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胶出产国泰国是如何成为世界第一大避孕用品出口国的？

    作者: Sheridan Prasso

    生产杜蕾斯（Durex）避孕套的工厂坐落于曼谷市郊的工业园区，在那里，一群年轻的泰国妇女不分昼夜地攥著一把带粉红色条纹的避孕套，每次用手指展开其中的一个，把它套在阴茎形状的轴上。动作之敏捷熟练，就连在 30 公里外红灯区里的那些老鸨都会赞赏不已。被罩住的轴会旋转进一个电子测试器里，接受设备发出的 1,800 伏特的电流辐射。如果避孕套上有瑕疵，哪怕只能让一伏特辐射通过，测试设备就会闪起红灯，那只不合格的避孕套就会掉进一个废料槽里。合格的避孕套──在 97% 以上──会被卷起来，插进包装袋，喷上润滑剂，然后密封起来，再次经过测试，以确保包装是严密的。

    制造避孕套是一种精度相当高的操作过程，哪怕一粒灰尘都可能造成产品的缺陷。所以，在独立测试间里的工人还要对每批产品进行抽样，检测避孕套的坚固性和强度。他们会往避孕套里充气，直到它们“砰”地一声爆裂；他们还会使劲把避孕套拉长，直到它们绷断。这家工厂隶属于杜蕾斯品牌的制造商、英国的 SSL International 公司。工厂的生产经理苏拉凯特•卡塞恩苏万（Surakait Kasemsuwan）解释说，“我们不能让男性来完成这项工作。我们尝试过使用男工，但他们对此感到很厌烦，并且会伤到自己。那些轴可以不停地工作。这是一个夜以继日不停运作的工序。”

    每天，这些女工大约要经手 8,000 只避孕套，而遍布泰国的各家工厂一年大约会生产 30 亿只避孕套。其中四分之三以上的产品将出口到国外，最大的份额销往美国，占 12% 左右，其余的则销往日本和其他 67 个国家。产品的品牌不仅包括杜蕾斯，还包括 LifeStyles（所有者为澳大利亚的安塞尔保健公司，Ansell Healthcare）和 Kimono（所有者为加利福尼亚的迈尔•拉布斯公司，Mayer Labs）等品牌。

    泰国曾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橡胶生产国，但直到近两年才超过荷兰、西班牙、英国和印度，成为全球领先的避孕套出口国。据曼谷的 Kasikorn 研究中心（Kasikorn Research Center）报告，泰国的避孕套出口量去年增加了 16%，出口的美元价值增加了 23%，高达 4,600 万美元。预计今年将继续增长 20%，超过 5,500 万美元。

    出口扩张的动力主要来自 2001 年，当时泰国总理他信建议利用国内大量过剩的橡胶生产避孕套，这种产品对于全球艾滋病预防非常重要，对于通过出口拉动本国制造业的发展也非常重要。在某种程度上，这一建议是与马来西亚的竞争有关的，在 20 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马来西亚都是全球最大的橡胶产地。但是，位于伦敦的国际橡胶研究组织（International Rubber Study Group）的经济与统计研究部主任普拉查亚 贾姆帕苏特（Prachaya Jumpasut）表示，不断上升的工资和昂贵的土地成本抬高了在马来西亚的橡胶树上开孔取胶的成本。20 世纪 90 年代，马来西亚将注意力转向了更加有利可图的棕榈油生产，在橡胶生产中的领先地位先后被印尼和泰国取代。从那时起，泰国就开始重新打点全球橡胶供给的萧条局面，鼓励在该国北部开发新的种植区，生产的橡胶超过全球总产量的三分之一，远远领先于其他国家。中国汽车产业特别是轮胎行业对橡胶日益增长的需要，也使泰国受益匪浅。

    泰国通过对马来西亚的观察得到了一条教训。在过去 10 年里，马来西亚出口的橡胶中，有将近 90% 都是以加工过的成品形式出口的，比如医用手套和园艺手套，还有少量避孕套（2004 年为 2,600 万只）。泰华农民研究中心（Kasikorn Research Center）的高级研究员帕亚帕特•塔拉瓦尼特（Panyapat Taravanit）说，泰国的情况恰好相反: 出口的橡胶中只有 10% 是经过加工的，其余都是未加工的。通过鼓励避孕套和轮胎的生产，泰国可以利用本国廉价的劳动力，获得在本国对生产成品的附加价值，从而降低世界橡胶价格下滑带来的影响。

    泰国避孕套产业迅速发展的另一个因素是国内需求。为了对抗国内迅速蔓延的艾滋病，该国政府在 1991 年免费派发了数百万只避孕套，以鼓励安全性行为，减少艾滋病毒的传播。根据联合国的调查，到 1996 年，在泰国从事性服务业的人中，有 97% 的人说自己每次性行为都使用了避孕套；而在 1989 年，这个数字仅为 14%。泰国的这一举动大大降低了艾滋病的传播率，并成为大受称赞的世界楷模。一项由非营利组织国际人口服务组织（Population Services International）进行的研究发现，随著政府免费发放的避孕套数量的增加，对避孕套的商业需求也在增长，这至少促成了三家避孕套制造厂的成立。国内的避孕套市场由 20 世纪 90 年代早期的几乎一片空白，逐渐发展到去年高达 1,600 万美元的市场容量。随著市场的发展，泰国政府开始减少免费发放的避孕套数量。

    泰国每年仍要进口价值约 100 万美元的避孕套──主要是各种式样奇特的产品，以及在美国和日本更精良的生产条件下生产出来的超薄和高灵敏度的产品。但随著国内生产商逐渐熟悉了这种消费者偏好，并开始为国内市场生产这样的产品，去年的避孕套进口下降了 25%。

    2001 年，杜蕾斯在政府的激励下，将它在泰国的生产线从 6 条扩展到了 15 条，并占据了该国国内市场 70% 以上的份额。如今，SSL 每年制造的杜蕾斯产品有三分之一产自泰国，也就是每年大约 3 亿只，其余的三分之二则产自英国、西班牙、印度和中国。“泰国仍然是避孕套成本效益最高的产地之一，”SSL 东南亚地区总裁蒂姆•埃文斯（Tim Evans）说。迈尔 拉布斯公司的创始人兼总裁戴维•迈尔（David Mayer）补充说: “日本过去处于领先地位，但其他国家正在赶超它，比如泰国。”这家公司也在泰国建立了一条 Kimono 生产线。

    泰国计划在三年内使艾滋病的感染率降低一半，从去年报告的 15,000 个新病例减少到 7,500 个新病例。这意味著要在全国范围内大力宣传避孕套对安全性行为的意义，还意味著国内市场对避孕套的需求会继续增长。去年，全球又增加了 400 万新的艾滋病感染者，而且在印尼、越南、巴基斯坦以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艾滋病感染率仍在上升，这些地区自己几乎没有避孕套制造业。所以，泰国的避孕套出口市场显然前途一片光明──虽然可能苦乐参半。

    译者: 廉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