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隆·马斯克想要取消他收购推特的协议,但推特不同意,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展开一场法律对决的特拉华州法庭上。
当然,马斯克不是一般的买方,推特也不是一般的卖方,然而双方的高知名度并不是商界密切关注这宗案件的唯一理由。凯洛格学院的金融学临床教授何塞·玛丽亚·利贝蒂认为,这件事情牵连甚广,不可等闲视之。
《凯洛格洞察》杂志(Kellogg Insight)最近针对这起纠纷采访了利贝蒂,并且针对为什么马斯克获胜可能会对未来的并购活动带来广泛的影响等话题进行了讨论。
为篇幅和简明起见,本次采访做了摘编。
《凯洛格洞察》:马斯克究竟为什么试图从收购推特的协议中脱身?
何塞·玛丽亚·利贝蒂:马斯克终止这个并购协议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推特没有提供他要求的信息,这些信息能够让他对推特平台上的假新闻或垃圾邮件账户数量进行认真的独立评估。此外,马斯克还指控推特做出不实陈述并提供误导数据,他是依赖这些数据开价并签订协议的。
按照马斯克和他的律师的说法,推特在法律上严重违反协议的不同条款。因此,马斯克想以对公司有“重大不利影响”(Material Adverse Effect)为由从这项交易里全身而退。“重大不利影响”有时也称为“重大不利变动”(Material Adverse Change)条款。
在一封回复信中,推特的律师否认这些攻击,声称推特并未违反任何协议条款。实际上,这封信特别指出推特提供了所有要求的信息。
《凯洛格洞察》:耐人寻味。如果推特确实提供了要求的信息,为什么马斯克会提出相反的论调?
何塞·玛丽亚·利贝蒂:这里有些背景信息可能对说明这个情况有所帮助。在并购协议签订后,特斯拉的市值比其2021年11月的最高值减少超过1,000亿美元,马斯克同意支付收购推特的价格就变得缺乏吸引力。
在我看来,马斯克在这件事情上是非常虚伪的。在马斯克假设的世界中,与推特签订的收购协议是基于“推特可变现的每日用户中机器人用户比例不超过5%”的假设。因此,如果马斯克发现这个假设是错的,他就可以不履约,甚至能够控告推特误导他并要求对方赔偿损害。(这是他想要延迟审判的原因,以便自己可以证明这5%的数字是错的,这样他就能够声称先前的推特申报档案信息有误。)
然而在与推特订立的实际收购协议中,这些都不是真的。协议中完全没有提及机器人。事实上,当马斯克开价收购时,他说他要收购推特来“击败垃圾邮件机器人。”实际上,马斯克知道推特的垃圾邮件机器人可能超过5%,这个认知是他最初想收购推特的部分原因,因此垃圾邮件机器人的比例(非常难以确定)与收购与否无关。马斯克甚至提到基于这个理由,他不需要进行尽职调查。现在他却以机器人和假新闻作为退出的依据,这本身就是一种“假新闻”。
《凯洛格洞察》:整个事件将会是什么结果?马斯克是否会被迫收购推特?
何塞·玛丽亚·利贝蒂:特拉华州衡平法院的角色是关键。特拉华法庭必须决定是强制执行最初收购案或是采取替代解决方案。实际上,这是一个在强制执行合同神圣性与利用法庭被赋予的裁量权之间的选择。
市场似乎认定这笔买卖不会成交。例如,注意套利折扣,也就是收购价和推特目前股价之间的差距,是相当大的。这反映出投资人认为马斯克不会收购推特,至少不会在最初成交日以他的最初开价收购。然而事情很快出现变化。当特拉华法庭宣布加快该交易案件的审理速度,在今年10月就开庭审理时,股价立马上扬5%。
当损害赔偿金容易衡量时,就比较容易违约。这对马斯克有利,因为这个交易案的反向分手费上限为10亿美元。换言之,损害赔偿金非常容易衡量。
不过,我并不十分确定这将是最终结果。
其一是这个收购协议非常严密。它不含融资意外或尽职调查条件,因此如果缺少“重大不利变动”/“重大不利影响”或推特没有发生重大违约,该协议就不会给予马斯克脱身的机会。但眼下不是像过去发生金融危机那样的非常时期,当时许多公司利用同样的“重大不利变动”手段来退出交易。因此,马斯克必须试图用他的推特垃圾邮件账户百分比数据,来编造一个上述藉口。我发现他的论据很荒谬。马斯克的财力仍然可以让这项交易成交。即使在决定收购后高科技产业不幸崩盘,也不应该擅自变更条款。
此外,如果从判决先例来看,对马斯克就更加不利。之前的案例,比如亨茨曼诉瀚森案,对使用“重大不利变动”/“重大不利影响”条款作为终止并购方式设有严格限制。
最后,特拉华法庭以明确性和可预见性而自豪。毁约将对收购者立下一个非常危险的先例,因为它将意味着游戏规则不明,任何合同都能够出尔反尔,而任何白纸黑字写下的协议也都不可信。特拉华法庭可不希望在它的裁决中破坏自己引以为傲的明确性。(财富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