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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终极拯救者”的黄金时代

SHAWN TULLY
2023-09-30

CEO马克·罗文接受《财富》专访,畅谈万亿美元企业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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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4月24日,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LLC)首席执行官马克·罗文(Marc Rowan),摄于纽约。图片来源:VICTOR J. BLUE—BLOOMBERG/GETTY IMAGES

周三午餐时间,在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的自助餐厅(这家餐厅位于8楼,餐厅内铺设着统一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家具也是白色的,从落地窗可以俯瞰曼哈顿中央公园池塘的美景)。人们穿着牛仔裤或休闲裤(没有西装革履,佩戴领带或袖扣),与其说是在华尔街,不如说是在硅谷。他们在咖啡厅排队买拿铁和浓缩咖啡,或是在摩肩接踵的苏打水吧台排队,在那里,他们可以从苏打水喷泉般的一系列口味泵中选择,这些泵可以提供椰子水、青柠水、黄瓜水和其他六种口味的提神气泡饮料。

这一人声嘈杂场所里的小隔间恰好是首席执行官马克·罗文最喜欢的会面场所,也是我们今天上午交流的地点。罗文需要从上面的交易大厅乘内部楼梯到达这里。在2021年初疫情肆虐时,罗文接管公司后,便在一间内部零视野办公室里安顿下来,近距离监控事态发展。罗文的联合创始人和前任首席执行官利昂·布莱克(Leon Black)曾住在42楼的一间套房里,房间里装饰着法国古董手枪和博物馆级别的印象派画作。后来,他因一桩爆炸性丑闻辞职,丑闻披露,他从自己的资金中拿出1.58亿美元,为已故的性犯罪者杰弗里·爱泼斯坦(Jeffrey Epstein)提供个人理财建议。但与布莱克奢华的居所相比,罗文更喜欢自己相对简朴的居所。

从罗文低调的风格中,我们一眼就能看出,他正与布莱克塑造的可怕形象拉开距离。在布莱克的领导下,阿波罗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一家锋芒毕露的交易公司,为了给投资者带来丰厚回报,毫不畏惧地批评债券持有人。在过去,该公司确实以其引人注目的私募股权交易记录而闻名,其中包括21世纪头十年的博彩业巨头美国哈拉斯娱乐公司(Harrah's Entertainment),以及最近几年的雅虎(Yahoo)、考克斯媒体集团电视帝国(Cox Media TV empire)和太阳城航空公司(Sun Country Airlines)。

罗文身材瘦小,穿着一件开领白衬衫,不失稳重地用笛卡尔式的逻辑描述了他的战略。他说话的语调单一而低沉,似乎是在用完整的段落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从来不会听到像“这就像”或”你知道的”这样的占位词。他在公司内部被称为"教授"也就不足为奇了。但61岁的罗文交谈起来并不像书呆子。相反,他用日常生活中的隐喻来勾勒他对投资界走向的愿景。举个例子:“金融机构过度沉浸在巧克力和香草、公开交易债务和股权的双球冰淇淋世界里。他们即将搬到巴斯金·罗宾斯(Baskin-Robbins,美国冰淇淋连锁店,以其“31种口味”而闻名)了。”

他所描述的自助餐就是私募债务。阿波罗斥资80亿美元收购、组建并投资了不下16支团队,总人数达4000人。他们在这个新兴的、有利可图的全球市场中寻找机会。"MidCap"向生命科学领域的中型客户、唐恩都乐(Dunkin’Donuts)和汉堡王(Burger Kings)等快餐连锁店提供贷款。“Wheels”为赫兹租车(Hertz)、辉瑞(Pfizer)和好事达保险(Allstate)等公司的汽车车队提供融资,而从通用电气金融服务公司(GE Capital)收购的“PK Airfinance”则为航空公司购买飞机提供信贷。Apterra Infrastructure为太阳能和风力发电场提供资金。

