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伊·埃德尔森是在一个富人扎堆的波士顿郊区长大的,但他自己是穷人家的孩子。每当回想起其他男孩动不动就怒摔售价达200美元、他根本买不起的网球拍,而他的父母责骂他试图花掉自己耙树叶挣来的20美元时,他总是气呼呼的。
如今,46岁的律师埃德尔森仍然忿忿不平,但他的怒火现在指向了其他目标——主要是那些在消费者隐私问题上反复无常的科技公司。他的总部位于芝加哥的公司已经对谷歌(Google)、Uber和亚马逊(Amazon)等公司提起数百起集体诉讼,指控它们滥用用户的个人信息。
“消费者数据是一种商品——它是黄金,是石油。法庭开始认识到,许多公司正在滥用这些数据。”埃德尔森说。
最近这些时日,随着企业数据丑闻的持续激增,像埃德尔森这样的集体诉讼律师非常亢奋,忙得不可开交。似乎每周都有新闻报道揭露另一家公司令人讨厌的数据收集做法、黑客行为,或者粗心的产品设计。
例如,苹果(Apple)在今年1月承认,其FaceTime视频聊天服务的一个小故障能够让用户偷听到他们呼叫,但还没有接通的人的声音。与此同时,Facebook正在努力解决一系列的隐私问题,其中包括用户数据的重大泄露。
借助于咄咄逼人的法律策略,埃德尔森已经为消费者谋取了数亿美元的收入,其中涉及从垃圾短信到间谍软件等各种各样的案件。当然,他自己也赚得盆满钵满。
除了别的之外,埃德尔森的公司向来以亲自动手研究高科技产品而闻名——这家公司拥有一支负责探测各种应用程序和设备,以寻找数据泄露迹象的工程师团队。一旦找到,他们就会猛扑上去。在一场颇具情趣的胜利中,埃德尔森为一家加拿大公司的客户赢得了高达375万美元的赔偿金。他们此前发现,该公司由应用程序控制的性玩具正在秘密记录用户使用这种设备的频率等数据。
目前,埃德尔森正在与Facebook打一场备受关注的集体诉讼案,原因是Facebook涉嫌在未经用户许可的情况下,扫描其社交媒体服务上的照片中的人脸。他还在为一起他的公司向美国最高法院提起诉讼、影响深远的诉讼案件做扫尾工作,该案涉及数据经纪人,即那些收集和转售消费者信息的影子公司。
埃德尔森说,科技公司最近在隐私问题上暴露的所有这些失策之举,让他远比几年前更容易为自己的案子辩护。“现在上庭时,法官对我们的看法不一样了。他们认为这很重要,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困惑不解。”他说。
但是,即使法官变得更富同情心,消费者也很难获得法庭听证的机会。这是因为,各大公司越来越多地要求用户在私下仲裁中陈述其诉求,而仲裁规则通常禁止原告联合起来寻求大额赔偿判决。
然而,埃德尔森对这些仲裁障碍不屑一顾。他表示,这仅仅意味着他们需要转变策略。他特别指出,他的公司正在与州政府和市政府进行更加密切的合作。在实践中,这涉及到将潜在案件的外出调查工作移交给一位检察长,后者可以根据涉及欺诈性商业行为的州法律提起诉讼。作为回报,埃德尔森的公司将以顾问身份获得报酬,或者从任何和解协议中获得提成。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埃德尔森的创造力赞赏有加。美国商会(U.S. Chamber of Commerce)下属的法律改革研究所(Institute for Legal Reform)的一位高级副总裁奥丽娅娜·塞纳托雷认为,就本质而言,埃德尔森及其公司与那些追在救护车后面、怂恿受害者起诉的低级律师并无二致,尽管他们针对的是高科技公司。
她说:“我们并不否认他们是隐私和技术方面的先行者,但他们只不过是把一种旧策略应用在一个新领域而已。”
范德堡大学(Vanderbilt University)的一位法学教授布赖恩·菲茨帕特里克也持有和塞纳托雷类似的担忧。他说,与州检察长合作的律师事务所可能会创造潜在的利益冲突,其中包括检察长受到竞选捐款影响的风险。
这些担忧可能并非是空穴来风;埃德尔森的公司在伊利诺伊州进行了数笔金额为1万美元的捐款,其捐赠对象就包括该州的现任总检察长。埃德尔森回应称,他的公司支持那些“关心我们所关心的问题”的政府官员。菲茨帕特里克表示,强制仲裁造成的伤害更大,因为它剥夺了消费者起诉的权利,并让公司免于承担责任。
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埃德尔森曾经被《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称为最受硅谷憎恨的人之一,但他本人却相当温和。在他的办公室里接受采访时,埃德尔森谈到要扩大业务,代表诸如加州大火的受害者这样的原告寻求补偿。该公司的办公室设有一个室内排球场,还有一只名叫莱拉的黑狗。
埃德尔森说:“我一直想对当今最关键的问题产生影响。”(财富中文网)
译者:任文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