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机器
沃尔玛的首席执行官李斯阁不是环保狂热分子,但他要把世界最大的零售商变成最绿色的企业。这家公司的规模和影响力是如此庞大,有能力迫使供应商也端正自己的行为。他是认真的吗? 作者: Marc Gunther “你加盟的公司做出这样的承诺,感觉不好吗?你不感到骄傲吗?” 沃尔玛公司(Wal-Mart)的 800 名员工正聚集在总部开会,他们已经习惯这类鼓动性的讲话。美国 500 强公司的高级经理人定期来到沃尔玛位于阿肯色州本顿维尔的总部,向这家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公司致敬,并高声喊出沃尔玛欢呼语。不过,这次引领欢呼的却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阿尔•戈尔(Al Gore)。 沃尔玛邀请这位美国最著名的环保人士前来放映他的电影《难以忽视的真相》(An Inconvenient Truth)。首席执行官李斯阁(Lee Scott)对观众说: “至少从我收到的几封邮件看,前民主党副总统戈尔的到来让公司的一些人感到很意外。” 但是,当到了片尾演职人员字幕滚动的时候,戈尔阔步走上舞台,受到人们长时间的鼓掌欢呼。他穿著蓝色套装和牛仔靴,和观众们开玩笑,以最正的南方腔调回答问题。他腼腆地否认计划再度竞选总统。(这里不是他的地盘。2000 年,他在本顿维尔只得到了 32% 的选票。)在前去与沃尔玛董事长罗伯•沃尔顿(Rob Walton)和首席执行官李斯阁共进晚餐之前,他最后表达了一个观点。他说,随著沃尔玛开始实施一项影响深远的计划,采用更有利于环境的商业实践,全世界将懂得,“经济和环境完全不必发生冲突”。 看得出来,沃尔玛已经决定要帮助拯救地球。 我们来听听李斯阁说了些什么。“我觉得,把化学物质投入河流有害无益,城市的烟雾有害无益,为了让发达国家的人买到更便宜的商品而把化学物质投放到第三世界国家的河流里有害无益。无论你是不是环保人士,这些事情从本质上都是错的。” 在去年 11 月一次向沃尔玛所有机构转播的演讲中,李斯阁定下了几个雄心勃勃的目标: 将车队的节能效率在 3 年内提高 25%,10 年内提高 100%,将商店的能耗削减 30%。3 年内将美国店产生的固体废物减少 25%。沃尔玛表示,它将在可持续性项目上投资 5 亿美元。它所做的努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仅仅制定目标。例如,它已成为世界最大的有机奶销售商和有机棉的采购商。它正在和供应商合作,寻找减少包装费用和能耗的方法。它已经开设了两家“绿色”购物广场。 对此,有很多人不买账,这些人从来不买沃尔玛的账。对于工会领袖、左翼精英和信奉“小即美”的人来说,这家年营业收入达到 3,120 亿美元的公司代表了大公司的所有不当之处。他们认为,这家公司正和别人抢著占领地球,是一家雇用廉价劳力销售廉价商品的大百货店。一个由工会资助的网站“沃尔玛观察网”(Walmartwatch.com)声称,沃尔玛的环保行动是“花高价给自己披上一层绿色的外衣”。 不过,沃尔玛要担心的事情远不只是让几位怀疑它的人相信,它除了生态保护别无他意。它首先要担心的是生意。它的同店销售额的增长率已经放缓,落后于塔吉特(Target)和好市多(Costco)。还要担心的是股票。在 20 世纪 90 年代,股价上涨了 1,205%,自 2000 年 1 月李斯阁接任首席执行官以来,股价已下跌了 30%, 难怪在沃尔玛内部,一些资深高管抱怨,李斯阁的绿色行为是花费巨大的不急之务。很多人记得,沃尔玛上一次制定如此大型的行动计划是在 1985 年,创始人萨姆•沃尔顿(Sam Walton)提出了“美国制造”运动。那次行动让沃尔玛的红白蓝标识大放异彩,但没过多久,就有批评者指出,沃尔玛一直在从成本最低的供应商那里进货,这通常意味它的商品“绝非美国制造”。 