对阿波罗来说,这些证券是一笔很好的交易,因为它愿意接受“流动性差”这一不足,即无法轻易退出,但利率却远高于可随时出售的债券。这些航空公司、租车公司、铁路运输公司和商业地产所有者出于数个原因愿意溢价借贷。首先,阿波罗的行动速度比承销债券发行的华尔街银行财团快得多(更何况此类发行往往因需求不足或市场环境波动而失败)。其次,罗文精心策划了与大型保险公司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Athene)的大规模合并,后者庞大的资产负债表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提供巨额融资,总额往往高达数十亿美元(稍后详述)。第三,阿波罗为客户量身定制解决方案,这在严格的债券发行规则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例如,阿波罗通过一笔交易赢得了百威英博(AB InBev)的授权,该交易将收购百威英博美国金属集装箱工厂大量的少数股权,并延长了以灌装工厂为担保的30亿美元贷款的期限。

在另类资产管理领域,这种关联正在产生目前最丰厚的回报。2023年上半年,阿波罗公布经调整后的收益为20亿美元,年化收益为40亿美元,比2022年全年的收益高出21%。其股价也在不断攀升。自罗文于2021年3月下旬上任以来,该公司的股价从47美元跃升至89美元,涨幅达89%,市值增加了230亿美元。在此期间,在五大另类资产竞争对手中,只有专注于中型市场客户和非投资级债券的固定收益的专业公司阿瑞斯资产管理公司(ARES)表现较好,涨幅为94%,而阿波罗的涨幅则超过了黑石(Blackstone)(58%)、科尔伯格·克拉维斯·罗伯茨集团(KKR)(33%)、布鲁克菲尔德资产管理公司(Brookfield)(-11%)、凯雷投资集团(Carlyle)(-11%)和德太资本(TPG)(自2022年1月上市以来-12%)。

这样一位低调的首席执行官做出了一些大胆的预测。罗文承诺到2026年将阿波罗的资产管理规模提高三分之二,达到1万亿美元,并将目前已达到创纪录水平的收入提高近一倍。“我们认为阿波罗正在为另类投资行业制定游戏规则。”OCO Capital Partners的山姆·马蒂尼(Sam Martini)表示。这家基金管理公司持有1亿美元的阿波罗股票。“其他公司有许多小型的私募债务基金,但阿波罗有一个巨大的工厂(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它一直在引入大量新资本。罗文已经证明,他可以将这些资金以最佳收益率投资于越来越多在内部发起和构建的资产。这一竞争优势非同寻常,但迄今为止仍未得到充分重视。”

罗文用纸杯喝着咖啡师调制的卡布奇诺,说道:"我不认为自己发现了火种。我认为我们只是从逻辑的角度出发观察趋势,选择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市场,这一市场在信贷领域的前景非常可观"。

金融之神

罗文对公司的愿景可以追溯到他的大学时代。

“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沃顿商学院(Wharton School)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时。”罗文回忆道,“我被指派了一名指导老师,他竟是精算科学系的主任。当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无聊的事情了。但他鼓励我学习统计学和概率论。”1990年,德崇证券(Drexel Burnham)破产,当时罗文在导师迈克尔·米尔肯(Mike Milken)手下工作,他、布莱克和乔希·哈里斯(Josh Harris)共同创立了阿波罗公司。他们的第一笔交易是收购并拯救破产的执行人寿保险公司(Executive Life)。“就好像我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啃过书本,能举手回答问题的孩子。多亏了精算方面的学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保险风险。”他回忆道。罗文把修复执行人寿保险公司业务的挑战称为“非同寻常的训练”,该业务随后被出售,获得了巨额利润。

2009年,保险业企业家吉姆·贝拉尔迪(Jim Belardi)找到罗文,希望建立一个年金平台,效仿伊莱·布罗德(Eli Broad)上世纪80年代在太阳美洲保险公司(SunAmerica)开创的战略:将保费收入投资于传统保险公司摒弃的高收益、长期限资产。“伊莱告诉我,像老板一样思考的人才能取得成功。”贝拉尔迪回忆道。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保险公司纷纷以极低的折扣价抛售资不抵债的业务,而这两家公司则吞并了这些资产。阿波罗收取管理投资费用,罗文和贝拉尔迪则通过多次收购不断扩大其保险业务,贝拉尔迪至今仍是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贝拉尔迪说:“从一开始,马克就强调人们对退休的准备不足,而这一领域提供了巨大的机会。”

