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aniel Pepper

    农民们难以找到充足的地下水来浇灌农作物

    夜幕即将降临，印度旁遮普的北部平原上，22 岁的纳里什•库马尔（Naresh Kumar）正在将芥子油、姜黄根粉和原糖一起灌进一个插在肥沃土壤里的直径约 10 英寸的圆柱体里。他十指紧扣，俯首祈求上苍能够赐予充足的地下水。接，他发动了一台破旧的柴油发动机，发动机连接的钻头就悬在那些祭品的上面。他放开了控制杆，只见伴随巨大的声响，钻头带动这个钢制的圆柱体钻入到泥土之中。“经济一直在不停地增长，”库马尔说，“可我们已经无法再在这个区域里布下更多的水井管道了。”

    实际上，印度这一产粮地区的土地早已经被钻得千疮百孔，甚至变得有些像瑞士的奶酪了。可库马尔并不知道，就在他用钻头打造这片看似美丽而又平静的绿色稻田的另一头，一场潜在的灾难正在距离地面几百英尺的地下悄悄袭来。日益下降的地下水水位和农民们愈演愈烈的过度开采，常常伴随的是越凿越深的水井和越来越多的大马力水泵。也许，在这个时候，生存的希望也只能是祈祷了。

    旁遮普的土地面积仅占印度国土总面积的 1.5%，却要供应政府为养活超过 4 亿贫困人口而需要采购的大米和小麦总量的 50% 之多。专家指出，库马尔正在安装的 375 英尺深的管井以及 7.5 马力的水泵并不是个别现象，且对于印度的食品安全、环境健康及经济发展而言都是一触即发的巨大威胁。“我们对地下水的过度开采和使用，几乎已经到了要毁掉整个国家的程度。”位于卢迪亚纳的旁遮普农业大学（Punjab Agriculture University）水土资源专家格戴夫•海拉（Gurdev Hira）感慨地说。据海拉估计，这一带每年用于稻米生产的能源要花掉将近 3.81 亿美元。海拉和其他一些专家警告，如果不立即采取有关措施，未来这些钻井将导致国家预算锐减，地下蓄水层干涸，并最终使农民们面临走投无路的困境。

    问题还不只是农民们对水资源开采的速度远远大于水资源的自我补给速度。 正是因为地下水水位不断下降，才使得水泵的使用更为频繁。这样一来，本来已经脆弱且负担沉重的电网就变得更加不堪一击。旁遮普的农民并不需要缴纳电费，毋庸置疑，他们使用水泵就更加无所顾忌了。这样的恶性循环进一步加速了地下水资源的消耗。“所有这些因素都是相辅相成的。”新德里的政府能源效率局（Bureau of Energy Efficiency）领导人绍拉布•库马尔（Saurabh Kumar）说。“可要在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上达成一致，却比登天还难。”

    库马尔希望政治家、农民及官僚们能达成一致，签订协议，以推进这个可以节省上亿美元费用并阻止人们继续无休止地开采地下水资源的改革运动。这个全国性方案的试点计划在今年年初正式启动。届时，农民们将会收到安装有水表和存有预付电费的新型高效水泵。这些水泵里预存的电费差不多能够应付农民现在抽取水量所需要的电力费用。多退少补的政策，也有助于鼓励农民尽量减少使用电力水泵。将来，水井运输管道也将更新换代，以减少运输过程中的水量损失，并提高服务质量。

    这一方案需要一笔不小的花费（约 75 亿美元），可同时它也能带来可观的费用节约（每年可节约费用高达 22 亿美元）。另外一些专家曾倡导说，让农民们支付所需电力费用，以解决印度水资源和能源问题，与此不同的是，库马尔认为，“为了政治安定，在未来 50 年内绝不能在农业上收取能源费用，因为这有可能引起政治暴乱。”

    55 岁的达善•辛格（Darshan Singh）一家世世代代在旁遮普一片 25 英亩的土地上辛苦耕耘。像他这样的农民其实并不反对支付价格相对稳定的电费，只要价格不至于无力承担。“如何运用好水资源是我们最大的难题。”这个厚厚的手掌上只有 9.5 个指头的老人说道。“这并不只是我们农民的问题，这关系到每一个人。”

    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投入的严重不足，也是导致水泵和管井横生的一个重要原因。“这里将近 20 年来没有新的灌溉设施投入。”新德里政策选择方案研究中心（Center for Policy Alternatives）负责人莫汉•古鲁斯瓦米（Mohan Guruswamy）笑称。“比起投入资金而言，国家似乎更加热衷于发放赈灾物资。”

    印度的电力部门每年都要因为农民大量使用电动水泵而花掉 90 亿美元，这相当于整个国家健康投入费用的一半或教育投入的两倍。 德里大学（Delhi University）经济学教授史瑞肯特•古普塔（Shreekant Gupta）就曾表示：“这就是失败的经济政策带来严重环境后果的一个典型案例。”

    译者：Koko 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