理机构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

    人们还担心向该计划出售不良贷款的银行同时会以投资者的身份参与竞拍，从而抬高此类贷款的价格。

    无论哪一种，对盖特纳计划持怀疑态度的人都担心投资者给出售不良资产的银行开价过高，让纳税人为有可能造成的巨大损失买单。

    政府官员说他们意识到了人们对这种利益冲突的担忧，有些律师以20世纪80年代后期监管者应对储蓄与贷款危机为例，表示他们相信官员会以恰当的方式避免发生任何利益冲突。但过去两年中政府应对经济危机时遇到过众多困难，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了人们的怀疑。

    新泽西瓦恩兰市坎伯兰顾问公司（Cumberland Advisors）首席投资官戴维•科托克（David Kotok）说，“在极度缺乏信赖的环境中，假想的利益冲突与实际发生的冲突同样危险”，“如今，这种不信任的情绪遍布全球金融市场，但这并非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之错，而是由于金融市场监管失败并且缺乏透明度”。

    未定的前景

    盖特纳的计划能发挥多大作用阻止弊病的产生？这很大程度上要靠政府还没起草的规范决定。

    美国财政部、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Federal Reserve）和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ederal Deposit Insurance Corp.）的官员将会监督该计划及其组成部分的实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正在就该计划征求公众意见，截止日期为4月10日，它同时还在监督问题贷款计划。该计划意在为银行不良贷款寻找买家。

    之后，投资者和银行家得密切关注监督这些计划的正式规范何时出台，不过可能得等上一阵。

    切普•麦克唐纳（Chip MacDonald）是美国众达律师事务所（Jones Day）在亚特兰大负责金融机构业务的合伙人，“我想他们会把利益冲突问题弄清楚”，他说，不过要制定从资产合格性到冲突规范等等全面的指导原则“是要花点时间，想法越多，准备的时间就越长”。

    同时，有些项目已经招致了不满。以财政部的问题证券项目为例。该项目要指定五位私营企业领导筹措投资资金，用来收购银行的不良抵押支持证券。

    一旦筹措到资金，财政部会提供对等资金，而美联储也将会提供资金。有了这些资金，政府的投资可以有效地将私营部门投资者的购买力提高二至三倍。

    如果能提高购买力，并且政府能承诺若收购的证券表现不佳，可以赔偿损失，就能抬高证券价格，鼓励银行出售证券以便提供更多贷款挽救衰退的经济。

    这样做能够帮助各金融机构清理资产负债表，上至花旗集团（Citigroup）和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下至怀俄明州布法罗的Crazy Woman Creek Bancorp这类小公司都从中受益。目前为止，情况还不错。

    不过，如果该证券计划能助银行一臂之力，有些观察家认为，参加该项目的私营企业就太有利可图了，其中就有一家公司因其投机性投资行为以及与政府的亲密关系而受到调查。

    大公司，小世界

    财政部明确指出，有资格管理问题证券计划资金的公司，资产必须至少100亿美元，“切实有能力”从私人投资者筹措至少5亿美元，总部要位于美国境内。

    财政部也许重点在确保找到合格的公司来筹措大量资金，但这种要求也会大大减少参与者的数量。

    上周，美国达维律师事务所（Davis Polk & Wardwell）的一名律师在给客户的简报中写道，“对问题证券计划的资金管理公司要求太过苛刻，可能会大幅缩小可胜任者的范围”。

    Pomco是隶属德国安联保险集团（Allianz）的债券型基金管理公司；美国黑石集团（BlackRock）是资产管理公司，股份中49%为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持有，33%由匹兹堡的金融服务集团（PNC）持有。这两家公司都符合要求，并且已表示有意参加该计划，管理计划资金。

    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由曝光率颇高的比尔•格罗斯（Bill Gross）经营，已成为盖特纳计划的主要支持者。上月盖特纳宣布公私合作投资计划后，格罗斯告诉路透社（Reuters），“这也许是提到桌面上的第一项三赢政策，应该获得热烈响应”。

    这决非格罗斯第一次就政策问题发表观点。过去两年中，他一直在拥护政府应对经济危机所采取的许多策略，包括降低利率、实行财政刺激计划和政府接管两房等。

    机会来敲门

    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似乎一直在伺机等其建议被采纳后从中牟利。果然，今年早些时候格罗斯写道，在不断减债的金融环境中，他的投资策略就是找出政府要购买什么，然后先发制人。

    他在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网站上一月份市场评论中写道，“眼下，我们的经济拆东墙补西墙，重蹈庞氏骗局的覆辙，不得不采取各种政策性补救措施；这都鼓励债券投资者效仿美国政府和全球的美国同胞。他们买什么就跟着买什么，不过要先下手为强”。

    这种情况下，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再次抢先一步，过去一年中收购了大量银行债务。如果盖特纳的投资计划能成功清理银行资产负债表上的不良资产并杜绝进一步的损失，那么银行债务的价格很有可能会提高。

    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不愿就此作任何评论。不过格罗斯二月份告诉《财富》，出于对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投资者的利益考虑，他不会对公共政策施加影响。

    “我提出的政策建议是想比较现实地帮助市场，就我看来，并非帮助我们摆脱困境”。

    有观察家认为，最重要的动力不在于私人投资者，而是奥巴马政府，它似乎在极力避免向国会开口要钱用于救市。

    观察家们说，通过美联储和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来提供保持金融稳定计划的大部分资金，这一决定表明奥巴马政府现在的政治回旋空间十分有限。因此官员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再发生美国国际集团（AIG）“奖金门”之类的丑闻。

    罗伯特•利坦（Robert Litan）以前是白宫工作人员，现为华盛顿美国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高级研究员。他说：“如果政府制定的利益冲突规范不够严格，就极有可能为自己挖下一个政治陷阱。政府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再招惹麻烦，因为麻烦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