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照明已经增长了 20 多年，它的未来也许取决于国有股如何退出

    作者：周展宏

    一家生产电光源产品的跨国公司这几年总是打电话给佛山市政府，询问佛山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经理什么时候退休，这家公司就是佛山电器照明股份有限公司（佛山照明），总经理即钟信才。

    佛山照明是一家成立于 1958 年的国有企业。当钟信才 1979 年担任厂长时，企业的销售收入不足 500 万元，利润 30 万元，位居中国百家灯泡生产企业的倒数第五位。今天，成立于 50、60 年代的大多数国有灯泡厂都已销声匿迹，但佛山照明却成长为行业之首：其电光源产品市场占有率为 12％，2002 年销售收入近 10 亿人民币，税后利润为 2.04 亿人民币。

    在人口不足 40 万的广东省佛山市，佛山照明妇孺皆知。当地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记者：“这是个好公司，我买过它的股票，从来没有亏过。”事实上，佛山照明上市十年间，共从股市募集资金 12.86 亿人民币，而十年累积派现却达 11.37 亿人民币，为沪深两市 1,300 家公司之冠。

    与佛山照明的传奇业绩相比，钟信才的职业生涯平淡无奇。1964 年中专毕业后，钟信才被分配到佛山照明。在他担任厂长后，开始实行一系列在当时有些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整改措施：第一，1980 年就推行纯计件工资，当时是广东省惟一的一家；第二，引入竞争机制，自主任命中层干部。在 1982 年和 1983 年就提拔年轻人做科长，而当时按规定作为厂长的钟信才实际上没有任命科长的权力；第三，提高生产效率。如原先是 10 个人做的工作，如果能够 7 个人能完成，那么该项工作的工资总额不变，由 7 个人分享；第四，为降低人工成本，使用外来工。虽然当时有人说这会扰乱社会治安，但钟信才依旧我行我素。钟信才说：“电光源产品是低值易耗品，只有在管理上下功夫，降低成本，才能保证有好的利润。”

    通过这些改革措施，佛山照明踏上了持续增长的轨道，1979 年至 1992 年，佛山照明的年产量和利税分别增长了 20 倍和 60 倍。1993 年佛山照明在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钟信才在首次股东大会上承诺：第一，要把佛山照明做成一家包括华南在内的东南亚地区最大的电光源企业；第二，一定会给股民一个好的回报，每年的分红高于银行利息。在中国，公司上市的承诺很像美国总统竞选时的竞选词令，能兑现的很少，佛山照明这十年却一直恪守自己最初的诺言：不偏离主业，年年分红。

    现年 59 岁的钟信才每天早晨 7:20 准时到公司，晚上 6:30 才离开。每天呆在最基层的时间在 5 小时以上。他认为，正是因为将大量时间用在现场管理，才形成了佛山照明成本低质量好的优势。钟信才说：“我们的产 品品种比较多，光听汇报不行，必须与实际相结合。企业竞争力的丧失往往是领导脱离实际、瞎指挥的结果。”

    目前佛山照明的股权比较分散，除第一大股东佛山市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占有 23.97% 的国有股外，第二大股东所占股份不足 2％。但是，国资办的这些股份现在似乎成了制约佛山照明发展的瓶颈。

    作为行业领先者，一般都会通过购并来整合行业，佛山照明也曾经尝试过收购，但并不成功。原因在于被收购者认为佛山照明是一家国有企业（虽然国有股份并不多），总有依赖性，不愿听命于佛山照明的管理。佛山照明这几年虽然一直在稳健增长，但钟信才认为，如果国有股退出， 增长速度将会更快。钟信才说，“目前佛山照明只能维持 30％ 以下的增长率，再快，冒的风险就太高。一旦失误，国家各个部门都会来查。”事实上，1990 年钟信才曾被举报有贪污受贿之嫌，政府查了 6 个月，最终证实了钟信才的清白。至今，钟信才对此仍然记忆犹新。就在今年 3 月份，为了留住人才，佛山照明设立了一个激励基金，有人担心这是“59 岁现象”，于是政府又派人来查。这一系列事件使钟信才相信：如果国有股退出，对企业发展将最有利。

    尽管国有资本从竞争性行业退出是一项既定政策，但退出的方式和时机仍 然是一个敏感的问题，因为中国的上市公司非流通股占到总股本的三分之二，操作不当极易对市场造成冲击。关于钟信才退休的问题，政府的态度很明确，即对企业家没有规定退休年龄。但将来自己会如何离开佛山照明，钟信才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比较愉快地离开，那对佛山照明的影响不大；另一种是不愉快地离开，比如自己出去再办个厂与佛山照明竞争。虽然佛山照明已经持续增长了 20 多年，但未来几年它能否继续保持增长并不是一个多余的问题，其关键也许就在于解决国有股的退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