2014年,他们通过成立阿索拉(Athora)将自己的战略植入了欧洲市场(阿波罗以希腊诸神命名其孵化的公司的历史由来已久——“我们甚至创造了听起来像希腊诸神的名字,但实际上只是名字而已,并不是掌管某类事物的诸神的名字。”罗文说。)如今,阿索拉是欧洲最大的退休服务提供商,拥有500亿美元的资产,全部由阿波罗管理。

到2021年,上市企业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阿波罗持有35%股份)蓬勃发展,并成为阿波罗资产管理规模的主要来源。2020年1月,受到爱泼斯坦丑闻第一波冲击的利昂·布莱克宣布,他将在7月前辞去首席执行官一职,但仍将担任董事长。罗文在建立蓬勃发展的非传统债务业务方面运筹帷幄,因此成为布莱克的继任人选。 “布莱克意识到,公司现在已经成熟,需要培养团队文化,而马克正是最佳人选。”崇敬资本(Reverence Capital)的创始人米尔顿·伯林斯基(Milton Berlinski)说。伯林斯基与阿波罗进行过很多交易,也是罗文长达40年的朋友。事实上,罗文在去年夏天就离开了公司,开始了自称的“半休假”,并计划从日常管理中抽身出来,沉浸在新发现的爱好带来的“宁静”中,即改造和装修他在汉普顿的餐厅。

多年来,布莱克曾三次邀请罗文出任首席执行官,但罗文一直拒绝他。罗文向我解释说,原因是他不想和两位联合创始人以三足鼎立的形式管理阿波罗。他告诉我:“你可以尊重你的合作伙伴,但同时也要意识到,三个人是无法管理一家公司的。当我们达成一致意见时,一切都很好。当我们意见不一致时,就会陷入僵局。我们在什么问题上有分歧?咖啡馆里供应的咖啡,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但在2021年3月,布莱克突然辞去了首席执行官和董事长的职务,哈里斯也离开了公司,专心经营一系列运动队,其中包括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的华盛顿指挥官队(Washington Commanders)。罗文说:“出现了由我独自经营公司的机会,这改变了我的想法。”

虽然将公司发展壮大的能力为他赢得了这份工作,他的副手们还对他的管理风格赞不绝口。“马克希望在声誉方面,我们能被视为首选合作伙伴。”发起网络的负责人克里斯·埃德森(Chris Edson)表示。伯林斯基补充道:“在他的领导下,他更多地赋予员工独立性和责任感。很多足智多谋的人都认为自己知道答案,却不善于倾听。马克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从谦逊到傲慢的量表上,他更接近于谦逊,这在华尔街是比较罕见的。”罗文仍然会参与到交易中来,但他不会像过去那样对员工发号施令,而是会就如何达成交易提供建议——尤其是在策划交易的呈现方式方面。培养一支由长期供职员工组成的团队,是罗文努力保持的非华尔街传统。他说:“我们希望员工在公司度过整个职业生涯。事实上,前10名高管在阿波罗的平均工作时间为17年。”

将重点从私募股权投资转向债务投资,这与罗文弱化阿波罗形象的做法不谋而合。(私募股权投资以制造负面宣传而臭名昭著:普利策奖得主格雷琴·摩根森(Gretchen Morgenson)与人合著的一本新书批评私募股权投资“使其收购的公司陷入困境”,并将“我们的整个金融体系置于风险之中”。)

但罗文有不同的看法。2021年3月,在他宣布出任首席执行官的三个月后,也就是他正式上任的前几天,阿波罗公司同意以1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其未持有的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65%的股份。这次合并极大地改变了阿波罗的运营模式。与之前的同行黑石和凯雷投资集团等巨头相比,阿波罗现在更接近于万通互惠人寿保险(Mass Mutual)等保险公司。将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合并后,阿波罗的账面上直接多了一笔总额达2580亿美元的新资本,而账面上应付给投保人的年金负债则远远超过2000亿美元。

