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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科学狂人说,人类能活5000岁

这位科学狂人说,人类能活5000岁

David Stipp 2004年09月01日
如果老鼠能活到相当于人类 180 岁的年纪,我们难道就不行吗?我们的孩子们难道也不行吗?科学鼓动家奥布雷·德·格雷已经有了研究计划。

奥布雷·德·格雷一边漫不经心地捋著自己的吕伯(Rip van Winkle,美国作家欧文同名小说中的主人公名字──译注)式的胡子,一边回忆著他第一次意识到人类或许可以遏止衰老进程时的情形。他的重大发现发生在四年前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次研讨会上。当时由于时差原因,这位英国科学家清晨四点还没睡著,他问了自己一个简单的问题:“要让一个人不会衰老,需要使用什么样的基因技术?”

曙光来临时分,他草草地列出了一张单子──看起来只需要清除七类问题就可以了,主要是要防止新陈代谢时产生的有毒副产品在体内日益积聚。他认为“我意识到我们能绝好地解决所有问题。我们可以在它们还没有造成麻烦前就进行干预,把这七个致命问题定期清除干净。”

也许这只是脱离现实的空想。不过,德·格雷已经成为研究衰老的圈子里最大胆的思想家和组织者之一。他的理念也已经开始影响整整一代生物学家,这些生物学家对衰老──这个谁也摆脱不了的厄运──的理解正取得迅速进展。1950 年,有人预言几十年后人类可以创造出能生产蛛丝的山羊(你也许没听说吧?就是在山羊身上植入蜘蛛的基因,山羊就可以在乳汁里分泌出强度比钢铁还高的纤维),与之相比,格雷的想法其实根 本不能算疯狂。蛛丝山羊的例子告诉我们,生物学正在变得越发像工程学了。在工程学里,难题是通过使用已知的工具、以系统化的方法来解决的。德·格雷认为,按此趋势发展,几十年后你就会看到医学工程师修理我们的身体,就像杂务工为防止细微渗漏弄坏天花板而更新屋顶上松动的木瓦一样。德·格雷说,这有可能使活在今世的一些人在几个世纪后依然在世。

不过,德·格雷引人注目的真实原因不是他走得有多远,而是他怎样走到了那一步。他的论证十分严密,很难找到漏洞。他今年 41 岁,个性十足,是一位典型的鼓动家。去年,他支持设立了玛士撒拉老鼠奖(玛士撒拉是《圣经》中高寿的人──译注),这是为世上最长寿的老鼠设立的奖项。首位获奖人是伊利诺伊州的一位科学家,他在实验室里培育出了长寿的变种侏儒老鼠,一直以低热量食物喂养,活了将近 5 年──相当于人类的 180 岁。

德·格雷在 2002 年出炉的一份颇具争议的报告中声明,设立这个奖项的目的是为了激励抗衰老领域的科研人员。该报告宣称,“衰老的无限延迟……也许不再遥不可及。”报告刊登在《纽约科学院年鉴》(Annals of the NewYork Academy of Sciences)上,由一群赫赫有名的科学家联合署名。其中就有布鲁斯·阿梅斯,他发明了一种得到广泛应用的致癌物检测法。这份报告显示了当前科研战线是怎样的筚路蓝缕,去寻找可能治疗因年龄增长而积聚的组织损伤的疗法。

不少老年医学家都对德·格雷敬而远之,认为他是一个欠缺扎实试验生物学基础的狂热乐观主义者。德·格雷的外祖父是个玉米商人,母亲是个艺术家,他从小没有父亲。单亲家庭出身的他在伦敦长大,在剑桥大学获得了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他留校工作,在一个研究果蝇基因组团队里做“计算机助理”,他说那是他的“正职”。德·格雷娶了一个遗传学家,他还是一种类似于围棋、名叫“奥赛罗”的古怪棋类游戏的顶尖高手。他还爱好撑船──用一根长杆通过触推河床来驱动小平底船沿著卡姆河前行。尽管人有些古怪,但人们都很尊敬他,包括对他持批评态度的人。他们觉得,德·格雷和大多数傲慢无礼、自诩为先知的家伙不一样,他学识渊博,讲话也中听。爱达荷大学老年医学家史蒂文·奥斯塔德这样评价:“我和奥布雷谈话时的感觉,总像是我和同事已经在酒吧里泡了四个小时以后的感觉那样。但和他在一起时,不用先去酒吧泡四个小时来酝酿感觉──那种感觉一上来就有。”

