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中国武汉医生发现多个神秘的类肺炎病例数周后,世界陷入了喧嚣。引发该病的病毒被认为先从蝙蝠传到了另一个物种上,然后在武汉的一个生鲜市场传染给了人类。之后,疫情在全球迅速蔓延,感染了十几个国家的数万人,导致上千人死亡。(该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异常迅速,直到最近才获得了官方命名:COVID-19。)
与此同时,中国科学家对病原基因组进行了测序,并在线进行了分享,也在全球范围内打响了对抗这一病毒的战役。
众多科研论文已经得到发布,而且多款疫苗也已经进入了研发阶段。
然而,在这个国际合作快速推进的时刻,在这个人工智能和基因测序技术大行其道的高科技年代,人们最终还是不得不求助于一些最原始方法:
中国对5000多万人进行了大规模隔离;70多个国家对中国民众的旅行和签证进行了限制。当然,这些严苛的举措在执行中也采用了一些高科技设备:比如,巡逻警察操控的、可语音对话的无人机;Uber司机收到了有关潜在病毒携带乘客的警告;即便是远在热带地区的墨西哥司机也(错误地得到了)这些警告。
曾多次反对旅行和贸易禁令的世界卫生组织最近却将该传染病定性为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并称该疫情对世界其他地区造成了巨大威胁。
与此同时,各大企业所采取的措施不可谓不严厉:
全球一些顶级航空公司宣布,至少会在4月前停飞前往中国的航班,而中国是一个有着13亿人口的全球第二大经济体;
数万家因春节而歇工的中国工厂到现在还没有复工。
这一系列非同寻常的事件会将我们带向何方?有迹象表明,该疫情可能会演变成企业和投资界异常担心的黑天鹅事件,而且各类专家们对此也是一问三不知。
流行病学家和经济学家很难根据他们的所见所闻分析出具体数字或来龙去脉。
将这一疫情与2003年SARS疫情(严重急性呼吸综合症,亦由冠状病毒引发)进行对比的早期研究基本上都被放弃了,因为当前中国对全球经济的影响更大,而且COVID-19的传播速度要快得多。
明尼苏达大学传染病研究和政策中心的主任迈克尔·奥斯特霍尔姆称:“试图控制这种疾病的传播就像试图控制风一样。”与很多传染病学家一样,他认为限制行动的激进举措最终对于阻止这种传染病的蔓延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健康安全中心的一位传染病专家阿梅什·阿达尔贾说:“我并不知道这种举措可以维持多长时间,或者是否有效?此举会导致更大的恐慌,更多的不信任,并让物流变得更困难。”
不管全球性的封锁是否能够阻止该病毒的传播,但这一举措的经济成本将是惊人的。武汉周边地区的工人数量是马来西亚1500万劳动力总数的两倍,该地区也是全球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汽车、电子产品、医药和时装行业等等。其中,苹果和现代已承认遇到了供应链中断的问题,这家韩国汽车制造商因缺乏零部件已经暂停了一些工厂的生产。
麻省理工学院运输与物流中心的主任尤西·谢菲说:“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具有这种传播能力的疫情。中国是中间体的生产大国。一旦工厂停工,所有人都会受到影响。”
他指出,一些公司甚至还未意识到这一点。“供应链都非常迟钝”,他还指出通用电气直到三个月之后才意识到2011年福岛核泄漏带来了数千个产品配件的供应问题。(该公司一开始的评估认为仅有30种配件的生产会受到影响。)
经营供应链咨询和服务公司的罗恩·凯斯说,如果中国工厂在未来几天内仍不能复工,疫情有可能对电子行业造成“毁灭性”打击。
风险情报公司Resilience360的分析师莫寇·沃伊茨克说:“目前,我们唯一看到的就是疫情在不断升级。”他指出,这种正在进行状态中的疫情让人们很难评估其可能的影响。“疫情还没有达到顶峰。”他提到了众多因疫情而引发的挑战:被隔离的员工、在港口搁置的货物以及在检测点闲置的卡车。“明天能不能继续生产还是个问题。”他说道。
IHS Markit的经济学家托德·李估计疫情总的经济损失可能在900亿到2,700亿美元之间,取决于疫情何时开始消退。
当然,如果冠状病毒继续在全球快速蔓延,那么人类可能会面临更加严重的灾难。像奥斯特霍姆和阿达尔贾这样的流行病专家认为,我们应该为这种最坏可能性做好准备。
他们说,应对的方式取决于病毒的严重程度,而且人们目前也在研究这类应对方式,并未就此达成一致意见。(最近,有人估计该病毒的致死率在1%,作为对比,季节性流感的致死率为0.1%。)
阿达尔贾预计,它可能最终会像季节性流感那样传播,但它却是一种更加危险的病毒。他还指出,这一点并非没有先例,当前人类社会中便存在多种病毒性的呼吸道疾病,它们都可以引发严重的病症,而且会“突然发难”。
他接着指出:人们需要时刻准备应对这种疾病,并在研究、防范和预防领域投入更多的资金。“冠状病毒自SARS出现后便引起了我们的关注,然而17年过后,我们仍没有研制出疫苗或抗病毒药物。”
这个事实令众多提及开发和资助开发这类关键药物的公共卫生界人士感到惋惜,这些药物不大可能成为摇钱树,一旦疫情过后很快就会功成身退。确实,得州儿童医院皮特·霍特兹所领导的SARS疫苗研发便遇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进入了动物试验阶段,但随后资金耗尽了。
为了预防另一场疫情的爆发,阿达尔贾认为卫生官员在诊断不明原因的感染时应更为勤勉,即便是看起来并不严重的那种疾病。
他做了类比:“如果肿瘤医师告诉你患了癌症,但却不知道是哪种癌症,这样的医生你不会再次求助。”但是,对于肺炎和支气管炎这样的感染,“我们对病人一直都是这么说的。”阿达尔贾将这个未经检验的病源称之为“生物暗物质”。
这让人们想起了占宇宙85%质量的神秘物质。
对于全球经济来说,这种病毒暗物质很可能正是我们无法预见到的“黑天鹅事件”,是一切灾害的罪魁祸首。
****
数字说话:
400亿美元
估计2003年SARS疫情造成全球经济损失
来源:IHS Markit
900-2700亿美元
COVID-19疫情预计造成全球经济损失
来源:IHS Markit
2.538亿人次
2018年赴国外旅游中国游客数量,而2003年为3470万人次
来源: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财富中文网)
本文另一版本登载于《财富》杂志2020年3月刊,标题为《控制疫情的亏本生意》。
译者:冯丰
审校: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