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希德的秘密武器

    玛丽琳·休森（Marillyn Hewson）可能并不符合你心目中的国防工业公司首席执行官的形象。这位洛克希德－马丁公司（Lockheed Martin）的首席执行官是如此低调，以至于阿拉巴马大学（University of Alabama）的商学院院长迈克·哈丁（Mike Hardin）都不清楚她以何谋生，尽管她是该院监事会的成员。如果到她位于马里兰州贝塞斯达（Bethesda）的办公室去拜访她，你就有机会看到她以热情的微笑欢迎你，递给你一瓶水。要是这一天恰好是秋天的一个周一的早上，你会听到她生动地讲述上周六阿拉巴马大学的美式橄榄球比赛。（她拥有该校的商业专业本科学位和经济学硕士学位。）

    在休森的良好性格之下，隐藏了她在洛克希德－马丁公司（2013年《财富》世界500强排名第216位）30年的职业生涯中所培养出来的坚韧。公司的首席财务官布鲁斯·坦纳（Bruce Tanner）说：“不要低估她，或是以为她没有主心骨或立场，因为她有。”休森是一位军队长期文职雇员的女儿，曾在洛克希德的5个部门当中的4个工作过。在《财富》杂志2012年最具影响力的商界女性排行榜上，休森名列第19位。她本是洛克希德的首席运营官的候选人，也以为这将是她在公司的最后一份工作。后来，候任首席执行官的克里斯托弗·库巴希克（Christopher Kubasik）因为与下属的不正当关系曝光而被迫辞职。公司立即提拔休森为首席运营官，过了不到60天，她又当上了首席执行官。这是她在洛克希德－马丁的第20份工作。她开玩笑说：“第19份工作是快进快出。”

    休森肯定会利用她的广泛经历（还有她的幽默感）领导洛克希德度过一段不确定甚至可能是剧烈波动的时代。她的最大客户美国政府已经出现财务问题。即使没问题，华府现在也不会还给国防承包商这么多生意，因为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行动已经结束。到目前，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股票的年收益率是6.5%，落后于标准普尔500指数（S&P 500）的11.4%。前景不可能很快改善：分析师预计，公司在2013年和2014年的营业收入将下滑。

    行业专家和内部人士认为，要度过这段艰难时期，洛克希德要在两条战线上战斗。首先，它必须尽可能从现有的武器项目上攫取收入。这些项目占到公司472亿美元年营业收入的大头。其次，公司还必须在快速增长的业务上寻求扩张，比如包括无人机在内的无人设备、网络安全服务，同时还要进军能源、医疗保健等新领域。这种转型需要首席执行官与美国政府保持强大关系，拥有员工的信任，能让公司的文化变得更加敏锐、灵活，还需要有相关的运营技能。换句话说，这是一份为休森量身定做的职位。

    转变洛克希德并非易事。之前向非政府客户推销的努力都搞砸了。（还记得洛克希德进军电信领域失败，后来把Comsat公司卖掉的事吗？）确实，从文化到组织方式，洛克希德的一切几乎都是为了服务于军队而制定的。很多来这里参观的人都拥有一定级别的安全许可，公司的公报也被当成是机密信息，这让潜在的“民用”客户感到不解，甚至敬而远之。休森和她手下的高管都忘不了据说是洛克希德前首席执行官诺尔曼·奥古斯汀（Norman Augustine）的一句话：“国防工业在多元经营方面就没有成功的纪录。”

    今天的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与休森在1983年加盟时大不相同，那时公司的主导业务是航空。20世纪90年代，行业进入下行周期，各家公司为了生存不得不进行合并。洛克希德与马丁－玛丽埃塔（Martin Marietta）在1995年合并，变成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是行业仅存的几家巨头之一。今天，一连串的收购已经扩充了公司的业务组合——除了原先的航空业，还包括造船、太空设备、导弹、地面车辆和信息科技。公司负责处理政府的人口普查表，每年经手社会安全管理局（Social Security Administration）6.000亿美元的福利，还管理着超过一半的世界空中交通。

    但是，洛克希德的客户基础极其狭窄。公司在2012年的营业收入有80%来自美国政府，其中61%来自美国国防部（Department of Defense）。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公司（RBC Capital Markets）的分析师罗伯特·斯托拉德（Robert Stallard）在最近的一份报告中提到了这一问题：国防是最大的可随意支配开支的领域，因而也是“财政紧缩政策的目标”。债务上限危机的产物、2011年的《预算控制法案》（Budget Control Act）将今后10年的国防预算支出削减4,870亿美元。

    3月1日，政府的自动减赤机制生效，又把今后10年的预算砍掉了5,000亿美元。

    当然，这种削减是对峰值的回调。斯托拉德指出，从1998财务年度的低谷到2010年的最高值，美国国防支出增长了89%。国会预算办公室（Congressional Budget Office）称，《预算控制法案》削减的额度将把2013年国防预算的基本开支降低到2007年的水平。斯托拉德说，奥马巴总统提议的预算方案完全跳过了自动减赤机制，放弃了3月1日生效的10年削减5,000亿美元的计划，代之以在今后10年减少1,500亿美元军事支出的计划。

    洛克希德的高管们迅速指出，很多提议的削减计划不会马上影响到公司。它在2012年的新接合同总额达823亿美元，是公司的新纪录。洛克希德的首席财务官坦纳知道，公司最大的项目F-35喷气式战斗机并非不会受到自动减赤机制的影响。但他说即使现在资金被削减，也不会在今后数个财务年度内对洛克希德造成影响。此外，公司正在为意大利、土耳其在内的一些非美国客户开发F-35。

    F-35存在形象问题。这款机型超出预算且落后进度7年，政府想让它执行全面的任务，由此带来了很多技术问题。它被设计成供海陆空三军使用，每个军种有一个改进型号。对飞机标签价格的猜测不一，但国防部长办公室（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的《2012年选购报告》（2012 Selected Acquisition Report）估计，F-35的55年全寿命周期需耗费1.5万亿美元。去年9月，时任政府F-35项目经理的克里斯托弗·波格丹中将（Lt. Gen. Christopher Bogdan）对记者说，洛克希德与项目办公室的关系处于他所见到过的最坏时期。行业顾问洛伦·汤普森（Loren Thompson）说，洛克希德的航空业务经理在处理客户关系上历史性地采取了一种“咄咄逼人”的态度，“制造了一种不必要的紧张关系”。洛克希德－马丁公司是汤普森的客户。

    汤普森说，休森不是靠这种好斗的客户关系风格而升职的，应该能让对话变得轻松。美国企业研究所（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的防务分析师托马斯·唐纳利（Thomas Donnelly）说，尽管在洛克希德长期任职，她却被看成一股新鲜空气，候任首席执行官的库巴希克才被认为是“老派的洛马人”，“她代表着变化”。她与华尔街打交道的经验不多，这通常被认为是缺点，但现在也可能是优点。行业研究和咨询机构蒂尔集团（Teal Group）的里查德·阿布拉菲亚（Richard Aboulafia）说：“她在很大程度上只是名执行者，要是客户怪你太重视金钱，情况就完全变样了。”一些迹象表明，洛克希德已经取得了进展。奥马巴总统提议的预算方案给F-35项目提供了充足的资金。

    休森喜欢挑战。在她的职业生涯中，她的名字总是出现在艰巨任务来临之时。她的前任首席执行官、现任公司执行董事长的鲍勃·史蒂文斯（Bob Stevens）说：“我充分利用了这点，多年来一直请她承担各种各样——我是说，非常多种多样，非常不同，要求非常苛刻的任务。”她的决心、专注和直觉带给她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