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展宏

    年初，一位中国南方的企业家来北京找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嘉德公司”）的副总经理寇勤，说他准备今年投资数亿元收藏文物艺术品，让寇勤帮他“普及知识，指点门路”。近两年来，寇勤接待的这类人物越来越多，已经成为自己工作的重要部分。寇勤称之为“中国文物艺术品收藏热的一个缩影”。1994 年 3 月，嘉德公司首次拍卖会总成交额仅为 1,420 万元，而嘉德公司今年春季拍卖会的总成效额高达 3.6 亿元，十年翻了 25 倍。其中，中国商人是文物艺术品收藏热的主要推动者。十年前，企业家只占收藏者中的一小部分，海外人士占到 1/3，而现在企业家已经成为主流。拍卖会上，海外人士经常空手而归，寇勤对财富（中文版）说，这是因为“他们认为价格太高了”。

    嘉德公司成立于 1993 年，是中国第一家全国性的股份制文物艺术品拍卖行。公司第一任总经理陈东升在创办嘉德之前任《管理世界》杂志副主编（该杂志主管单位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嘉德公司是他弃官从商所创办的第一家公司。今天，嘉德公司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文物艺术品拍卖行，而陈东升也创办了第二家企业──泰康人寿保险公司。

    陈东升认为，做企业现阶段最好的创新就是模仿。而艺术品拍卖业只有两家领袖性的企业──索斯比和佳士得拍卖行，其中索斯比有 260 余年的历史，是世界最大的拍卖行，很自然，索斯比成为嘉德的学习榜样。嘉德公司的业务流程与索斯比类似，各个业务部门负责从接受拍品到最终将其拍卖出去的所有流程，而且拍卖师的风度和形象都比照索斯比。

    嘉德公司成立时中国还没有拍卖法，但公司一开始就认识到拍卖公司是一种中介服务机构，根本的原则是“公开、公平、公正、诚实”，因此坚持把嘉德做成一家既独立于卖家又独立于买家的第三方中介代理机构，只对买卖双方各收取 10% 的佣金。其实，高价拍品有很大的低买高卖机会，如果拍卖公司买断拍品，可以有更高的获利。但是寇勤坦言，嘉德公司认为物主应该享有最大的利益，而公司总经理王雁南则说: “嘉德公司成立之初，就想一辈子靠佣金，其他的好处我们不为所动。”1998 年，曾有人给嘉德公司“周末拍卖会”（嘉德公司设立的一种小型拍卖会，一般拍品价格稍低）送了一幅署名清初宫廷画师张为邦的大尺幅《乾隆御骑图》，来人说这是仿品，希望按“旧仿”的价格转让，三、五千块就行。然而，经过嘉德内外的专家鉴定，确认该画为张为邦原作。嘉德公司随即告知委托人实情，动员其将画从“周末拍卖会”调到“大拍”，最终这幅作品以 130 多万人民币成交。嘉德公司的洁身自好，使其在过去九年平均增速保持在 20% 以上，并且成为中国拍卖业最知名的品牌之一。2003 年，公司总成交额近 5 亿元。

    嘉德公司成立的时候，中国的专业文物艺术品拍卖行还很少。据寇勤估计，目前全国有 50 余家，“成规模的也有十家左右”。事实上，在 20 世纪 90 年代中期，拍卖行更多，北京就有 20 多家。当时，寇勤不得不出面协调北京的文物艺术品拍卖场次，即谁先谁后，哪家在上午、哪家在下午之类。康富－英格尔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赵平是嘉德拍卖会上的常客，他认为自律及强大的鉴定专家资源是拍卖公司的核心竞争力。赵平觉得嘉德比较规范，在这两点上都做得不错，因此取得了现在的业绩。目前，中国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规模每年大概有 30 多亿，嘉德约占 1/6 的份额。

    对那位声称要投资数亿元收藏的南方企业家，寇勤的建议是先参加一些拍卖会，但不要买任何东西，或者花十几万买些小拍品。因为他发现，这位企业家没有任何收藏的计划，也没有专家帮助，有的只是钱。赵平是一位老练的收藏家，从 20 世纪 90 年代初开始收藏，主收藏家具、书法作品、名人信札、邮品及老照片。他对企业家参与收藏的建议与寇勤相似，即首先要有兴趣，有收藏计划；其次，要有一个专家团队，他每次去看要买的收藏品时都会带三个以上的专家，任何一个专家认为购买对象有问题，他都不买；再次，他认为企业家通过拍卖收藏文物艺术品是最好的途径，因为可以节约时间，而且拍卖品可以相对保真。

    但是，寇勤对南方企业家的建议还有另外一层深意: 中国的拍卖业正处在蓬勃发展的初期，他不希望这位初次通过拍卖方法收藏的企业家由于买到赝品而使其积极性受到打击，并对其他希望通过拍卖收藏文物艺术品的企业家造成消极影响。确实，对于只赚佣金的中国拍卖业领袖嘉德公司，保护这个行业的未来，也就是保护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