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购风潮标志著初级产品过热吗？

    作者: Andy Serwer

    智利的防暴警察用高压水枪和催泪弹驱散试图在铜带来的暴利中能多分一怀羹的学生；在亚利桑那州巴格达市，菲尔普斯道奇公司（Phelps Dodge）的矿工在担心，公司打算实施的成本削减计划将对他们的饭碗产生影响，该计划与并购有关，涉及金额达 9 亿美元之巨；中国的建筑公司老板在为铜管价格的飙升而烦恼；而瑞士矿区发电站的高级管理者们则在认真考虑提高收购一家加拿大公司的投标价格。

    这些事实，都是从金属和采矿行业传递出来的重要信息。这两个行业已经被初级产品价格的上涨搞得天翻地覆了。虽然从今年 5 月初开始，这些市场的热潮有所回落，但像镍、锌、铜这样的基础金属的价格在这十年间还是提高到了原来的两倍或三倍。一点也不令人奇怪，重金属市场这种沸腾的局面，促使现金充裕的公司掀起了一轮兼并和收购热潮。在这个行业，这是很少见的。最近的一桩超大型交易非常复杂，佣金足够银行家们享受好几年。《华尔街日报》给这种交易起了个恰当的称号，叫“三方收购”，也就是一家大公司一举收购了另外两家公司。几周前宣布的这个案例中，铜业巨头菲尔普斯道奇公司出资 400 亿美元，与加拿大的国际镍业公司（Inco）和 Falconbridge 公司联合。

    合并的不仅仅是矿业公司。同样的行动在钢铁行业也非常盛行。安塞乐公司（Arcelor）和米塔尔公司（Mittal）打算合并成一个总值达 320 亿美元的联盟。其他商品──特别是石油和天然气──也成了几乎失去约束的并购市场追逐的对象。你问最近的一次交易是什么？是 Anadarko 石油公司进行了三方收购，用令人大跌眼镜的 210 亿美元现金一举拿下了 Western Gas Resources 和 Kerr-McGee 两家。（其他行业也出现了大量的并购交易，比如强生公司用 160 亿美元收购了辉瑞公司的消费品事业部。）部分原因是由于原材料市场交易的热潮，专家们说，华尔街今年有望打破 2000 年交易总值 3.5 万亿美元的并购记录。

    这样大规模的并购活动，不仅仅给国际银行家带来了福利。它突出反映了人们对于基本初级产品价格走势的看法存在明显的差异──持不同意见的双方都有一个高水平的智囊团。举例来说，Legg Mason 公司的明星共同基金经理比尔•米勒（Bill Miller）说，现在不是投资商品行业的恰当时机。J.P. 摩根的乔恩 伯格瑟尔（Jon Bergtheil）也同意这种观点。他最近写了一篇研究报告，题目是“疯狂的铜和滑稽的锌，如果你打不赢它们，就不要加入它们。”其中，有这样一段话: “基础金属市场现在正处于最近 50 年最大的牛市之中，不管是从价格上涨的幅度来看（上涨了 182%），还是从持续的时间来看（52 个月）……大量证据表明，现在的价格是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持另一种意见的是投资者和作家吉姆•罗杰斯（Jim Rogers）。他几年前就认为，初级产品市场会呈上升趋势。罗杰斯从新加坡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他现在肯定不会改变原来的意见。我问他，他是不是认为这个周期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这个游戏是在第九局，还是在第五局。罗杰斯在电子邮件中说，“初级产品企业互相收购，这一事实保证了这个长期的牛市不会结束。这些狂热的行动不会带来任何新的供应。实际上，它损害了未来的供应，因为现在的资产负债表被夸大，用来勘探和开采新矿井的钱就少了。牛市肯定会有回落的时候，就像历史上全世界各种资产类别的每次牛市一样。1987 年，股票市场下跌了 40%，那时股票市场刚刚经历了一个长期的牛市，上涨了 700%。黄金在 1974 到 1976 年两年间跌落了 50%，把大量投资者赶出市场，而那也是刚刚经过了一个长期的牛市，黄金价格上涨了 700% 多……我们现在很可能还在第四局。”

