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孩子的出生地对其教育前途有着巨大的影响。

即便是在同一个国家内，城市和农村的教育成果往往也有着天壤之别。例如，根据一项2015年的标准化评估，在37个国家中的城市学校就读的15岁学生，其学业表现超出农村学生大约一整年的学校教育，即使对比社会经济背景相同的学生也是同样的结果。

许多旨在缩小这种城乡差距的解决方案都依靠技术，尤其注重能够将偏远地区学生与优质教师连结起来的技术工具。然而这些技术是否真正可以应对教育差距的挑战？

针对这个问题，凯洛格学院的策略学助理教授尼古拉·比安基指出：先前大多数的研究均侧重短期成果，比如对学生测验分数的立即影响。

但在一项新的研究中，比安基和北京清华大学的陆毅（音译），以及上海复旦大学的宋弘（音译）等两名共同作者，考虑了长期影响，包括农村学生完成多少学业和在加入就业市场后的收入。

研究人员的重点是中国，这是一个城市与乡村教育系统质量差距特别突出的国家。在2004年，为了缩小这种差距，中国政府启动了一项计划，通过卫星将一亿多名农村学生与高质量城市教师进行连接。研究人员指出，由于涉及的学生人数众多，因此中国这项计划可能是有史以来世界上规模最大的教育技术干预行动。

接着，通过利用十年后进行的一项大规模调查得到的数据，研究团队得以分析这项改革对学生的教育与职业轨迹所产生的长期影响。

他们发现，能够进入由最优秀的教师授课课堂学习的中国农村学生似乎在多方面长期受益。具体而言，在初中阶段有机会上优质城市教师录制的课程的学生，最终完成的教育多于其同学，开始工作后的收入也高很多。

“技术可以是一种由国内最优秀教师将高质量的教育带到农村地区、而不必试图说服教师搬迁的绝佳方式。”比安基说道。“换言之，在提高这些不发达地区的教育质量上，技术能够成为我们实现这个目标的渠道。”

追踪教育改革触及的学生

长期以来，中国农村学生普遍缺乏接受与同年龄的城市学生相同质量教育的机会。在2000年，也就是中国开展这项雄心勃勃的农村教育计划的几年前，仅有14%的农村中学教师具有学士学位，还不到具有同等学历的城市教师人数百分比的一半。农村学校的课堂人数也比城市学校多，而且往往缺少必要的教材。

这似乎对学生在初中之后的发展造成了影响，仅有7%的中国农村初中学生继续进入高中就读，而城市学生进入高中的人数则高出9倍以上。

为了缩小这种差距，中国教育部在2004年启动了一项为期四年的计划，在国内各地的农村学校中安装卫星天线、计算机室和其他多媒体设备。该计划还找到国内资历最高的教师录制课程，让农村学生可以通过互联网和光盘观看。（这些教师大多来自城市的重点中小学。）

研究人员估计，农村学生平均每周观看大约7次讲课，每次大约45分钟。重要的是，学生们不是在自己家里观看讲课，而是在当地老师的监督下在学校教室中观看。

为了分析这些技术干预产生的长期影响，研究人员参考了2014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2014 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的数据，这是一项由北京大学对中国社区、家庭和个人开展的代表性调查。比安基和他的共同作者特别感兴趣的是受访者的年龄、教育程度和收入情况。此外，该调查还询问了受访者在12岁时的居住地，这个关键性问题让研究人员能够确定受访者在初中就读期间是否受益于该新教育技术。

扭转教育和就业未来

研究人员的分析显示，中国政府这项雄心勃勃的教育计划确实为农村学生带来了显著裨益，不仅是在学业上，也表现在就业市场上。

有机会接受政府计算机辅助学习计划的农村学生与没有接受该计划的学生相比，多完成了0.85年的学校教育。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在接受初中教育的大约十年后，这些农村学生的收入也比改革未触及的同县同龄人多出59%。

“有趣的是不仅收入增加，职业类型也有差别。”比安基说道。“接触教育技术让这些学生逃脱了中国农村地区最常见的工作，也就是务农。他们离开这类工作，奔赴更加注重认知技能的工作。”

比安基和他的共同作者的结论是：接触该计划让原本存在的城乡教育差距缩小了21%，收入差距则缩小了78%。

该计划还为农村学校提供了开设计算机科学课程的能力，并为农村教师提供将计算机整合到自己讲课中的方法。然而，研究人员指出，由高资历教师录制的讲课对学生的影响效果最为突出。他们写道：“没有数据和例证可以证实”其他技术为学生带来显著裨益。

缩小长久以来的地区差距

如此说来，技术倡议对学生具有积极重大的影响。这是否意味着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全球各地使用远程方式进行学习的学生也能够同样获益？比安基说可能不会。

他说，务必记得的是，中国的改革将学生置于一个学习环境，它和现今大多数上网课的学生随便在客厅或餐桌上学习的环境截然不同。

“我们一般提到远程学习时，我们想到的是学生自己在家上课或听课，而且有时没有任何形式的监督。”他说。“中国的例子很不一样，因为学生是在课堂上课，并且由当地的老师直接监督。”

比安基指出，虽然他预期即使在新冠肺炎疫情结束后仍然会有许多行业采用远程模式，但他认为教育并非其中之一。毕竟面对面的学习有太多显而易见的好处。

“但这并不意味技术不能帮助农村地区获得即便是面对面教学也无法得到的东西。”他说。（财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