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文摘面临债务危机
这家拥有87年历史的标志性杂志因私募股权收购案负债20亿美元，深陷财务泥沼。
作者：William Cohan
对读者文摘集团（Reader's Digest Association）而言，眼下正如狄更斯所说的，既是最美好的时代，也是最糟糕的时代。近日，就在杂志现任主编佩吉•诺斯罗普(Peggy Northrop)接受“2009年美国国家杂志优秀期刊奖”时，这家公司正在财务困境中挣扎求生。除了拥有87年历史的旗舰刊物《读者文摘》外，它还经营着大约44本杂志及网站。
两年前，读者文摘集团被由利普伍德资产公司（Ripplewood Holdings）牵头的一个私募股权投资财团收购，由此背上了21亿美元的债务。如今其净亏损数额巨大，债务交易价格极低，资产负债表更是混乱不堪。
美国的标志性读物《读者文摘》袖珍便携，曾因大规模重新设计而受益匪浅。可是眼下，财务改革看似必不可免。
数月以来，由亿万富翁投资者提姆•柯林斯（Tim Collins）掌控的利普伍德公司不断引进专业人才。该公司负责全球公关活动的副总裁威廉•安德勒（William Adler）说，利普伍德聘请凯易国际律师事务所（Kirkland & Ellis）和企业重组顾问公司Miller Buckfire的银行家“就有关重组事务和财务状况的诸多问题”出谋划策。“他们将协助公司探寻战略契机，未雨绸缪地备战市场的潜在风险。相关策略包括但不限于提高追加资本，减轻债务负担等。”
安德勒说，公司“目前不打算申请破产”，而且会遵循所有的债务契约。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凯易和Miller Buckfire试图与债权人庭外和解，就改组问题展开谈判。利普伍德还有其它的选择，例如扩充股本，从而回购债务，保护自己的原始投资等。在读者文摘新任首席财务官汤姆•威廉姆斯（Tom Williams）的促请下，公司也聘请商业咨询公司Alix Partners来“制定多年期、自下而上的商业计划，”安德勒说。
利普伍德及其它投资者在2006年11月同意以每股17美元、总值24亿美元的价格接手读者文摘集团时，人们自然对公司的未来过于乐观了。“能够达成收购读者文摘的协议，我们感到非常激动。这家公司真的很棒，不仅资产遍布全球，而且旗下拥有多家成长型的企业。这些对我们来说都将是一笔丰厚的资产。” 提姆•柯林斯当时这么说。在3.75亿美元的股本账户中，利普伍德投资了2.75亿美元。其它的投资者包括J. Rothschild 集团、GoldenTree资产管理公司、史带投资公司（C.V. Starr & Co.）、GSO Capital Partners公司——现已为百仕通集团（Blackstone Group）所收购、美林（Merrill Lynch）——已为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所收购，还有由Alex Litowitz创立的价值80亿美元的对冲基金 Magnetar Capital。
当时，许多分析师认为利普伍德在与读者文摘展开的谈判中明显强势，因此对读者文摘的董事会和财务顾问提出了批评。这些顾问包括高盛（Goldman Sachs）和前高盛银行家麦克尔•林奇(Michael Lynch)。前者为提供咨询服务收取了1.1亿美元的费用，而后者虽然无法为股东争取到更好的交易案，却也获得了275万美元的酬劳。他们针对读者文摘、利普伍德和其它投资者提起的诉讼后来得到了调停。（利普伍德、高盛和Miller Buckfire都拒绝评论此事。）
在为期6个月的谈判中，利普伍德两次出价每股18.50美元，但读者文摘董事会以不出售公司为由，予以拒绝。而当董事会事后改弦易辙，打算出售时，利普伍德参考了自己所做的审查评鉴，将报价降至每股16.50美元，又在最终一轮的谈判中提至每股17美元。利普伍德在之前的60天内为公司的平均股价支付25%的溢价。
