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股东成为旁观者

《财富》（中文版）--近三年来，雷石东（Sumner Redstone）的传奇人生让维亚康姆公司（Viacom）的股价减少了55%。围绕现年93岁的雷石东的健康状况、心智情况，家族及情妇爆发出了足以令公司瘫痪的重重矛盾。为此，股东要么低价抛售股票，要么等着观看下一出家庭闹剧。但是，雷石东掌控的National Amusements公司控制了这家媒体巨擘80%的投票权，因此投资者对如何纠正公司的行为几乎束手无策。

从维亚康姆公司的衰落中可以看出，一家“受控制”的公司，即公开上市公司的投票权集中在创始人、创始家族或少数高管手中，究竟会出现哪些问题。与其他上市公司更为不同的是，这些公司的兴衰完全取决于一小部分人群。有些时候，受控公司—想想伯克希尔—哈撒韦（Berkshire Hathaway），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掌握着决定性数量的投票权股票，还有在创始人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牢牢控制之下的Facebook—取得的每一次巨大成功的背后，都会有一个维亚康姆式的警示故事。

据非营利机构投资者责任研究中心（Investor Responsibility Research Center Institute，IRRCI）统计，在标准普尔1500指数（S&P 1500）的公

司里，大约有100多家属于受控制的公司，占比约为7%。它们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创始人至少控制30%的投票权股票，另一类是使用双级或多级股票结构的公司，在这类公司只有少数人拥有“超级投票权”股票，此类股票的影响力远胜于上市流通的普通股。谷歌公司（Google，即现在的Alphabet公司）的上市曾经引发了巨大的轰动，它采取的就是后者的结构，之后公司通过发行非投票权性质的C级股，强化了公司的创始人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拉里·佩奇（Larry Page）及董事长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的投票权。如今，这三个人控制了近60%的投票权。

对所有人而言，经营管理受控制的公司意味着，他们可以免受为满足其他股东的要求而承受的压力，免于受到激进投资者为了寻求更高回报而发动的罢免威胁。这还意味着，他们可以请志同道合的人来充实董事会。（采用多层级股票结构的受控公司为CEO支付的薪酬远高于平均水平，这恐怕也并非巧合。）

那么，这些公司里的非授权股东过得怎样呢？瑞银集团（UBS）指出，从全球范围来看，自2005年以来家族管理的中型股股票的回报率为113%，而中型股股票的整体回报率为64%。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的贝伦·比利亚隆加（Belen Villalonga）发现，受控公司的平均利润率更高。不过，随着公司规模的不断扩大，其表现似乎越来越差。据IRRCI统计，从股东回报率和营业额增长率两项指标来看，近10年来受控制的美国大盘股公司的表现不如非受控公司（参见图表）。

无论何种情况，与普通公司结构相比，受控制的公司结构赋予股东更多责任，考虑他们能否信任公司的管理层和所有者。我们可以从两家酿酒公司的经历中看出，所有人可以产生怎样的影响。波士顿啤酒公司（Boston Beer Co.）是Sam Adams啤酒的缔造者，其创始人吉姆·科赫（Jim Koch）持有大部分投票权。随着手工精酿啤酒和苹果酒的走红，公司的发展日益兴旺。但是公司股价却在近两年里下跌了44%，而且由于Sam Adams逐渐被视为“大型啤酒”公司，波士顿啤酒公司的营业额也在萎缩。67岁的科赫仍然控制着大部分决策权，而且也没有宣布接班人计划，这让一些投资者感到不安。“他属于那种‘赶不走’的人。”Cowen公司的分析师薇薇安·阿泽尔（Vivien Azer）说。

跨国公司Molson Coors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莫尔森家族（Molson）与库尔斯家族（Coors）控制了80%的董事会。但是公司从家族之外请来CEO，让他们管理公司的日常经营，阿泽尔说家族从“公司的兴盛中受益匪浅”。2016年公司全盘买下SABMiller公司在美国酿酒公司MillerCoors的股权后，投资者一直对该公司持乐观态度：近三年来的公司股价上涨了72%，而标准普尔食品与饮料精选指数（S&P Food and Beverage Select）的涨幅为11%。

当家族成员做好接管受控公司的准备时，经验因素至关重要。长期以来，媒体巨头21世纪福克斯公司（21st Century Fox）逐步把权力从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转移至他的孩子手中。他的儿子已经在公司中承担了重要角色，他们一方面从中获取经验，另一方面也是在检验他们是否为承担更大的责任做好了准备。鲁珀特仍然是联合执行董事长，但古根海姆证券公司（Guggenheim Securities）的一名分析师迈克尔·莫里斯（Michael Morris）说，默多克的儿子詹姆斯（James，他于2015年7月出任公司CEO）对公司的情况了若指掌，因此他很清楚“未来的强有力领导人”已经完全就位。

有时，长治久安恰恰最能够证明，掌握控制权的家族选拔的是最优秀的管理者。热水器及水处理系统生产商艾欧史密斯公司（A.O. Smith）成立于1904年，其营业额为26亿美元。史密斯家族持有公司96%的股票，因此可以选择董事会的大部分成员，但他们还是赋予管理层必要的灵活性。艾欧史密斯公司很早就意识到中国市场的重要性：如今中国市场的销售额占公司销售总额的31%，并且帮助公司走出了美国住房市场崩溃的危机。KeyBanc公司的分析师杰夫·哈蒙德（Jeff Hammond）预计艾欧史密斯公司2017年的增长率为8%，远超其竞争对手。不仅如此，近10年来公司的股票回报率几乎为700%，大约是标准普尔500指数（S&P 500）的12倍。

当然，史密斯家族的其他人也有可能做出决定，由家族接管公司。你手中的股票无法阻止这一切，但是你永远可以用脚投票，选择一走了之。（财富中文网）

译者：钱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