事实上,沃尔玛一心要为顾客省钱的愿望一直是它存在四十余年的原因。全球最大零售商为何如此坚决地要成为最绿色的企业?一家经营著 6,600 家大卖场的公司能变得有多绿? 2004 年 2 月,罗伯•沃尔顿、他的儿子本(Ben)、珍珠酱乐队(Pearl Jam)的吉他手斯通•戈萨德(Stone Gossard)和环保主义者彼得•塞利曼(Peter Seligmann)在哥斯达黎加的科科城附近水域里潜水。这是一个植被茂密、无定居人口的国家公园,海里生活著电鳐、海豚和鲨鱼。塞利曼是哥伦比亚特区的一家大型环境组织----保护国际(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CI)的创办人之一和总裁,该组织以保护世界生物多样的栖息地为使命。他在这次为期 10 天的旅行中一直在说,捕鱼船队正破坏哥斯达黎加脆弱的海洋环境。行程结束时,塞利曼看著沃尔顿: “我们必须改变工业的发展方式,你可以出一臂之力。” 罗伯和萨姆•沃尔顿其他的孩子一样,在欧扎克山中长大,热爱户外运动。他在一次难得的采访中说: “我们家的度假都是去野营。”他的弟弟约翰就是一位环保人士,去年死于私人飞机坠毁。他的另一个儿子萨姆,是科罗拉多河的向导,在一家非盈利组织美国环保协会(Environmental Defense)担任理事。四年前,罗伯从非洲旅行归来,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家族基金会保护自然环境。基金会拥有 10 亿美元资产。(沃尔顿家族拥有沃尔玛 40% 股份,价值 800 亿美元。) 后来,一位共同的朋友把沃尔顿介绍给了塞利曼。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这位学究气的前生物学家在一连串的探险活动中给罗伯和他的两个儿子当向导。他们在马达加斯加徒步旅行,划船通过巴西的全球最大湿地,去加拉帕戈斯群岛潜水。“我们花了许多时间潜水和交谈。”塞利曼说。最终,家族基金会向 CI 的海洋保护计划捐赠 2,100 万美元,沃尔顿也加入了 CI 的理事会。 但塞利曼还有另外一个计划,他最终在哥斯达黎加向沃尔顿坦白: 沃尔玛公司可以做出令沃尔顿家族基金会的捐款相形见绌的巨大贡献。塞利曼说: “我对罗伯说,沃尔玛可以推动一场巨大的变革。” 他并非虚夸。沃尔玛公司是美国最大的电力私人用户。它有 2,074 家购物广场,每家平均每年消耗 150 万千瓦的电力,与纳米比亚全年所需电能相当。沃尔玛拥有全国第二大的车队,年行程达 150 亿公里。公司计算,如果一周之内光顾沃尔玛的顾客每人购买一盏耐用紧凑型荧光灯(CF,即节能灯──译注),可以少花 30 亿美元的电费、节约 500 亿吨煤、减少 10 亿只因超过使用寿命而被丢弃的白炽灯泡。只要沃尔玛影响到 180 万雇员和每周前来购物的 1.76 亿顾客当中的一小部分人的行为,就会产生巨大效果。并且,由于沃尔玛对它的 6 万家供应商有著特殊的影响力,它甚至可以通过影响供应商的行为而收到更大的效果。 沃尔顿很感兴趣,但几年前,他就卸下了沃尔玛的运营职责。他不想越权。“在将个人兴趣掺入公司业务时,我们要慎之又慎。”他说。尽管如此,他还是同意把塞利曼介绍给李斯阁。 介绍的时机恰到好处。李斯阁刚刚接手评估沃尔玛的法律和公关困境。一桩指控沃尔玛歧视女性员工的案子已被定为联邦集体诉讼。反对沃尔玛开店的人封锁了位于洛杉矶、旧金山、芝加哥郊区的新店。一项研究表明,沃尔玛用于员工医疗福利的人均开支比同类零售商低 30%。公司的环境记录也不值得炫耀: 它已经因为违反空气污染和水污染法律向各州和联邦政府缴纳了数亿美元。 多年来,沃尔玛对这样的批评根本不当回事。李斯阁回忆说: “我们会堆起沙袋,架上机关枪反击。”不管怎么样,业务状况良好。他们替用户省钱,为小人物而奋斗。但随著这家来自乡村的零售暴发户成长为美国最大的公司,它与那些有工会组织的竞争对手发生了冲突,招来了强大的敌人。