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生活”这种三维在线体验大受用户欢迎。IBM 公司的彭明盛和其他技术创新者认为它可能变成一个金矿

    作者: David Kirkpatrick

    去年 11 月，IBM 公司在北京召集了 2,000 名雇员──还有 5,000 人在网上观看──来公布一系列有关数字存储、无分号银行业务之类的全球创意产品。在那次展示会上，首席执行官彭明盛（Sam Palmisano）走向一台电脑，登陆到一个名叫“第二生活”（Second Life）的在线三维虚拟世界，向一个在里面代表他的“化身”发出指令。接著，他访问了一个建在虚拟房地产上的北京故宫，还参加了 IBM 的一次会议，远在澳大利亚、美国佛罗里达、印度、爱尔兰和其他地方的雇员操纵的化身正在会上讨论超级计算技术问题。在彭明盛那天公布的创意当中，有一个投资 1,000 万美元的项目: 协助建立由“第二生活”所展现的“三维互联网”。

    截止今年 1 月初，IBM 公司有 3,000 多名雇员获得了各自的化身，其中大约 300 个化身天天在“第二生活”中处理公司业务。“三维互联网最初可能就像是镜中花，”彭明盛在一次回答电子邮件采访时写道，“但别老去想它最初的某些应用会显得多么没有意思。”他把“第二生活”之类的三维世界称之为“下一阶段的互联网革命”，并认为它们可能产生和第一次网络爆炸“同样的影响”。

    毫无疑问，“第二生活”最初的应用在最近几个月里得到了媒体极大的关注。“第二生活”把幻觉和现实合二为一，这确实很让人著迷。你从 www.secondlife.com 上下载的软件可以使你想象自己进入了电脑屏幕，在一个像是由《侠盗车手》（Grand Theft Auto）和《指环王》（Lord of the Rings）结合而成的色彩鲜艳的三维世界里居住、走动。在那个数字王国里，你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虽然有些地方是私人领地）。那里有商店、海滩、高尔夫球场、酒吧、滑雪场、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奇异的动画城、中世纪角色扮演场所和成人俱乐部──许许多多的成人俱乐部。许多人沉湎于色情幻觉中，一边通过文字相互诉说著绵绵情话，一边点击小小的 X 级动画片。跟包括录像带和互联网自身在内的许多新技术一样，推动“第二生活”发展的动力在很大程度上似乎来自纵情于电子肉欲的念头。

    这一切都不是林登实验室（Linden Lab）的发明，尽管旧金山这家有 110 名雇员的公司推出了“第二生活”。上述内容都是用户们自己搞出来的花样。实际上，会员们不仅创造了这个虚拟世界，也创造了他们自己: 人人都拥有自己想象出来的化身。你可以用控制台来调整化身的身体，包括眼睛的颜色、两腮的大小、裤腿的长度和腰围。你可以把它弄得像你的实际模样，或者像另外一个人──或东西。想长得和小甜甜布兰妮一样吗？没问题。或许你愿意把自己弄得像一头带著厨师帽的鳄鱼？也可以。你一旦设计好了自己的化身，就可以用键盘上的箭头键在这个虚拟世界里四处走动了。如果你愿意，还可以飞起来。你是从你的化身的角度在屏幕上观察这个世界的。你始终看到的东西是: 许许多多别人的化身。这是个高度社会化的媒体。

    这正是“第二生活”迷人的主要地方。如果说网络能给予人们与几乎任何人交流的自由，那么“第二生活”则给了你在形态迥异的任何环境下接触别人的机会，而且是通过你创造的身体去这样做。（这也许说明了，那么多的化身为什么都穿得很暴露，而且都在 20 岁左右。）它提供了无数个与全球各地的人接触的机会──随时可以用文字聊天，有声交谈也即将到位──这种探险式的活动使许多粉丝能一连在屏幕前待上几个小时。

    这个虚拟世界──别叫它游戏──已经成了一大奇观: “第二生活”对偶然进入的人免费开放，现在已经大约拥有 334,000 位定期访问者。有 260 多万人进去浏览过，而且这个数字在一月中旬以每天 2 万左右的速度增长。

    不过，它开始吸引 IBM 和其他大公司注意的地方，其潜在意义远比一个新的在线消遣品更加深远。那就是，可以把“第二生活”当作建立一个全新网络的平台──即比现有的网络更加社会化的三维网络，它能提供销售产品和服务的巨大机遇。标杆资本公司（Benchmark Capital）的风险投资人比尔•戈利（Bill Gurley）说，他投资“第二生活”，是因为它像微软（Microsoft）或 eBay 一样，从中可以生长出数以千计的附加业务。（戈利过去是《财富》杂志的专栏作家，现为林登公司董事会成员。）

