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国际石油周”活动又在伦敦召开了。上周一的开幕演讲中，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人谈到了瑞典环保女孩格蕾塔·桑伯格。提到她的是标普全球普氏能源咨询的分析业务全球主任克里斯·米奇利，他翻出一张幻灯片，各位石油和天然气大佬们的眼前赫然出现了这名瑞典环保小网红的脸。

“这位年轻的女士，格蕾塔·桑德伯格，已经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克里斯说。

格蕾塔发起的“星期五为未来”气候抗议运动获得了全世界环保人士的声援，她的名字也红遍了全球，不过她并未参加这次石油行业的年度活动。“国际石油周”每年在伦敦举办，这一活动被视为是石油行业的“体温计”和“风向标”。

不过，与会者显然还是感受到了这个瑞典小女孩造成的压力,公众目前要求油气行业对气候变化负责的呼声越来越高，这种压力甚至已经成了今年“国际石油周”的主题之一。比如，石油行业经常被指责对气候变化视而不见，而这次会议上则讨论了很多环境问题。会议提出的一个难题是，油气行业如何一方面满足不断增加的能源需求，另一方面进行低碳改造？此外，很多发言者也时不时在谈到环境改善承诺之时，再次提醒：在未来的很多年里，世界依然需要石油。

“石油行业正在让自己被淘汰、被毁灭”

到了“国际石油周”的第二天，这种压力更加明显了，甚至连气候变化的抗议者们都觉得没必要出现了。（对比去年，一个名叫“反抗灭绝”的环保组织的抗议者甚至用胶水将自己粘在了会场的门上。）

上周二开始的“国际石油周”另一个不同于往年的明显特点是，今年的活动取消了大型石油公司CEO主题演讲，取而代之的是两类演讲嘉宾：一类是包括来自行业内部的专家，他们对石油行业在应对气候变化上的迟缓行动提出了尖锐批评；另一类是尴尬的油气公司高管，他们的任务是，为自家公司的环保努力做辩护。

“很多石油和天然气公司都面临着重大的挑战，”国际能源机构执行主任法提赫·毕罗尔在会上说，“一方面是短期利润的问题，另一方面是社会道义层面的认可。他们怎样才能平衡这些事情？”

到目前为止，他们做得并不好。毕罗尔表示，有人说油气行业也在投资清洁能源，但这话经不起仔细审查，国际能源机构的一项分析表明，全球主要油气公司99%的投资还是用在了化石能源上，投给清洁能源的只有1%。与此同时，石油公司自身的运营贡献了其总排放量的15%，而且大部分排放的是甲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利用现有技术就可以减少这些甲烷的排放，而且成本很低，甚至可以是零成本。”他说，“我们只是需要企业不要太贪婪。”

埃森哲公司全球能源业务负责人安德鲁·斯玛特表示，油气行业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并且与其服务的其他相关部门开展合作，保持密切联系。

“很明显，许多其他行业和部门已经接受了循环经济，他们现在推进循环经济的速度和效率远远超过了我们，”斯玛特说，“如果我们跟随趋势，跟紧脚步的话，也是会有巨大的机会的。”

伦敦经济学院格兰瑟姆气候变化与环境研究所的鲍勃·沃德认为，油气行业有经验也有实力在能源转型中扮演重要角色，特别是在发展碳捕捉和储存技术方面。

但是，他说，由于油气行业对清洁能源的投资不足，则使人产生了这样一种印象，即油气行业正在“投资一个让自己被淘汰和被毁灭的项目”。

“石油和天然气行业一向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拖拖拉拉，”沃德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个行业里都有一些人在鼓吹‘气候变化否定论’，这个行业里每有一个人鼓吹这种谬论，就会给整个行业造成一次损害。对这种错误做法，你就要大声指出来，因为这种说法无论在科学上、经济上、政治上还是道德上都是瞎扯。”

“必须进行经济模式的彻底改革”

专家们的表态也让能源公司的高管们紧张了起来，在紧随其后的发言中，壳牌石油公司和挪威国家能源公司Equinor的高管都承认了气候变化问题的严峻性，但他们也同时为自己的公司所做的努力辩护。

据壳牌英国董事长辛尼德•林奇表示，壳牌已经着眼2050年制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减排计划，另外，壳牌也在投资太阳能和风能项目，同时支持政府在壳牌运营的任何市场征收碳排放税。而英国石油公司也刚刚在本月早些时候宣布，将在2050年前实现零排放目标，这些都被广泛认为是目前大型石油公司中的最野心勃勃的减排计划。

不过林奇也表示，如果能源行业的所有参与者不能以“前所未有”的水平合作，这种转型还是会困难重重。

“要想实现这种深度合作，我们需要解决的挑战之一，就是公众对气候变化的辩论正变得愈发两极化。”她说。

林奇表示，人口的持续增长以及人类对更高生活标准的向往将不可避免地提高能源需求。“人们也知道，应尽可能多的使用清洁能源，但石油和天然气仍有其需求，因此，社会对石油和天然气的使用，不一定会以很多人喜欢的速度减少。”

Equinor公司全球战略与业务发展执行副总裁阿尔·库克对此表示，Equinor公司在挪威周边已经进行了一些碳捕捉和存储技术的投资，并且在苏格兰外海建设了一个风能发电项目。他也肯定道，气候变化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在挪威，一月初的温度也一度达到了19摄氏度。”他说，“如果你去过挪威，你就会知道，这对于一月初的天气是很不正常的。”

他也表示，行业需要就气候变化问题对外进行更多合作，包括与政府和投资者。

“我们必须共同努力，彻底改变全球的经济模式。”他说道，“200年来，我们让环境服务于经济，通过榨取资源来创造财富，这让几十亿人从中受益。”

他说，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让经济服务于环境”的时候了。

从今年的“国际石油周”看，似乎公众与油气行业在气候变化上的冲突正在减轻，另外，我们也得以窥见各大能源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转变。

在今年的“国际石油周”上，气候变化成了最重要的主题（另一个大家关心的危机则是新冠肺炎疫情），对此，能源咨询公司Rystad的分析师帕奥拉·罗德里格斯-马修说，现在，大家关注的焦点终于从能源转型“是否”会发生，变成了这种转型最终会是什么样子。

她表示，这种变化在几年前是“不可想象的”，这也意味着历来在气候问题上高度分裂，互相对抗的两方终于开始了有意义的互动。

“石油公司与环保主义者们，你们不能再忽视对方了——我认为这可以成为2020年的口号。”她说。（财富中文网）

译者：隋远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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