对公司的期望不断增多,沃尔玛却不能满足。由沃尔玛观察组织透露给媒体的一项麦肯锡公司(McKinsey & Co.)的研究表明,多达 8% 的购物者因沃尔玛的声誉问题而不再光顾这家连锁店。 李斯阁想知道,“如果我们 10 年前就了解现在所了解的情况,那么我们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我们不受这些问题的困扰,甚至提高我们的声誉?有人想让我们承担比当时更多的责任。在我看来,与环境有关的许多问题归根结底似乎都是这些人提出来的。” 2004 年 6 月,在本顿维尔一间简陋的会议室,李斯阁、罗伯•沃尔顿、保护国际(CI)的塞利曼和格伦•普里克特(Glenn Prickett)以及塞利曼的一位朋友吉布•埃利森(Jib Ellison)聚集在一起开了一次重要会议。埃利森从前是江河漂流的向导,后来成为一名管理顾问。在与会者中,有一位可能是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首席执行官、还有一位绝对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之一,尽管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做展示,实际却是一场气氛很随意的游说。 五个人聊起了环境以及沃尔玛该怎么改进做法。塞利曼和普里克特谈到与星巴克(Starbucks)的合作,发明能保护热带地区的咖啡采购方法;谈起了麦当劳怎么样促进可持续农业和渔业。 他们的论据很简单: 沃尔玛能够改善形象、激励员工并借助环保省钱。 只有 CI 能向李斯阁传达这样的信息,CI 的理事会成员有前英特尔公司(Intel)董事长戈登•摩 尔(Gordon Moore)、BP 首席执行官约翰•布朗(John Browne)、前星巴克首席执行官奥林•史密斯(Orin Smith)。CI 同很多大公司有紧密的合作,在其 2005 年 930 万美元的营业收入中,有 700 万美元来自这类咨询安排。 李斯阁聘请了 CI 和埃利森的管理咨询公司 BluSkye,请他们评估沃尔玛对环境的影响。这次评估不仅包括沃尔玛的业务,还包括它所销售产品的种植或生产以及运输给环境带来的影响。沃尔玛正在广泛地定义自己的责任,要把最影响环境的庞大供应链纳入到责任范围中去。 10 几位来自 BluSkye、CI 和沃尔玛的员工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评估沃尔玛的影响。很快,这些环保人士就发现了沃尔玛那些削减成本出了名的人没有发现的浪费。例如,沃尔玛的贴牌玩具 Kid Connection,如果去掉这些玩具的多余包装,每年可以节约 240 万美元运输费用、3,800 棵树、100 万桶石油。沃尔玛有 7,200 辆卡车,以前,司机在 10 小时的强制途中休息时间内,为了控制车内冷暖,让卡车整晚都处于怠速状态,浪费了燃料。沃尔玛决定给它们装上辅助电力系统,这样每年就可以省下 2,600 万美元油钱。还有个例子是,沃尔玛安装了一台叫做“三明治打包机”的机器,以再利用和出售以往会被丢掉的塑料制品。这些机器又给沃尔玛增加了 2,800 万美元的利润。 去年秋天,李斯阁在对员工的一次演讲中说: “想想看。如果我们把它扔掉,我们先要买下它。所以我们要交两次钱,一次是买下它的时候,一次是请人来处理它的时候。如果我们倒著做会怎么样?如果供货商给我们少发些货,他们发给我们的每样东西都有再利用的价值,那又会怎样?不但没有浪费,还能卖钱。” 沃尔玛的高管都能理解他的讲话,虽说他们当中几乎没人知道,这些话援引自保罗•霍肯(Paul Hawken)、阿默里•洛文斯(Amory Lovins)、亨特•洛文斯(Hunter Lovins)一本有影响的著作《天然资本主义》(Natural Capitalism)。这本书为没有浪费的绿色经济规划了蓝图。