    该公司的赞助人包括世界上一些最精明、最富有、最成功的高技术创业者。公司董事长兼最大的外部投资人是 Lotus 1-2-3 软件的发明者米奇•卡普尔（Mitch Kapor），该电子报表软件推动了电脑软件的革命。其他投资人有 eBay 创始人皮埃尔•奥米迪亚（Pierre Omidyar）、亚马逊公司（Amazon）首席执行官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和微软公司首席技术官（也是 Lotus Notes 软件的发明人）雷•奥茨（Ray Ozzie）──个个都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网络产品做出过重大贡献。

    他们认为，“第二生活”可能成为下一代网络产品，一些受人尊重的技术专家也同意这个观点。行业刊物《战略新闻服务》（Strategic News Service）的作者马克 安德森（Mark Anderson）说: “我认为，｀第二生活＇两年后会发展到非常大的规模，很可能像现有的全部游戏加在一起那么大。”

    以 IBM 公司为例，它不仅兜售“第二生活”中的奇妙内容，同时也在使用它──既作为一个发展业务的机会，也作为一种公司内部工具。该公司的“虚拟宇宙宣传家”──这是个真实的头衔──之一伊恩 休斯（Ian Hughes）说，“第二生活”在分散各地的员工队伍当中调动起了合作精神。[“虚拟宇宙”（Metaverse）是尼尔•斯蒂芬森（Neal Stephenson）在其 1992 年的小说《雪崩》（Snow Crash）里发明的字眼，目前正在作为虚拟世界的通用名称广为流行。]“我们都习惯于开电视会议。”休斯说。“但是在｀第二生活＇里，我们在开会前就能聚集到一起。会议结束后，有些人会继续发言。我们开始形成各种社交网络以及你在现实生活中建立的那种联系。”休斯在“第二生活”里的化身名叫 ePredator Potato，是一个头发像刺猬的矮胖子，经常出席 IBM 的会议。

    不过，由“第二生活”首创的沉浸式三维环境虽然有可能影响我们在线互动的方式，但还无法肯定林登实验室是否会成为主要的受益者。“第二生活”的软件很难使用，六个人当中还不到一个人会在 30 天后仍然在网上用它。林登公司的服务器经常因用户大量增加而暂时停机，一些关键的功能如搜索功能也会出现故障。尽管“第二生活”是最大的虚拟世界，该公司的规模却仍然很小──2006 年的营业收入还不到 1,100 万美元──同时还有竞争者在蚕食它的市场，因为它们也感觉到这是个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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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生活”在 2003 年 6 月开通时，里面什么也没有，没地方可去，也看不到人影。是首席执行官菲利普•罗斯代尔（Philip Rosedale）做出了这个令人意外的决定: 让“第二生活”空空如也。公司里的同事要求发明一个游戏放在里面，看看会出现什么情况，但现年 38 岁的罗斯代尔认为，如果让用户创造他们自己的世界，这项服务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最早投资林登公司的风险投资人、董事会成员杰德•史密斯（Jed Smith）说: “我们当时决定让它成为一个平台，而非一部游戏。”不无巧合的是，这意味著林登公司──不像“魔兽世界”（World of Warcraft）等流行在线游戏的供应商那样──不用花一分钱去建立其中的内容。

    起初，“第二生活”似乎注定会无人问津。五个月后，才有 1,000 人定期光顾，而且资金也用得差不多了。投资额最多的史密斯和卡普尔想撤资，但对“第二生活”里几位居民的创意感到惊讶不已。他们在里面建立了城市、丛林、游戏、俱乐部和各种各样行为怪异的化身。

    卡普尔被这种热情感染了，又开出了一张七位数的支票，使“第二生活”得以在 2004 年 1 月再度开张。这一回，它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用户的创造力和在线创业精神上。林登公司接受了劳伦斯•莱西格（Lawrence Lessig）的建议，这位斯坦福商学院的知识产权权威提议让用户拥有自己的内容。他认为，这将鼓励他们创造出更多的内容。该公司还实行了用名叫林登元的“第二生活”的货币来兑换实际货币（从中收取费用）的做法。居民可以用这种货币创建、拥有和出售他们的数字产品。这样一来，“第二生活”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经济体。

    林登公司还改变了经营模式。它开始把销售虚拟土地作为主要创收项目。如今，林登公司已经卖出了 3,500 块私有土地，每块相当于现实世界的 16 公顷。（“第二生活”内部世界目前占有大约 150 平方公里的面积，并且在不断地扩大。随著居民数量的增长，林登公司只要创造更多的虚拟地产就行了。）每片土地售价为 1,675 美元，每月的维护费用为 295 美元；部分买主把手里的土地分成小块出租或出售，从中牟利。实质上，客户是在存储了代表土地的数字的 1,750 个服务器上租用空间。最大的土地所有者之一是 IBM 公司，它管理著 24 块土地。自从林登公司改变其经营模式、把重点放在地产上以来，用户数量和营业收入每月至少增长了 10%。

