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股神的基金投资遭遇重创

2021年12月中旬，随着方舟创新ETF基金（ARK Innovation ETF，基金代码：ARKK）遭遇暴跌，“木头姐”凯西·伍德（Cathie Wood）加倍押注她职业生涯中一直偏爱的剑走偏锋但举世瞩目的科技类股票。在接受彭博社（Bloomberg）采访时，这位方舟投资公司（ARK Invest）的创始人及首席执行官预测，由她操盘的旗舰基金在未来五年内将产生40%的年回报率。何出此言呢？因为ARKK的股价暴跌提供了一次绝无仅有的买入机会。与此同时，伍德在推特（Twitter）上发文称：“创新股没有泡沫，并且正处于深度价值区域。”

从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到卡尔·伊坎（Carl Icahn），真正的价值投资者可能都不敢苟同伍德对价值的定义。价值型股票通常被定义为那些能够为你所投资的资金带来大量收益的股票。伍德旗下的知名投资组合中却都是与这一理念背道而驰的股票：相较于它们的收益而言，这些股票的价格都被极大地高估了，如果这些公司有盈利的话。自2021年以来，大多数的科技类股票一直承受着价格下挫的压力，因为受到利率和通胀上升惊吓的投资者纷纷转投能源和消费品牌等领域的真正价值股。科技行业中扩张迅速但尚未实现盈利的公司在本次股价下跌中遭受了最沉重的打击，而伍德却逆势而上。

由于始终坚持自己的价值主张，伍德成为了散户投资者心中的英雄：未来属于大胆创新者，因为他们会从加密货币、自动驾驶汽车和基因组学等领域的惊人增长中获益，而花多少钱入手这些股票并不重要。从特斯拉（Tesla）到Coinbase，再到Robinhood，伍德的投资组合都集中在风险最高、同时也是最知名的这些股票上。

直到最近，伍德看起来都像是一位远见者。即使现在来看，五年前购买方舟创新ETF基金的投资者获得的回报率远远超过250%，至少跑赢纳斯达克（Nasdaq）指数80个基点。但自从2021年2月初这只基金的净值创下157美元的历史新高以来，情势急转直下，因为投资者开始抛售股价高昂但是一直亏损的公司。截至今年1月中旬，这只ETF基金的价格已经暴跌至76美元，较峰值时下跌了52%。自2021年年初以来，方舟创新ETF基金的下跌幅度高达39%，而标准普尔500指数（S&P 500）同期上涨22%，纳斯达克指数上涨13%。在这段时间里，大部分ARKK持有的重仓股票都经历了大幅下跌。在ARKK排名前10位的重仓股中，唯一的赢家是特斯拉，股价上涨了36%。而这只ETF基金里排名第二、第三和第四位的重仓股Roku、Teladoc和Zoom，则分别下跌了48%、62%和56%。

人们可能会认为，经历过大跌之后的方舟创新ETF基金可能从高高在上变得平易近人，成为一个好的买入标的。但以传统判断标准来看，目前其价格仍然高得离谱。

在凯西·伍德操盘的旗舰投资组合中的43家公司里，有33家企业在2021年处于亏损状态。图片来源：KYLE GRILLOT—BLOOMBERG/GETTY IMAGES

为了让人们更好地了解ARKK的昂贵和风险有多大，《财富》杂志将方舟基金看作是一家投资多家企业的大型控股公司，暂且称之为方舟公司（ARK Inc.）。我们根据ARKK在这些公司里的持股百分比与它们过去四个季度的总收益，计算出ARKK在每家控股企业中的利润或损失所占的份额。比如，ARKK持有价值13.3亿美元的特斯拉股票，但仅占特斯拉全部市值的0.12%。因此，持股比例0.12%的方舟公司在特斯拉31亿美元的利润中所占份额仅为370万美元。以此类推，ARKK持有Unity Software公司的股份比例为1.9%，这家公司在过去一年中亏损4.55亿美元。因此，方舟公司在Unity Software的亏损中所占份额为860万美元。

2022年1月4日，ARKK总共持有43家公司的股票，市值为156亿美元。在过去的四个季度里，按照美国通用会计准则（GAAP）净利润计算方法，其中只有10家公司的净利润为正。ARKK从特斯拉、Roku、Coinbase、Block（前身为Square）和Crispr等公司获得的利润份额共计1.336亿美元。这些赚钱股票的合计市盈率高达43倍，远高于纳斯达克近期36倍市盈率的平均水平。（特斯拉的市盈率高达350倍。）

该ETF基金的其他仓位都投向了33家亏损企业。过去四个季度按照比例计算，33家企业的亏损加起来为4.28亿美元。总体来看，2021年，ARKK持仓企业总共产生了2.94亿美元的亏损。换句话说。方舟公司没有市盈率，因为收益为负数——这一事实可能会让所有价值投资者惶恐不安。（方舟投资公司的发言人在收到《财富》杂志的分析报告后，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仔细观察这些投资组合，几乎没有任何迹象表明盈利前景将会有所改善。例如，ARKK最大的利润来源是Coinbase。自2021年4月首次公开募股以来，这家加密货币交易所已经获得了近35亿美元的利润，其中方舟的份额达到4,400万美元。但研究公司New Constructs的首席执行官大卫·特雷纳（David Trainer）表示，Coinbase在盈利方面的突出表现很难一直持续下去。特雷纳指出：“人们在社交媒体上开玩笑说，花了10美元购买加密货币，还要支付20美元的手续费。”据他称，竞争对手很快就会以低得多的价格提供类似的服务，Coinbase的利润预计将萎缩到每年12亿美元左右，远低于目前的水平。

根据方舟公司的持股比例，交易应用程序Robinhood对利润拖累最大，带来了5,800万美元的亏损。然而，亏损最严重的公司集中在医疗保健行业。ARKK在医疗保健行业投资了18家公司，持有价值约50亿美元的股份，其中17家公司处于亏损状态。唯一盈利的公司是基因编辑巨头Crispr；而ARKK在其他17家公司的亏损总额为2亿美元。

也许伍德希望在生物技术或者基因领域里可以出现一些大赢家，从而拯救ARKK。佛罗里达大学（University of Florida）的经济学家杰伊·里特（Jay Ritter）指出：“这就像投资拍电影一样。大多数都是失败的，即便拍出几部爆款电影，但是赚的钱还没有总的投入高。”ARKK就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事实上，2020年也曾经确实发生过，特斯拉当年在股市大获全胜，帮助方舟基金获利颇丰。

不过，要达到伍德预测的40%的年回报率，ARKK所持股票在2027年年初需要达到440%的总回报率。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投资组合中的更多公司必须从亏损转为大幅盈利。这就是风险资本家所青睐的那种成王败寇的高风险押注方式。这可能是很好的影视题材。但不管伍德如何向投资者吹嘘，这种投资方式都是与价值投资背道而驰的。

译者：郑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