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令人恼怒的理由

全国广播公司（NBC）的晚间新闻对我们讲述了俄亥俄州鲍林格林的教会妇女投资俱乐部向安然公司（Enron）投资 1 万美元血本无归的故事。而《纽约时报》则在头版头条报道了被安然解雇的一位有一个患孤独症的儿子的单身父亲。类似这样的故事充斥了各大电视台和报纸，这也就无怪乎一位唐•爱默斯（Don Imus）的全国广播节目的演员把安然的前首席执行官称为“乌萨马•本•斯基林”（Osama bin Skilling），并且就安然的市值蒸发愤怒地质问：“你怎麽可能将 630 亿美元全部亏掉呢？”

几乎每个美国人都对安然公司怒不可遏，而他们的愤怒情绪更被有史以来美国商业丑闻所受到的最为广泛的媒体报道所煽动。人们热血沸腾，这种时候往往是提问的好时机：究竟是什麽使我们变得如此愤怒？答案并非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简单。

让我们强调几点。这是一个令人震惊、极其引人注目的事件，值得长篇累牍地报道。它显然涉及了世界级的“犯罪创新”，这一行为应该并很可能会使安然的一些高级经理锒铛入狱。而在安然破产事件中损失惨重的无辜的雇员和投资者们 ──这些受害人的命运正在对愤怒情绪火上浇油──的确非常值得同情。

而眼下我们究竟为什麽如此愤怒？让我们先从这 630 亿美元的市值是如何流失的说起。许多人似乎都认为，既然安然根据美国破产法第 11 章规定所提交的破产申请是美国有史以来金额最大的破产案，那麽它对股东价值所造成的损失自然也是创记录的。实际上两者之间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以下 10 家公司的股东迄今为止损失的价值已经至少达到了安然公司股东的两倍：美国在线─时代华纳（AOL－Time Warner，《财富》的母公司），思科（Cisco），EMC，英特尔（Intel），JDS Uniphase，朗讯（Lucent），微软（Microsoft），北电网络（Nortel），太阳微系统公司（Sun Microsystems）和 WorldCom。依赖于养老金和共同基金的美国人在这些公司的股票上遭受的损失比投资安然的损失要多得多。那麽愤怒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啊，有些人说，可是安然公司损失了股票的全部价值。而环球电讯公司（Global Crossing）的情况也差不多，而招致的反对声却没有这麽大。安然公司损失了 99% 的价值与 JDS Uniphase（举个例子）损失了 95% 的价值相比之下区别微乎其微。

当然，你可能会争辩说，其他公司股票的暴跌是受了误导，因为它们的股价本来就不应该那麽高。我同意这一说法。可是对于安然公司来讲情形同样如此。即便公司公布的每项财务指标都是绝对真实的，公司的股价也没有理由涨至最高 90 美元的水平。正如朗讯没理由涨到 75 美元、JDS Uniphase 没理由涨到 140 美元一样。

那麽这些股票的价格又是怎样被高估的呢？罪魁祸首就是人类周而复始的对市场的狂热，帮凶则是向公司做出很大妥协的华尔街分析师们，正是他们向公众推荐了包括安然在内的这些股票。分析师的问题现在已是有目共睹。但是它所受到的媒体的关注以及它所激发的公众的愤怒情绪相对于它所造成的惨痛后果来说却微不足道。为什麽会这样呢？

接下来该提到那些丢掉工作的人们了。安然解雇了 20,600 名员工中的大约 4,000 位。你肯定会对他们中的每个人表示同情。但是让我们同时也客观一些吧。北电网络去年宣布裁员 3.5 万人，克莱斯勒（Chrysler）裁员 2.6 万人，朗讯裁员 2.2 万人。这些雇员也和安然公司的雇员一样无辜。然而这些裁员消息的宣布体现在媒体上不过是片言只语，而公众的反应更多的是漠然而非愤怒。这又是为什麽呢？

大部分人会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在于，安然公司的崩溃显然是由犯罪行为引起的，而这比日常的管理失误更容易令人气愤。但是，假如一家公司因为首席执行官不称职以及董事会始终不切实际而使大批投资者及雇员造成重大损失的话，难道我们不该对他们表示气愤吗？假如分析师们为了替公司吸引投资银行业务而将他们所持有的某只股票的价值一味抬高的话──泡沫破灭后，听信他们的投资者损失了数十亿美元──这难道不该促使有关部门对其进行严格的审查吗？

实际上安然事件所引发的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新闻报道并不值得奇怪。这一事件还有其政治角度，它在主流媒体的世界中心华盛顿触发了丑闻。国会调查员有特权获取信息并将其公之于众。天知道，这些可都是相当有趣的信息。

那麽是哪些事情使我们发狂？哪些又没有呢？如果我们只关心如何惩罚那些坏蛋的话，我们只需加快犯罪的调查就行了。但是如果我们同样也关注如何使人们不再受反复无常的经理人的左右，那麽，还是让我们把愤怒和正义感发泄在所有应该发泄的地方吧。

译者: 徐梅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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