    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任何居民都能成为创业者: 有夜总会老板、珠宝制造商、园林设计师，甚至还有宠物生产商。根据林登实验室在去年 12 月的估算，有 17,000 位居民的以林登元计算的现金流量为正值，其中有 450 位的月收入超过了 1,000 元（以美元计算！）。一位化身名叫 Anche Chung 的居民声称自己在“第二生活”中的房地产净值已经超过了相当于现实世界的 100 万美元，从而在居民中名声远播。她目前在中国雇用了 30 位员工为她修建房屋或改良她买来开发后用以出售的土地。另一位“第二生活”居民把 Tetris（疯狂俄罗斯方块）和 Bingo（宾戈）结合起来，发明了一种名叫 Tringo 的赌博游戏。这种游戏大行其道，并且注册为强化版的“任天堂掌中宝”（Nintendo's Game Boy）。如今，人们每天在“第二生活”的花费总共约 60 万美元，年 GDP 收入达到了 2.2 亿美元左右。

    这笔钱有一部分流向了在“第二生活”里开展业务的耐克（Nike）、索尼（Sony BMG）、丰田（Toyota）、太阳（Sun）、喜达屋酒店集团（Starwood）和许多其他公司。它们有的向化身们销售虚拟服装和其他商品，有的甚至动用了真实产品。IBM 公司为连锁零售商 Circuit City 和西尔斯（Sears）建了商店，你可以在那里──例如──用西尔斯的家庭用品装修模拟厨房，看看它会是什么样子。荷兰银行（ABN Amro）最近在“第二生活”里开设了一家办事处，用来提供有关产品、服务以及职务空缺的信息。（有关专家已经警告企业不要仓促、笨拙地参与早期的网上营销活动，因为这样会激怒网迷。“第二生活”的居民对这种标新立异的想象力感到怒不可遏: 一群反对虚拟房地产开发的人接二连三地对 Anche Chung 进行人身攻击。）

    所有这些创业行为都需要指导，也有助于创立新事物。根据林登实验室的统计，“第二生活”里涌现出 65 家公司，服务于现实世界的企业客户。首席技术官科里 翁德赖伊卡（Cory Ondrejka）说，现在有大约 350 人在全职为这类公司工作，并且至少有价值 1,000 万美元的此类项目正在上马。

    目前，林登公司正处于备受瞩目的阶段，并且在设法应对大量新访问者涌入、基础设施捉襟见肘的问题。这不是个小问题: 一旦其服务器崩溃或软件难以使用，林登公司就有可能失去吸引数百万新用户的机会。一方面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另一方面是由于它认为客户应当受到控制，林登公司采取了另一个重大步骤: 它宣布，供居民浏览和导航的“第二生活”软件，任何人都能对其进行检验和修改，目的是为了加快软件的改进。林登公司的最终目标是，公开“第二生活”的所有源码。

    首席执行官罗斯代尔希望其他公司的虚拟世界与“第二生活”互动运作。只要林登公司保持最大运营商的地位，这样做可能对它有利。“比方说，IBM 公司用我们的源码来建立它自己的、多少有别于｀第二生活＇的内部虚拟世界。”他说。“用户会说｀哇，IBM建的这个虚拟世界很酷嘛。现在我要去原版世界里看看。＇于是，我们就多了一个客户。”实际上，林登公司希望控制虚拟世界的标准，这样就能使它们成为和 HTTP 和 HTML 并驾齐驱的网络标准了。

    此举的结果会给林登公司带来罗斯代尔所谓的最佳长期机遇: 经营一些利润丰厚的服务，而这些服务是所有上述联为一体的虚拟世界顺利运行必不可少的。“我们可以在这个环境里创建一个类似于谷歌（Google）的业务。”罗斯代尔说。Network Solutions 的网址注册业务和 Paypal 的在线付款系统就更不用说了。

    当然，说来容易做到难。IBM 公司负责技术战略的副总裁欧文•弗拉道斯基－伯杰（Irving Wladawsky-Berger）说，虚拟宇宙将成为一个竞争十分激烈的场所。现在只是最初的探索阶段，不用说，结果如何尚在未定之天。“眼下，”弗拉道斯基－伯杰说，“虚拟世界正处于视频和录像机在 20 世纪 80 年代或网络在 1993 年时所处的阶段上。”

    译者: 王恩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