    很明显，菲尔普斯道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斯蒂文•惠斯勒（Steven Whisler）也忠诚地信仰这种观点。这家已经有 172 年历史的公司花几十亿美元押下了野心勃勃的一注，打算创建一个类似于澳大利亚的必和必拓公司（BHP Billiton）或英国的力拓公司（Rio Tinto）那样的超大型采矿公司。你可能会想象到，菲尔普斯道奇公司的股价在过去四年里一路飙升，但令人烦恼的是，它的价值仍然低于其他金属制造公司，比如美铝公司（Alcoa）。去年秋天，拥有菲尔普斯道奇公司 6% 股份的纽约市对冲基金 Atticus Capital 开始公开鼓动菲尔普斯道奇公司回购股票，把日益增加的现金储备还给股东。事态在今年年初变得比较激烈，惠斯勒对这家对冲基金的无礼要求非常不满，菲尔普斯道奇公司又借入了大量的债务。

    然后，惠斯勒决定到加拿大去采购一番。最近几个月，由于并购大战的影响，加拿大的市场也骚动不已。就是说，回顾去年 10 月，多伦多的镍业巨头国际镍业公司一掷 108 亿美元，买下了竞争对手 Falconbridge 公司，后者是一家大型的锌、镍和铜制造商。然后，今年 5 月，另一家加拿大矿业公司、温哥华城郊的 Teck Cominco 公司出价 153 亿美元，打算收购国际镍业公司。数日后，瑞士的 Xstrata 矿业公司──它是一家在全球范围内开采煤、铜和锌的公司，已经在 Falconbridge 公司占有一定的股份──发动了争夺国际镍业公司的收购战，出价 146 亿美元，收购 Falconbridge 目前不在它手中的那 80% 的股份。哇，居然会这样！“这确实非同寻常。”一位参与这次收购战的投资银行家承认，“但矿业行业中的公司确实太多了，我认为这是非常中肯的评价。”在这次风潮中，惠斯勒发现了一个机会。

    菲尔普斯道奇公司拟定了一份复杂的计划，让国际镍业公司先收购 Falconbridge 公司，然后菲尔普斯道奇公司再收购联合后的公司。通过这种方式，菲尔普斯道奇公司将增加 220 亿美元的债务（这大概算得上是个“不计后果”的数字），并回购 50 亿美元股票。回购股票这项措施，大概是为了讨好 Atticus，但这支对冲基金并没有上钩。据报道，在宣布进行三方收购几天后，Atticus 基金的发言人说，该基金公司“不相信收购国际镍业公司和 Falconbridge 能带来什么好处”。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议，认为惠斯勒进行这次收购的部分原因，是为了菲尔普斯道奇公司本身不容易成为被收购的对象。同时，Xstrata 矿业公司──它持有 Falconbridge 公司的 20% 股份已经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增值了 20 亿美元──和 Teck Cominco 公司也都没有撤出战场。

    对于菲尔普斯道奇公司来说，这次收购行动是明智的吗？一个明显的信号是，它对于铜和镍价格的假设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在兼并陈述中，该公司预测，明年铜的价格将从每磅 2.85 美元下降到 2.25 美元，到 2008 年下降到 1.75 美元。而且，惠斯勒承认，现在的价格中有一些泡沫。但是，就在三年前，铜的价格还仅仅是每磅 0.75 美元。有分析家曾经预测，铜在明年将出现过剩。

    但是目前，铜的价格仍然居高不下，意味著价格变动的趋势将仍是一个争论的要点。这也预示著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并购交易。这一点不会让那位处于菲尔普斯热潮中的银行家觉得惊讶。他说，“交易数完全可能达到一个峰值，这可以吸引卖家。”当然，这些交易也会吸引买家。而且，对一方很合理的事情，对另一方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译者: 廉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