与此同时，利普伍德也将旗下的两家成员公司分别以1亿美元现金和6000万美元入股的方式并入读者文摘集团。这两家公司分别是《时代生活丛书》的授权出版方Direct Holdings Worldwide和《每周读者》（Weekly Reader）与《世界年鉴》（World Almanac）的出版方WRC Media。投资银行Allen & Co.就这些收购活动给出了公平意见。2007年3月3日，交易案完成，读者文摘17年的上市公司历史从此终结。当日， 曾任Fairchild Publications出版公司总裁兼首席执行官的玛丽‧柏纳（Mary Berner）开始执掌新组建的公司，担任首席执行官。
对利普伍德来说，交易的时机真是糟透了。当时，全球经济初露衰退苗头，传统印刷媒体的广告收入和订阅人数骤减，《读者文摘》也无法幸免。公司公开文件披露，杂志的发行量从交易宣布时的1,830万份滑落至1,650万份；而长期以来，其巨大的发行量让其它杂志出版商艳羡不已。在2008年6月30日之前的12个月内，该杂志的付费广告插页数从前一年的10,520页减少到了9,459页。
在2008年12月之前的6个月间，公司三个核心业务部门——美国出版部、海外出版部和学校与教育服务部——的运营利润同比骤减70% ，降至3,080万美元。
与此同时，利普伍德采用了私募基金典型的操作手法，以16亿美元优先支付的有担保债务和6亿美元优先次级本票的形式，为公司的资产负债表注入大约22亿美元的承诺债务工具，利率设定为9%，2017年到期。这些优先次级本票在去年6月的相互报价后开始公开交易，是以平价发行，但现在却以每0.6美元兑1美元的比率转手。这反映出公司面临着重重风险，对现有的债务负担颇为忧虑。（公共记录显示，富达集团（Fidelity）和投资管理公司Eaton Vance似乎是次级债务的主要持有者。）私募股权公司投资的3.75亿美元很可能面临巨亏。
玛丽‧柏纳在1月28日宣布，鉴于消费者支出和广告收入有所“下滑”，公司将在全球范围内采取“衰退计划”，包括裁员8%，停止按401(k)计划为员工缴纳养老保险金，强制剩余的员工接受每月5日的无薪“轮休”等。
信用评级机构很快对市场的担忧做出了反应。2月19日，标准普尔指数认为公司前景堪忧，将其债务评级从B-降至CCC。标准普尔称，降级反应了该公司“杠杆率极高，财务契约的合规空间收缩，而且流动性趋紧。”
翌日，穆迪将公司的债务评级从B3降至Caa3，并认为“考虑到全球用户支出在日益减少，而读者文摘集团成熟的印刷体出版物受到冲击”，公司当周的预期收入“将使维持财务契约的合规行为和支撑现有资本结构的努力难上加难。”穆迪做出预测，在未来的12到18个月内，该公司“很有可能”进行财务重组。至于降低债务评级，安德勒说：“这是可以理解的，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
1922年，威廉‧洛伊‧迪怀特‧华勒斯（William Roy DeWitt Wallace）在纽约格林威治村（Greenwich Village）的地下酒吧创办了读者文摘集团。如今，这本杂志首次获得了优秀期刊奖；他若在世，无疑会认同狄更斯的那句讽刺之语。在发行量超过200万的杂志中，《读者文摘》击败了《时代》周刊、《返璞归真》（Real Simple）、《玛莎•斯图尔特生活》（Martha Stewart Living）和《国家地理》等对手，赢得了这一级别的大奖，这相当于杂志出版业中的奥斯卡最佳影片奖。
“《读者文摘》采用了全新的设计，推出富有想象力而及时的专题报道，表达了对这个时代的看法，令人耳目一新。”国家杂志奖的评委总结说，“（杂志）刊载了普通人历经磨难的非凡故事，提供了简明有效的健康知识和个人理财服务，还有让人会心一笑的幽默专栏，这一切都让《读者文摘》成了人们的良师益友，甚至是避世逃遁的精神家园。”
颁奖典礼的第二天，佩吉•诺斯罗普来到了杂志社位于纽约普莱森特维尔村园区式的总部，和员工分享自己的激动之情：“昨晚，我们获得了奥斯卡奖。”她说：“尽管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要承认，我憧憬这一时刻已经很多很多年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毫无疑问，要让这一杠杆收购案突显成效，参与其中的各方高管在享受高额薪酬时，是该继承读者文摘集团的优良传统，尽其所能地谱写历经磨难的非凡故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