德·格雷列出的衰老的七种致命症候简明扼要地介绍了目前科学界对衰老的了解。只要从头到尾读一读这张单子就会明白,经年累月下来,我们的身体其实已经成了自己的垃圾桶。耗损的皮肤细胞会吐出损坏组织的,使我们的皮肤出现皱纹;致癌的破损 DNA(脱氧核糖核酸)分子危害著我们的生命;缠结的蛋白质会破坏神经细胞,让我们的智力退化。而大脑、肌肉和其它器官所必需的细胞,都会不幸地走向衰亡。

德·格雷提出的某些解决办法已经在拟议之中,比如注入所谓的干细胞,这些细胞具有令你返老还童的再生能力,可以补充死掉的组织。不过,他最引人注目的贡献是构想出了一些全新的方法,包括一项正在施行中的全身生物疗法。这种疗法要在人体内植入生活在土壤中的细菌基因,这种基因具备转化非溶性黏性物质的能力。基因治疗的具体操作手段是把驯服的转基因病毒注射到人体内,扩散到全身细胞,这样就给我们的 DNA 注入了所需的新基因,目的是使我们的细胞得以在其内部碎块增大而引发问题前就清除它们。

德格雷还希望抗衰老医疗的后来者能够改进细胞构造方面的一处缺陷,这个缺陷会加重一种叫做自由基的高活性分子所造成的破坏(自由基是一种有害物质,通常能够用维生素 E 和维生素 C 等“抗氧化剂”来消除)。这处软肋是由于 DNA 在细胞内部的位置造成的。大多数 DNA 都位于细胞核内的安乐窝里。可是有一小部分(准确地说是 13 个基因)却位于细胞核外,在一个叫做线粒体的细胞结构里,起到我们身体的能量发生器的作用。令人头痛的是,线粒体居然会产生大量自由基,损坏这一小段 DNA。经年累月下来,这种破坏会导致我们的细胞的动力供应日渐衰竭。为了阻止这种情况发生,德·格雷提出将这段易损害的线粒体中的 DNA 加以复制,然后置于细胞核的保护范围之内,并由被复制的 DNA 行使机能。他补充说,自 20 世纪 80年代中期以来的研究都证明这是可行的。而最佳的方案又是基因疗法。

德·格雷说,最难对付的衰老问题是癌症,主要是因为肿瘤细胞的 DNA 能够迅速变异,并对所有药物产生抗药性。为此,他设想了一种极端疗法,破坏细胞多次分裂所必需的关键基因。涉及的关键基因主要是端粒末端转移的密码,这种·能够供养端粒。端粒是一种位于染色体(细胞内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的 DNA 螺旋束)末端的特殊 DNA,就像鞋带上起保护作用的金属箍一样。细胞每分裂一次,端粒就减短一分。一旦它耗尽,细胞就再也不能分裂了──除非激活端粒来增长被缩短了的端粒。肿瘤细胞能以异常的方式启动这种机制并持久运行。因此,彻底关闭这种机制──使用药物破坏为其蛋白质编码的基因──应该能够防止肿瘤细胞的疯狂生长(理论上讲,这种阻挡方式能克制癌症中所有的细胞扩散症状)。

不过就算真的有效,这种未来疗法恐怕几十年内都无法付诸实施。从全身数以万亿计的细胞里挑出特定基因加以破坏,就足以让人绞尽脑汁了。不过,德·格雷还是相信基因疗法的不断进步最终将能实现这一理想。另一块更大的绊脚石可能是疗法产生的副作用──把参与血液、皮肤和其它细胞更新的基因根除,很可能会加速而不是停止衰老进程。德·格雷对此异议的答复是:“再播种”,定期给周转率高的组织注入干细胞。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牵强,不过作为这种疗法的形式之一──骨髓移植──已经被普遍用于在治疗癌症过程中再生遭高剂量化疗药物损毁的红细胞和白细胞。德·格雷预计,“再播种”可能只需要大约十年做一次。届时,进行这种身体调节只要到诊所挂号,接受血液干细胞静脉内注射,在内诊镜的帮助下植入肠干细胞就可以了。这些听起来也许很像为了修复皮肤而在全身移植毛囊。当然,为保证你免于患上癌症,植入体内的细胞都会经过基因改造,所以它们只能分裂有限的次数。

