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滞的港口

500年不遇的洪水令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损失惨重。图片来源：JONATHAN HAYWARD—THE CANADIAN PRESS VIA AP

先到的是货运集装箱，随后是大气层河流。2021年11月中旬，在位于加拿大温哥华的港口里，货箱早已堆积如山，破纪录的雨量引发的洪水和泥石流，冲垮了道路、桥梁和铁道，令这个北美第三大贸易枢纽几乎与世隔绝。

人们预期，这场来势汹汹的灾难会使供应链陷入瘫痪长达几个月，甚至更久。“平时，每天通过这个门户的货物价值能够达到5亿美元。”温哥华弗雷泽港务局（Vancouver Fraser Port Authority）负责运营和供应链的副总裁彼得·索塔（Peter Xotta）说。“这个突发事件影响深远，不仅仅是货运，还影响到当地的居民。”

温哥华港（Port of Vancouver）没有直接受到洪水的袭击，但铁路运输已经停顿，像血管一样通往加拿大内地的公路也已经关闭。索塔说，港口正在与应急管理部门合作，弄明白公路要封闭多久，而灾害造成的损失仍然在评估当中。

温哥华港的不同寻常之处是，它运送的消费品和大宗商品五花八门，有来自艾伯塔省（Alberta）的石油、萨斯喀彻温省（Saskatchewan）和马尼托巴省（Manitoba）的谷物，以及来自不列颠哥伦比亚省（British Columbia）乃至更北部地区的矿石和木材。它还是加拿大进口消费品的主要到岸港。

2021年上半年，该港口的货物吞吐量比2020年同期增长7%，破了历史纪录。集装箱运送数量同比增长了25%，谷物运送量增长了20%。还有一项增长尤其引人关注，那就是滞留在港口的空集装箱数量的增长，同一现象也出现在了美国西海岸的各个港口。

索塔甚至不愿意估计供应链需要多久才可以恢复正常。他说，眼下各个货运码头都在向亚太和其他地区发送现存的货物。“一旦存货发完了，它们就得停下来，等待铁路运输恢复。”

至于那些要往加拿大中部市场运送的货物，它们眼下一直滞留在港口。这种情况如果持续太久，“货船会开始拥堵。”索塔说。

这一态势如果得不到快速缓解，燃油、消费品甚至部分医药用品就都会短缺。如果大宗商品最终在运输路线沿途的货运成本节节攀升，这就也可能引起消费价格上涨。在洪水袭来那个星期的一次会面中，加拿大国家铁路公司（CN Rail）的高管们告诉投资人，该季度的营收无论下降多少，都会通过在西加拿大范围内提高运费来加以弥补。

这一态势表明了，面对气候变化，加强供应链的韧性非常重要。维多利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ctoria）的古斯塔夫松商学院（Gustavson School of Business）的供应链管理学教授阿德尔·吉图尼（Adel Guitouni）说：“我们必须在这几类网络里留有余地。我们过去以为百年不遇的事情，如今几乎年年都会发生。”

经济学家们预计，洪水将会成为加拿大代价最高的自然火灾。它们会尾随酷热的夏天而来，这也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内地山火频发的季节。这些火灾同样影响了货运（尽管损害程度要低很多），还会导致伐木业产量下降。

2021年早些时候的高温和山火加剧了暴雨的危害程度，因为雨水使土壤松动，引发泥石流，使洪水愈发肆虐。“你知道，大火、酷热和暴雨之间的这种恶性循环会使我们的基础设施承受压力。”吉图尼说。

铁路与公路封闭的结果将引起成本高昂的货运延误，而且可能导致供应短缺。有些货物正在重新起航，向北运往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鲁珀特王子港（Prince Rupert），往南运往美国西海岸沿线其他港口，但当下的额外运力有限。同样，部分货运卡车正在往南走，但此举会导致运费增长和物流问题。

“我们过去以为百年不遇的事情，

如今几乎年年都会发生。”

——阿德尔·吉图尼，维多利亚大学

这件事情是最近极端天气破坏物流网络的一系列典型案例中的一个。在亚洲，中国台湾地区因为遭到半个世纪以来最严重的旱灾的影响，导致芯片持续短缺的现象变本加厉。2021年2月，冬季风暴“乌里”（Winter Storm Uri）蹂躏了美国的得克萨斯州，导致塑料制品和化学品短缺。

在供应链的上游和下游、在世界上你不曾料到的地方、在乍一看似乎与此毫无关系的行业里，这些事件产生的余波如今都能够被感觉到。“这就是我们在全球经济当中相互依存的不幸本质。”吉图尼说。

吉图尼及其同行从这场灾难中看到了变坏事为好事的机会。他们的目标是，推广自己的主张，即打造一个可再生的、可以处处为人类和环境带来经济和社会利益的供应链。“在供应链上采取一个行动的价值，要比你在某个组织内所做的事情高出十倍百倍。”吉图尼如是说道。

译者：王恩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