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作者:胡泳 真正的战略家知道,原则、规律与实际行动之间存在一种无可协调的冲突。伟人放眼全局,却永远懂得“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在毛泽东眼里,岳飞的这句名言“是聪明的指挥员出的产品” 战略的概念来自军事,意即对战争总体的谋划。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刻画了战略对最终战事结局举足轻重的作用。 古人云:“国之大事,惟祀与戎。”长期以来,战争能够影响整个国家、民族的生存,所以,《孙子兵法》首篇就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用一个“兵”字概括了武力和战争的总称,包含了战略、作战、战术、战斗。他虽未明确提出“战略”一词,但他书中泛称的“谋”、“计”、“画”、“策”、“筹”、“韬”、“略”,等等,都被后人认为是战略概念的原型。“战略”一词的英文 strategy 则出自希腊语 strategos,意思是“将军的功能”,引申为“将军指挥军队的艺术”。《孙子兵法》的英译名正是《战争的艺术》。 把战略看作艺术,这在古今中外的军事大家那里是共通的。《孙子兵法》中多次提到“势”,其中最著名的一句,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孙子以水为喻,指出“兵形象水”,并一再强调“无形”的观念,在《虚实篇》中说:“形兵之极,至于无形。”又说:“微乎微乎,至于无形。”而“无形”这两个字,不乏高度的艺术含义。 像中国的兵家一样,西方近代军事理论奠基者克劳塞维茨也认识到,战争是由非常复杂的互动所组成,是一只真正的变色龙。“牢记 ”,《战争论》中这样讲,“敌人不是没有生命的目标,而是独立的生机勃勃的力量。敌人想方设法抵抗我们的意图,并且迫使我们接受他们的意图。这种敌我双方间的相互作用使战争变得更为艰难和复杂。”军事行动所引发的并非一种单一(single)或单纯(simple)的反应,所以,战争的发展不是某一方面所能单独决定,而必然是互动的结果。 战争需要拿破仑所形容的“天才火花”。克劳塞维茨说:“没有任何其他的人类活动是如此连续地或普遍地和机会连在一起。于是透过机会因素,猜想和运气遂在战争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他又指出,“在整个的人类活动中,战争是最接近纸牌赌博的(a game of cards)。”在形容战争方面,克氏也有一个绝妙的比喻:“战争不像一块麦田。不管麦田中麦杆的个别情形怎样,都可以用镰刀将其割刈,其效率只是依照镰刀的质量而有高低之别。战争像一片由大树所构成的森林,所以在运用斧头时,必须正确地依照每一棵树的个别特性和发展来下手。” 历史上一些诚实的战略家干脆承认:战争没有规律可寻,战略实质上是个行动问题。这类战略家包括 18 世纪的著名将领之一、法国元帅萨克斯。巧得很,萨克斯元帅的大作就叫《战争艺术论》,他在序文中是这样说的: “战争是一种充满了阴影的科学,在这种阴影之下,一个人在行动时是很难有把握的。它的基础就是惯例和偏见,这又都是无知的天然后果。 “所有的科学都有原理,惟有战争的科学独无。那些曾经著书立说的名将们,并不能把任何原理赐予我们。那只不过是一些战例而已,至于它们的原理,我们还是完全不知道。” 这将战争过于“艺术化”了,忽略了战争也有科学的一面。毛泽东在《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中这样定义战略:“战略问题是研究战争全局规律性的东西。”“凡属带有照顾各方面和各阶段性质的,都是战争的全局,研究带全局性的战争指导规律,是战略学的任务。”战争是存在一些基本原理的,从这些原理也可引出一定数量的应用方法,虽然依照不同的环境,常常应该对其加以修改,但一般说来,在战争的混乱和动荡中,它们却可以指导军队的主将完成困难而复杂的任务。所以,对于战略,正确的认识应该是:战争领域中有规律和原则的存在;原则不变但运用却千变万化;原则的应用则有赖于天才。 南宋名将岳飞早就说过:“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岳飞之前,宋的常规阵法基本适用于步兵,但遇到了契丹、女真等游牧部族的骑兵,不知变通,仍然“阵而后战”,于是屡战屡败。而“岳家军”采取步、骑配合的灵活战法,击败了金军强大的骑兵。无独有偶,普鲁士腓特烈大帝也根据战局需要,改变了欧洲军队传统的横队队形,代之以斜线式队列,实际上是“集中兵力于决定性地点”的普遍原则在那个时代的具体运用。后来的各国纷纷模仿,却不得其思想精髓,结果把它变成了教条,因此才有拿破仑战争中死抱斜线横队战术不放的普鲁士军队惨败于耶拿和奥尔施泰特会战的教训。 毛泽东曾经讲过,古人所谓“运用之妙”的“妙”,就是灵活性,“是聪明的指挥员,基于客观情况,`审时度势'(这个势,包括敌势、我势、地势等项)而采取及时的和恰当的处置方法的一种才能”(《论持久战》)。 相关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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