德·格雷认为,我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些解决之道。他笔下的一些疗法,比如用药物消除大脑黏性物质(被认为是阿耳茨海默氏症的元凶),已进入人体临床试验阶段。至于另外一些疗法,德·格雷等科学家在写给纽约科学院的报告中指出,只要资金充足,它们的早期应用“非常有希望十年内在老鼠身上取得成功”;之后再需几十年就可以应用到人体上。

德·格雷认为,到那时,我们就可以实现“逃逸速度”。那是一种幸福的状态,即不断进步的医疗技术给我们增添寿命的速度,要快于岁月流逝缩减我们在世之日的速度,让我们无限地逃脱死神的魔掌。德·格雷预测,只要不死于非命,我们应该活到 5,000 岁左右。(一俟确定抗衰老疗法能带给他长寿,各种致命意外看起来就是个大危险了。他这样说:“我现在比以前更加仔细地检查自行车的刹车闸,坐在汽车后座上也会系安全带,而且从来不接受邀请去不太平的国家开会。”)

德·格雷十分清楚,就算他是对的,科学上的可行性也不能等同于政治意志。他说,自己开始研究老年医学实际是在 90 年代中期,当时他认识到,各科研机构都走进了“无法避免的死胡同”。在抗衰老治疗领域几乎看不到任何取得进展的迹象,而出资方也通常认为资助这类工作是白费气力。更糟糕的是,有人甚至觉得那是在捣鼓万灵油之类的骗人把戏。谁都不愿意为此类研究买单,所以也不会有进展,这又反过来使这个领域的研究令人感觉非常棘手、一筹莫展。因此,严肃的科学家长期以来都避免涉足抗衰老疗法,他们担心自己会被贴上做白日梦的怪人或聒噪的牛皮大王之类的标签。即使是最接近抗衰老思路的做法也相对保守──只是寻找延续老年人健康的药物而已。德·格雷说,这种胆小鬼式作风的积习让他“想吐口水”。他还说,许多研究衰老的学者之所以只是私下表示认同,而不是像他一样直言不讳,是因为他们担心那样做的话就会得不到赞助(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从事的是遗传学研究)。他认为,要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就要敢于做出大动作。

长寿老鼠就是这样登场的。德·格雷估算,为解决剩下的科研难题,在老鼠身上实现“返老还童”,今后十年里每年都需要投入 1 亿美元的科研经费。这听起来像是一大笔钱,不过和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ational Institutes of Health)高达 280 亿美元的年度预算比起来实在算不了什么。而且,在这个领域投资所带来的价值要远远高于其它研究领域。德·格雷说:“资助抗衰老比采取其它任何方式都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德·格雷相信,大张旗鼓地宣扬在老鼠身上进行的抗衰老实验,能让公众密切关注抗衰老研究的光明前景,从而使政府持续对这项研究投入大笔经费。玛撒士拉老鼠奖就是第一步。尽管第一位得主只拿到了 500 美元奖金,不过刷新记录的后来者将得到更多的奖励;德·格雷透露,资助人已经捐赠或口头捐赠了差不多 40 万美元,钱包已经鼓起来了。

可是,这个世界已经准备好欢迎抗衰老疗法了吗?退休工资支出急剧增加怎么办?无人愿意退位让贤而导致职场怨声不断怎么办?人口过多怎么办?又如何解释这句至理名言:生命因短暂而有意义?

德·格雷对这些异议的回应一概是:是的,可能会是个问题。但是,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因衰老而死亡,你又怎么能够接受这一现状,还认为这是道德的?再说,我们也有办法应对这些问题。以人口过多为例,他引用历史来说理:“假设你是个 200 年前的科学家,明白怎样用更好的医疗卫生条件来大幅降低婴儿死亡率。于是你做了个专题发言,就有人从后排站起来说,“等一下。如果我们那么做的话,会发生人口爆炸的!”而你回答,“不,不会有事的,因为我们做爱的时候都会戴著这些可笑的橡胶玩艺儿。”没人会把 你的话当真,但这些确实发生了──阻滞性避孕手段被广泛采用的年代”,正是婴儿死亡率开始降低的时候。

至于生命太长就会失去意义的说法,德·格雷的回答保管能叫那些批评的人们闭嘴:如果不想体验一下的话,你完全可以拒绝接受新生疗法而任由自己老朽嘛!(财富中文网)

译者:陈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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