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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有些人能够看到不平等,有些人却看不到?

一项新研究有助于解释社会对偏见与歧视的极化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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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当努尔•克泰利正要离开研讨会时,有一位同事指出了一件他没有注意到的事情:研讨会中举手的女学生被演讲嘉宾选中发言的次数少于男学生。

这项观察让克泰利开始思考。作为凯洛格学院的管理与组织学副教授,克泰利多年来致力研究不平等,不过他的研究方式通常是直接询问人们对诸如种族歧视和阶级歧视等问题的看法。

但他发现,我们在真实世界里遇到的不平等却极少是这种情况。会不会有些人从一开始就不太关心不平等问题,正如克泰利并未观察到研讨会中发生的性别偏见那样?或许这有助于解释为什么我们对周围世界不平等所抱持的看法是如此的南辕北辙?

在一项新的研究中,克泰利和共同作者凯洛格学院的博士生汉娜•B•瓦尔德福格尔、伦敦经济学院的詹妮弗•希伊-斯凯芬顿、埃克塞特大学的奥利弗•豪泽,以及密歇根大学的阿诺德•K•霍,所发现的结果确实如此:社会平等观念较弱的人对不平等现象的察觉力也较低。相比之下,社会平等主义者对不平等的察觉力较高,但这只适用于不平等影响到边缘群体的情况。当受影响的对象是优势或主流群体的成员时,平等主义者的关注度与非平等主义者不相上下。

克泰利表示,换句话说,对社会等级看法相反的人在看到相同的情况时,他们所看到的东西却可能不同。“我们在如何感知世界方面所得出的结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所持有的信念。”他说。“我们往往认为自己是以中立的态度来看待世界,然而实际上,我们的关注程度从一开始就取决于我们的信念。”

这些发现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同一组织内工作的人对组织内不平等问题的看法差异极大,有的人看到招聘做法中存在歧视,有的人则认为毫无瑕疵。这种情况自然也会引发同事之间开展更广泛的政治争论,让大家无法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员工对是否需要采取更多的措施来解决诸如工作场所内外歧视等问题看法的分歧,组织处理这种分歧情况的难度与日俱增。”克泰利说道。“这些主观认定的歧异有时可能变得相当激烈,导致诸如Coinbase和Basecamp等公司实施工作场所禁止讨论政治这样具有争议性话题的规定。我们的研究工作指出一个因素,可以用来解释为何人们对职场不平等会有如此不同却各自坚信不移的结论。”

谁会察觉到不平等?

为了研究这个现象,研究人员首先招募了2,000多名网上参加者,请他们仔细察看城市生活的照片。照片中的场景刻意包含一些高社会地位与低社会地位的象征,例如一辆豪华轿车停在一名无家可归者的购物车旁。然后,研究人员询问参加者一个开放式问题:在这张照片里,你注意到了什么?

为了评估参加者的社会平等主义观念,研究人员对他们的社会主导倾向(social-dominance orientation)进行了研究。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对社会等级感到适应,而社会主导倾向低的人则对社会等级感到反感。针对这个实验(以及本研究里的所有其他实验),参加者均回答了一份衡量其社会主导倾向的16题问卷调查。

研究人员在分析参加者的回答时,他们寻找参加者直接与间接提及“不平等”的情况。仅仅注意到豪华轿车或购物车这类象征经济差距的细节被视为间接提及;将这些细节与不平等进行明确关联则被视为直接提及。

研究人员发现,与社会主导倾向低的参加者相比,社会主导倾向高的参加者(即社会平等主义观念较少的人)对不平等的关注程度要低得多。社会主导倾向与直接提及不平等和间接提及的不平等均呈负相关,这表明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根本不像社会主导倾向低的人那样关注周围世界的不平等迹象。

就是看不到:性别薪资差距

研究人员无法从第一项研究中排除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也许看到了不平等迹象,但只是未报告自己看到。

于是研究人员决定用一个聪明的技巧来研究这种可能性,该技巧要求网上参加者在许多快速试验中判断两组物件是否平等。在研究中,这些物件是钱袋,屏幕的一边是钱袋搭配男性的图片,另一边则是钱袋搭配女性的图片。在一半时间里,参加者在屏幕两边看到相同数量的钱袋。在其余的时间里,他们看到更多与男性相关的钱袋,这代表性别薪资差距。

在每次试验中,参加者看到钱袋分配均等时按下空格键,如果看到分配不均等则不按任何键。

与第一项研究一样,参加者对不平等的关注度因为社会主导倾向而有所差异,社会平等主义者在检测钱袋数量不均等方面比社会主导倾向高的参加者更准确。(研究人员还研究了社会平等主义者是否更容易出现“误报”,即报告事实上并不存在的不平等,但发现没有这种现象。)

认知如何随着不同类型的不平等而改变

在前面两项研究中,研究人员对我们传统上想象的不平等进行了研究,即社会优势群体以社会边缘群体为代价而受益。研究人员看到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对这类不平等的关注度较低,但如果情况反过来会如何?当不平等影响的群体是地位较高者时,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是否会察觉不平等?而当处于劣势的是社会优势群体时,社会主导倾向低的人是否会有同样的关注度?

为了检验这个想法,研究人员招募了将近1,500名参加者,让他们观看一个小组讨论的短视频。其中一半的参加者观看小组中的男性发言时间长度是女性的1.5倍的视频,另一半则观看男女发言时间长度相反的视频。

研究人员要求参加者仔细观看视频,因为之后要回答一组问题,答对题数最多的人能够获得50美元奖金。(研究人员没有告诉参加者特别要注意视频的哪个方面,也没有提及不平等概念。)

在观看视频后,研究人员向参加者出示7张饼图,要求他们选出准确代表小组中男性与女性发言时间量的饼图。

与先前的研究一致,当不平等影响的是劣势群体(在本例为女性)时,社会主导倾向正确预测出参加者对不平等的关注度。和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相比,社会平等主义者在看到男性发言比女性更多时,选出正确饼图的可能性更高。

然而,当参加者看到女性发言更多时,社会主导倾向高与社会主导倾向低的参加者选出正确饼图的准确度就没有显著差别。

研究人员在另一项研究中看到了类似的结果,这项研究考察了当白人应聘者或有色人种应聘者受到青睐时对招聘公平性的认知。

“正确的思考方式是,当劣势群体受到歧视时,社会平等主义者在关注度上具有优势;当受到歧视的是优势群体时,社会平等主义者不会比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差,但也不会更好。”克泰利解释说。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一般而言,社会主导倾向高的人对不平等的察觉力不如社会主导倾向低的人敏锐,同时,社会主导倾向低的人对特定类型的不平等最为敏感,即影响到边缘群体的那种类型。

为什么我们所见不同

克泰利认为,这提醒了我们,我们的认知并不是中立的:“我们戴上意识形态的有色眼镜后,就可能改变突显以及不突显在我们眼前的事物。”

但如果我们了解意识型态会改变我们的关注力,我们就可以学会对我们通常看不到的事物更加警惕,进而产生新共识,或者至少能够有同理心。“当有些人以与我们不同的方式看待事物时,与其感到纠结甚至沮丧,还不如承认每个人的意识形态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会看到的东西。”

毕竟,“对我也许是显而易见的事物对他人或许毫不明显,因为他人天生对它不感冒。”(财富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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