无独有偶,洛文斯和他的落基山研究所(Rocky Mountain Institute)还被沃尔玛聘为顾问,研究运输车队的改造问题。 沃尔玛向各处汲取创意: 咨询师、非政府组织、供应商,还有环保的竞争对手,比如巴塔哥尼亚(Patagonia)和全食(Whole Foods)。这种广开言路的方法极为有效,公司决定组建“可持续价值网络”(Sustainable Value Networks),成员有沃尔玛高管、供应商、环境组织和立法者。他们每隔数月开一次会,分享点子,设定目标,监控进程。 现在已经有了 14 个这样的网络,每个网络专门负责一个问题,包括建筑、内部运营、物流、替代燃料、包装、化学品、食品和农业、电子产品、纺织、林产品、珠宝、海产品、气候变化和中国。来自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World Wildlife Federation)、自然资源保护委员会(Natural Resources Defense Council),甚至还有绿色和平组织(Greenpeace)的专家都曾到本顿维尔朝圣。绿色和平组织的活动发起人约翰•霍瑟瓦尔(John Hocevar)说: “可以说,我以前从未想过在沃尔玛的总部看人们做沃尔玛欢呼。”美国环保协会宣布了在本顿维尔开设办事处的计划。 尽管有数百人加入这些网络,但做全职工作的只有沃尔玛的 5 名员工。他们在公司战略师安迪•鲁本(Andy Ruben)的带领下,制定新方案。关键决策权是下放的。李斯阁说: “如果你负责采购,可持续性将成为你的业务。”一些加入网络的环保人士担心执行方案的人手不足。他们说,负责网络运转的沃尔玛员工都有全职的工作,如管理车队或采购珠宝,他们的精力被分散了。 尽管如此,环保分子和沃尔玛资深员工共处一室还是带来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李斯阁说: “可持续网络帮助我们获得了听取批评者意见和在适当的地方做出改变的能力。”他的经理们正学会“对去那种场合不再感到恐惧,不再以为人们一旦看到沃尔玛的不是,就会痛斥我们。”这类会议还给了人们另一个对沃尔玛有好感的理由,即一种为“更高的目的”而工作的感觉。 李斯阁本人也充满著新入教者的热情。他说: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怀有一种理智的兴趣,而现在则充满热情。”他来自堪萨斯州巴克斯特斯普林斯市,今年 57 岁,一生都喜爱钓鱼,所以他尤其担心全球河流与海洋的污染。在游览新罕布什尔州华盛顿山时,他和一位枫糖生产商聊起了全球变暖的影响。他还卖掉了他的大众甲壳虫(Volkswagen Beetle),换了一辆雷克萨斯(Lexus)混合动力 SUV。卡特里娜飓风坚定了李斯阁的决心。在飓风期间,沃尔玛员工被动员起来,向受害者发放必需品。“我们退一步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沃尔玛怎么才能永远成为在飓风时期所表现出的那种公司?” 李斯阁承认,环保运动开始被当作公司的“防卫战略”。在他看来,这场运动的结果“正好相反”。他的员工对公司更有好感了。他们在帮顾客省钱,这是沃尔玛的强项。沃尔玛的另一个强项是让供应商听话。供应商很快就会知道沃尔玛的新行动了。 6 月初,正值红鲑鱼洄游到阿拉斯加州科迪亚克岛附近的寒冷水域,45 岁的家庭第三代渔船船长米奇•凯普林格(Mitch Keplinger)经历了失望的一天。凯普林格和他的船员在阿拉斯加州的严格管制下打鱼。他们苦干了 12 小时以上,拉来了大约 1,000 磅重的红鲑鱼,他们以每磅 70 美分的价格卖给了 Ocean Beauty 公司。这是一家加工公司,总部位于西雅图,是沃尔玛的供应商。他们还捕获了 500 磅的粉鲑鱼,每磅卖了 35 美分。全部的毛收入是 1,050 美元,被他们四个人一分,几乎连辛苦费都不够。 