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摩尔：“资本主义是反上帝的”
在《财富》的一次采访中，迈克尔•摩尔这位针砭时弊的导演解释了为何他的新电影首次提及其宗教信仰。
作者：Scott Cendrowski
迈克尔•摩尔（Michael Moore）的最新影片《资本主义：一个爱情故事》（"Capitalism: A Love Story"）的名字可能具有讽刺意味，但打从第一个镜头起，其传递的信息就毫不微妙。
这部长达两小时的纪录片中，第一个片断是一家人被6名警察驱逐出其止赎房屋。随后摩尔提供了更多罪证：芝加哥一家破产的工厂拒绝给工人发放工资，一家私营少管所贿赂法官让他们给囚犯判更长的刑，以及去年7000亿美元救助银行系统。
现年55岁的摩尔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资本主义是一个魔鬼，你不能控制魔鬼。你必须以对所有人都有益的事物取而代之。”
摩尔是作家兼导演，其1989年羞辱通用汽车（GM）的纪录片《罗杰和我》（"Roger & Me"）及2004年主流热门作品《华氏911》（"Fahrenheit 9/11"）令他声名大噪，其电影于周三在纽约市和旧金山首映（它将于10月2日在全美首映），在首映前日，摩尔接受了《财富》采访。
摩尔谈到了其所接受的天主教教育对该电影的影响；为何美国企业界仍然令他愤怒；以及如何改造其经济上陷入困境的家乡密歇根州。摘录如下：
您曾说过，您于一年半前开始拍摄《资本主义：一个爱情故事》。雷曼（Lehman）破产以及股市崩盘后，这部电影有改变吗？
20年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自《罗杰和我》之后，我感到这里的问题在于不公正不公平的经济体系。这个体系不民主。我继续拍摄这类影片，但回避着主体：这儿是通用汽车，那儿是医疗保健行业，我开始考虑：“我为什么不干脆挑明？”
我本来想要探索的假说是资本主义是反美国、反上帝的，即它不是民主的经济。而且它没有以道德的、伦理的准则来运作。不过当股市崩盘，它增加了第三根情节主线：资本主义不仅反美国、反上帝，它根本不管用。
[最富有的美国人]证明他们实际上并不相信自由市场，他们不相信竞争，他们其实相信社会主义，即我们广大人民应该用我们缴纳的税钱让他们继续住豪宅、开游艇。
我认为他们在大量确实相信其体系的中产阶级人士面前暴露了自己，他们向所有人展示了该体系不过是一个庞氏骗局。其构造类似一个金字塔，位于顶端的那1%最富有的人比其下面95%的人拥有更多的金融财富。
不过，这儿的诀窍在于使那95%的人相信假如他们努力工作、任劳任怨，他们将到达金字塔顶端。当然，我们都知道，只有少数人能站在金字塔顶端。事实上，这次股市崩盘揭露出我们的经济体系不过是一个腐化的骗局，我拍摄这部电影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部影片与您此前的作品有何不同？
我首度谈论了自己的宗教信仰。我认为宗教信仰应该是一个私人的问题。但我认为它对此讨论很重要。我无意改变他人的宗教信仰，但我确实有很强的信仰，这些信仰是在天主教教堂而非卡尔•马克思（Karl Marx）的学校中形成。神父和修女教给我我们应该如何对待彼此、对待穷人，以及我们应该如何分配财富。
作为少数拥有主流观众的左翼导演之一，我十分幸运。我经常在思考忠于自我同他们交流的方法，因为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来自美国中部。我有着十分保守的价值观，与比尔•奥雷利（Bill O'Reilly）、拉什•林堡（Rush Limbaugh）以及福克斯新闻频道（Fox News Channel）根据我创造出的虚构角色恰恰相反。我与同一个女人相濡以沫30年，我把自己的钱全部投入储蓄账户。
自您的第一部影片——《罗杰和我》——于1989年首映以来，您对美国企业界的看法有无改变？
我变得更加焦虑不安，特别是对于我的所见以及对于在幕后到达顶峰。我的生活就是在为大型企业所有的行业中工作。[摩尔的影片由Liberty Media的一个部门发行，Liberty Media首席执行官约翰•马隆（John Malone）是一名难以对付的资本家。]
就在几周前，该影片计划在于Elgin Theatre举行的多伦多电影节（Toronto Film Festival）上首映。Visa赞助了此影院，因此在电影节期间，该影院被称为Visa放映厅（Visa Screening Room）。于是他们让[电影制片厂]给我打电话询问——Visa在该影片中是否有被攻击？当时他们仍在决定是否使该影片参加该电影节。
美国企业中有任何好事吗？
在我们真正需要投资的领域，我们投入甚少。治疗癌症的药物在哪儿？使我们在10小时内从纽约到洛杉矶的子弹头列车在哪儿？在我们耗尽石油时拯救我们的替代能源系统在哪儿？
我希望以上这些是优先事项。然而，华尔街吸收了我们最好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工程师，他们本应该致力于其他事情，但他们正忙着创造金融衍生品……拜托。我们的麻烦大了。我们需要最优秀的人才致力于上面那些事情。
您住在密歇根州，您生在那儿，长在那儿。怎样才能拯救底特律？
关键在于高薪工作。在过去30年里，我们眼看着中产阶级的人数大量减少。我们任由我们的工业基础设施倒塌。因此，最初不应该将救助资金给决不会改变的通用汽车，或是银行——以便他们弥补疯狂下注造成的亏损，这些钱应该用于在底特律这样的地方创造就业机会。人们需要工作。我们需要为21世纪建造和创造的东西很多。
我希望像我的朋友丹•基尔迪（Dan Kildee）那么干。他是密歇根州弗林特郡财政长，已接管了9,000座被遗弃的房屋。他正在拆毁这些房屋，他的想法本质上是使该城市的实际尺寸变小。他们通过建造公园、田地和树林重建社区。
至于底特律的犯罪问题：假如街那头那人每年能挣50,000至60,000美元，[那他]闯入你家偷你电视机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该影片中，你试图与汉克•鲍尔森（Hank Paulson）通话，但未能成功。假如他今天与你通话，你将问他什么问题？
假如我有机会与他通话，我希望他坦白交待，告诉我关于他如何操纵整件事的真相。我希望他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们不了解详情。那么多高盛（Goldman）员工是如何进入美国政府的？为何美国政府任由高盛的主要竞争对手倒下——没有救助雷曼兄弟（Lehman Bros.）；贝尔斯登（Bear Stearns）四分五裂；美林（Merrill Lynch）被并入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看看最后谁剩下了：在美国政府内有人的高盛。
假如资本主义是魔鬼，那么解决方法是什么？
有些人对我说，民主制不是经济体系，而是政治体系。对此，我的回答是，你以为资本主义与政治完全无关？
让我们别再好像在上经济学入门课。资本主义不仅是一种使贪婪合法化的经济体系，而且其基础是一种资本主义的政治体系，“我们必须收买该体系，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选票。我们仅有1%的选票。我们必须收买人民，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使他们相信，假如他们努力工作，他们也总有一天会成为富人。”在过去30年里，[美国人]一直赞同这一点。
译者：熊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