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拟组建12人委员会治理阿富汗
李良东
阿塔重返喀布尔,面临诸多问题。中短期来看是如何解决4000万阿富汗人民的生计问题,如果吃不饱又有枪,可能引发的流血冲突和难民潮则在所难免。在过去二十年中,北约占领的阿富汗经济基本是以输入性美元为基础的,而相对稳定的环境与西方现代医疗系统导致阿富汗人口增长迅速。相比中亚国家来说,阿富汗以山地为主地理条件相对贫乏,而人口已是最多。所以在美军撤离后,依赖输入性资源维持的经济体系也必须重建。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阿塔领导的新政府任重而道远。
但安内必先安外可能是阿塔为数不多可选之路,二十多年前种下的因就是现在的果。国际社会对于阿塔九十年代的所作所为是有记忆的,推行原教旨主义恢复严刑峻法、拒绝文化与文明的发展、残酷地对待敌对势力、把女性变成男性的附属品,这些都不会那么快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人淡忘;还有被炸毁的巴比扬大佛、被塔利班丈夫割鼻削耳的爱莎。国际社会,尤其是周边国家会以多几倍的警惕看着今天的阿塔。
阿塔在希望赢得国际认可上是努力的,从重回喀布尔的和平过程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从敲门请人复工复产到允许女性出街,整体来说确实与九十年代有了很大的变化。赦免前总统加尼,打算将加尼政府官员纳入最高决策机构与新政府中,也都不难理解阿塔的策略了。但这些努力是暂时的、还是长期的,是做做样子的、还是发自内心的,也只有时间来验证。
阿富汗短期的问题是生存问题,长期来说面临的挑战同样巨大。过去二十年相对世俗化的城市,与部落长老治下的山区如阿富汗地貌般沟壑林立;北约和美军仓促撤离也带走了最基本的经济体系、教育体系、医疗体系;重建的工作必须在缺乏足够信任基础的情况下尽快开始;丰富的矿产资源能否换来足够的粮食和时间都值得关注。只怕走得太难了,会重新回到老路上去。
李泉林
或许是吸取了二十多年的教训,又或许是一种向外示好的宣传策略,塔利班自从占领阿富汗之后,不管在国内政策具体怎么实施的,对外确实做出了一个跟之前完全不同的姿态。
比如昨天刚刚宣布赦免已经逃走的原总统加尼,再比如今天又宣布新政府中可以有原来亲美政府中的一些成员,这一姿态十分值得人注意,有理由相信这可能是在其内外交困的状态下,向外释放的一个和平信号。
苏牧野
一夜之间,塔利班要从一个在野20年的武装叛军组织转变为一个执政者,难度巨大。
阿富汗向来被比作一块巨大的马赛克,由许多不同的语言、文化、种族、教派组成。阿富汗的国歌就唱到了这个国家的14个民族,这里的穆斯林分为逊尼派、苏菲派和什叶派这三大派别。而塔利班仅代表这块马赛克中的一小块——信奉逊尼派的普什图族。
所以,阿富汗说到底仍然更像一个部落文明。而这里的一句古老谚语很说明问题:“Me and my brother against my cousin. Me and my brother and my cousin against the outsider.” 翻译过来就是:我和我兄弟反对我表亲,但当有外敌时,我和我兄弟还有我表亲一起反对外敌。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弗里德曼在最新一篇专栏中说,过去20年,美国人就是那个“外人”,塔利班总能找到许多“表亲”来一起把外人赶走。但现在,外人已经离开了,塔利班和他们的兄弟将不得不处理国内来自这14个不同种族的所有表亲的关系了。但塔利班是否懂得如何治理一个现代国家?越南民族主义领袖胡志明流亡时住在巴黎,而塔利班人充其量是在巴基斯坦的伊斯兰学校学习过,在那里他们甚至不教科学。
最新这条新闻提到,塔利班组阁之际,表示可以考虑任命前总统加尼政府的人。但如果说这就显示出某种 “包容性”姿态,似乎还有点牵强,因为此举完全可以解读为,塔利班根本无力接手和运行一个现代政府(一个需要处理各类日常行政事务,包括医院防疫、学校、甚至垃圾处理的政府),所以需要一些有经验的老手。
是否真的具有“包容性”,要看塔利班对女性、对城市中产、对其他穆斯林教派的态度和实际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