这和沃尔玛有什么关系呢?像凯普林格这样的受管制的渔民,正遭受著不受管制的渔场和鲑鱼养殖业的致命打击。2 月份,沃尔玛公司宣布,它在今後 3 到 5 年内,将完全从某些渔场采购产品,它们得到了一家名叫海洋管理理事会(Marine Stewardship Council,MSC)的非盈利机构的可持续认证。MSC 正在为养殖鱼类制定类似的认证系统,希望消费者能将拥有“MSC 认证”的品牌视为天然食品的标志。该机构总裁鲁伯特•豪伊斯(Rupert Howes)透露: “这是最有利于环保的供应链压力。” 凯普林格和 Ocean Beauty 的采购员正密切关注沃尔玛。Ocean Beauty 的营销副总裁汤姆•萨瑟兰(Tom Sutherland)说: “连沃尔玛一打嗝,我们都会谈论。” 谈论的人不只有阿拉斯加的渔民。爱荷华州的玉米农场主(想在沃尔玛出售更多酒精)、巴西的咖啡种植商(沃尔玛答应提高可可的收购价)、中国工厂的老板(沃尔玛要求他们降低能源和燃料成本)也在谈论。沃尔玛的环保运动已经颠覆了有机棉这个小行业,这要部分归功于萨姆会员店(Sam's Club)的女装采购公司 Coral Rose。在 2004 年春天,就在沃尔玛同保护国际第一次会面之前,Coral Rose 为萨姆会员店订购了一种由有机棉制成的瑜珈服,上衣为 14 美元一件,宽松的裤子卖 10 美元。19 万套服装在 10 周内销售一空。 这引起了李斯阁的注意。沃尔玛的有机食品销售额已在增长,他想知道有机棉是否也会如此。在李斯阁的推动下,沃尔玛的采购人员参观了有机棉农场。他们了解到传统的棉花种植法的环境风险,因为传统方法使用的化学杀虫剂和合成化肥比任何其他作物都多。李斯阁称,沃尔玛采购有机棉,清除了百万吨计的化学物质。如今,沃尔玛和萨姆会员店拥有种类繁多的有机棉产品,包括乔治宝宝牌(Baby George)婴儿服、青少年时装以及床单和毛巾系列。 有机棉产业有了最佳顾主。5 年前,有机棉的全球产量大约为 640 万公吨,棉农若改种成本更高的有机棉,找不到愿意出高价的买家。到了 2006 年,单是沃尔玛商店和萨姆会员店就需要 600 万~800 万公吨有机棉,他们口头承诺将购买 5 年,向棉农确保有机棉的市场。 沃尔玛还在不断增加有机食品的销量,但有人还在这上面找沃尔玛的错,以为沃尔玛只从大型有机作物农场那里采购。并非如此。为了减少“食品运输里程”,节省运输成本和增加新鲜度,有 24 个州的沃尔玛商店在本地采购。 与此同时,李斯阁本人正寻求与美国 500 强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一起推进他的事业。他与通用电气公司(GE)的杰夫•伊梅尔特(Jeff Immelt)谈论沃尔玛建筑里所用的发光二极管照明,和金佰利公司(Kimberly Clark)的首席执行官汤姆•福尔克(Tom Faulk)讨论“三倍压缩厕纸”。百事公司(PepsiCo)的首席执行官雷孟夫(Steve Reinemund)刚在一场关系到 Aquafina 矿泉水的循环利用大竞赛中推销了沃尔玛。 等一等。循环利用是件大好事。但为什么要喝 Aquafina?谁都知道,瓶装水不利于环境。但只要还有顾客想买,无论是百事公司还是沃尔玛都不会停止销售。生意与环保的紧张关系在此时便凸现出来。 包装是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在我的杂货架子上,摆著一个容积 2.8 升的桔红色大瓶,里面装的是宝洁公司(Procter & Gamble)最畅销的汰渍(Tide)洗涤剂,还有一个不到 1 升的塑料小瓶,这是联合利华公司(Unilever)的“小而全能”牌(“Small and Mighty” All)洗涤剂。两种产品的容量都足够机洗 32 次。但是浓缩 All 的包装更小,可以节约能源、运输成本和货架空间──占尽优势,不是吗?不完全是。更大的包装占据更多的空间,提供更大的广告面积,并且暗示消费者,它们物超所值。联合利华的高管在走访李斯阁时说出了这些担心。他同意把“小而全能”定为 VPI 商品(这是沃尔玛“大件商品”的代号,定为 VPI 商品,意味著公司要对其进行重点促销)。他说: “这有助于增加他们的信心。”现在,“小而全能”已经在沃尔玛超市里随处可见。 猜猜后来发生了什么?今年秋天,在爱荷华州塞达拉皮兹市,宝洁公司在一次试验中把所有大塑料瓶装的液汰洗涤剂,包括汰渍、Cheer、Gain、Era 和 Dreft,都改成了浓缩小瓶装,为全国性展示做准备。我们觉得,这和沃尔玛不无关系。宝洁的一位发言人回答: “我们在可持续性方面已经做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工作,我们很高兴与包括沃尔玛在内的分销商合作。”究竟怎么回事,你去想吧。 所以说,沃尔玛的生态行动方案带给世界的改变可能大于通用电气卖给少数几家客户节能飞机发动机或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发电厂。当购物者走过一个灯泡的展示台,看到“自己埋单,照亮自己”的促销语,他们会联想自己对环境的影响。买了节能灯,他们也给自己省了些电钱,省下的钱,他们自然又会拿到沃尔玛去消费。这里面有一个更重要的点子: 只要买得起,美国的穷人和中等收入的人和富人一样有兴趣购买绿色产品。例如,很多地方出售符合公平贸易协定(指产品售价不得以生产商所设定的最低价格确定的协定──译注)的咖啡。只有沃尔玛卖到 4.71 美元一磅。保护国际的格伦 普里克特说: “这使得推广可持续性理念成为可能,不仅让沿海的精英们接受,就是小城市和美国中部地区也会接受这个理念。现在,正是有如尼克松访华般的重要时刻。” 几周前,十几位日本超市行业的高管飞过半个地球,前来参观位于丹佛市郊他们可能从未见过的一家商店。他们拍下那里的风力发电机和太阳能电池,听讲解员解释熟食店里的烹饪用油如何不卫生,怎样将润滑油部门用过的机油循环利用、供商店取暖。他们接触到了用可再生的竹子做成的珠宝盒,在超级节能的发光二极管下观看标著有机奶字样的奶制品容器。 参观者还看到了摆满货架的有 MSC 认证的鲔鱼和雨林联盟(Rainforest Alliance)倡导的咖啡。他们看到,腐败的食物被做成肥料重新出售。他们走在从回收的飞机跑道(不是玩笑!)做成的步行道上。 这是沃尔玛的第 5,334 家店,去年冬天开张,是沃尔玛的两家减少能耗和浪费的试点商店之一。它听起来十分超前,但绝非全新的创举。1993 年,公司就在堪萨斯州劳伦斯市大张旗鼓地开设了第一家由比尔•麦克多诺(Bill McDonough,著名环保建筑师──译注)设计的生态商店。随后,公司又开设了两家,但“生态”这个理念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如今,沃尔玛的态度比以往要认真,但仍受到怀疑。杰佛里•霍伦德尔(Jeffery Hollender)是佛蒙特州伯灵顿市一家无毒家用产品制造商第七代公司(Seventh Generation)的总裁,李斯阁曾与他在本顿维尔会面,提出买进他的部分产品,但被他拒绝了。他说: “我们可以把更多的产品放在大卖场里销售。但如果我们出卖灵魂去这样做,我们就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也没有在使世界变得更美好。” 李斯阁明白,他永远无法扭转一些批评者的态度。他知道,在沃尔玛,不是所有人都拥有他的愿景。但他确信,有一个人会有。那次为期一天的可持续峰会(就是阿尔 戈尔放电影的那次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李斯阁做了沃尔玛高管在试图引起人们欢呼时所做的事: 他提到了萨姆 沃尔顿的名字。 李斯阁说: “有人说,萨姆的信念里没有环保。萨姆只关心顾客和降低价格,让普通人能享受更高的生活水平。人们忘了,没人比萨姆更欢迎变革。萨姆•沃尔顿做了他那时的正确的事。萨姆喜欢户外,他喜欢“建设可持续企业”这样的想法。事实上,我们认为,萨姆•沃尔顿支持我们通过对可持续性的必要投入改善顾客与员工生活品质的努力。” 随后,他向观众发问: “还有哪个公司能做到这一点?这家公司的地位无可比拟。但将来人们用以评价我们的不是我们的理想,而是我们的行动。”这一点毫无疑问。毕竟,它是沃尔玛公司。全世界将拭目以待。 译者: 古正 对全球最大零售商的指责 作者: Jia Lynn Yang 大型环境组织也许已经同沃尔玛讲和,但它仍是工会领袖和自由派的攻击目标。以下是批评者的攻击和沃尔玛的回应 最低工资批评者: 美国最大雇主开出的工资非常低,一个普通沃尔玛员工每小时工资为 9.68 美元,每年为 17,600 美元,在贫困线以下,不够养活一个四口之家。 沃尔玛: 这家零售企业在过去三年已经创造了 24 万个新岗位。这些岗位的工资有竞争力,超过 75% 的商店管理人员是从时薪职位做起的。 医疗批评者: 沃尔玛有医疗保险的员工不到 50%,这意味著纳税人要为沃尔玛数目庞大的员工队伍承担医疗费用。 沃尔玛: 公司为超过 100 万的员工及其家人提供了保险,正在扩大每人每月增加 11 美元医疗费的计划,并减少兼职员工等待保险的时间。在普通处方药中,需要员工承担的费用最低只有 3 美元。 性别歧视批评者: 在 2001 年的一起集体诉讼中,有 160 万沃尔玛现任和前任女性员工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控告沃尔玛在薪酬和职位升迁方面偏向男性员工。 沃尔玛: 除了倡仪打造多样化的供应商基础,沃尔玛今年还成立了雇用顾问委员会(Employment Advisory Panel)。公司公布了 2005 年雇用妇女和少数族裔的情况,大多数大公司还没有这样做。 当地经济批评者: 沃尔玛摧毁了当地企业,压低了其他商店的工资。从加利福尼亚的英格勒伍德到纽约市的昆斯区,许多社区都封锁了沃尔玛的新店。 沃尔玛: 4 月,沃尔玛宣布创建工作与机遇区(Jobs and Opportunity Zones),赞助当地的培训计划,支持地方商会。公司的大部分慈善捐献都是在地方上进行的。 拥有绿色并不容易,但大公司正在努力 作者: Jia Lynn Yang 沃尔玛不是唯一一家重视环保的公司。通用电气公司的杰夫 伊梅尔特去年说了一句特别言简意赅的话: “绿色就是金钱”(Green is green)。以下是几家美国 500 强公司为加强环保、增加利润所做的努力。 杜邦公司(DUPONT)自承诺到 2010 年将温室气体排放减少 65% 以来,这家生命科学公司已经将排放量比 1990 年的水平降低了 72%。它还把它的全球能耗降低 7%,节省 30 多亿美元。 通用电气公司(GE) 伊梅尔特承诺到 2010 年将对环保技术的投入增加一倍,达 15 亿美元,这是公司新的“生态想象”计划(Ecoimagination)的一部分。伊梅尔特还表示,到 2012 年,将公司温室气体排放减少 1%;如果通用电气不采取任何行动,排放量将增长 40%。 高盛公司(GOLDMAN SACHS) 华尔街最著名的投资银行正在向清洁能源投入 10 亿美元。它还保证,在本地购买更多的产品。 英特尔公司(INTEL) 生产 PFC 芯片所需的化学物质也是一种危险的温室气体。公司承诺在 2010 年将温室气体排放降低至 1995 年的 90%。 联合包裹服务公司(UPS) 在首席执行官迈克•埃斯丘(Mike Eskew)的领导下,UPS 组建了世界最大的一支替代燃料车队,有 1,500 部汽车之多。2 月,UPS 宣布,它已经订购了 50 辆新一代油电混合动力卡车,全年将减少 4.4 万加仑的油耗。 相关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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