还应指出的是,其他公司也在效仿阿波罗的做法:布鲁克菲尔德资产管理公司最近以近10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两家保险公司,凯雷投资集团持有加拿大再保险公司Fortitude的大量股份,管理着该公司550亿美元的资产,而科尔伯格·克拉维斯·罗伯茨集团在环球大西洋金融集团(Global Atlantic)的多数股权使其资产管理规模增加了1420亿美元。

一家持有阿波罗股份的大型投资公司的投资组合经理表示:“阿波罗正在颠覆整个行业,它从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获得内部保费,并产生比竞争对手更高的价差。” 融资代理Triago的首席执行官马特·斯韦恩(Matt Swain)补充道:“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与其他公司相比,他们拥有的专用资金高得多。他们可以从有限合伙人那里筹集资金,但无需这样做。他们可以直接进入内部储备库,即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Triago代表索芬诺瓦合伙公司(Sofinnova Partners)参与了一笔交易,阿波罗同意向这家欧洲生命科学风险投资公司的基金投资10亿欧元。

阿波罗进军大银行领域

罗文一直很善于利用过去几乎被摩根大通(JP Morgans)、PNC金融服务集团(PNCs)和其他大银行独占的渠道。但在《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颁布后,这些大型贷款机构必须投入大量额外资本,以便向美国企业提供贷款。罗文预测,在硅谷银行(SVB)倒闭事件之后,新规定将进一步限制银行可以增加到其分类账中创收部分的贷款量。罗文说:“如今,银行向企业提供的信贷不到全部信贷的20%。为私募债务融资的需求从大型贷款机构转向了投资市场。”罗文强调,他不是在与银行竞争。他表示:“我们不想出售对华尔街非常重要的股权咨询、并购、国债支付和外汇解决方案。”他补充称,相反,阿波罗觊觎的是银行日益缺乏足够资金支持的长期融资。

这些养老基金、保险公司和债务基金的有限合伙人都是阿波罗的核心客户。罗文认为,尽管这些大型基金最近增加了很多私人信贷,但它们在未来几年肯定会迅速提高其配置。“私募债务的收益率远高于公共债务,但对养老基金或保险公司来说,私募债务的风险并不高。”罗文说。“他们的退休债务多年后才到期。他们不是下周二需要资金,而是九年后需要资金。他们可以从车队融资、贷款抵押债券(CLOs)或个人住房抵押贷款资产支持证券(RMBS)或信用卡投资组合中评级最高的产品投资中获得200至300个基点的额外收益(这些投资组合在同一时期到期,而且违约率很低)。”

传统的私募股权基金主要从事杠杆收购(LBO),从有限合伙人那里收取2%的投资费用和20%的收益,现在该业务只占阿波罗资产管理规模的17%。基金(由被称为“混合型基金”的投资工具组成)回报率达到两位数,兼具债务和股权特征,约占阿波罗资产管理规模的10%。债务规模达4500亿美元,占总资产的近四分之三。“我们公司70%以上的固定收益资产是投资级资产。”罗文说,“其中最大部分是收益率高于公开交易债务的资产,但它们同样安全。”

‘年金的黄金时代’

尽管如此,罗文的智慧结晶是如此新颖和与众不同,以至于从长远来看,很难预测它是否会像现在这样安全和有利可图。

造就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如今繁荣局面的是美联储引发的利率大幅跃升,让原本步履维艰的年金市场变成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已经进入了年金的黄金时代。”罗文说。年金是在预先设定的条款下提供未来收入流的保险合同。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不承保风险最高的“可变年金”,在这种年金中,投保人可能会在市场低迷时损失本金。零售客户是公司最大的业务来源,其次是快速增长的“养老金团体年金”(PGA)业务,即企业将其养老金义务及其支持资产转移给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今年5月,它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庞大的退休计划中拿走了81亿美元,这部分资金覆盖了9.2名退休人员。

自2022年第二季度以来,整体经济繁荣和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的保费率使其资产管理规模增加了三分之一,在扣除所有保单到期人员的资金流出后,资产管理规模从1940亿美元增加到目前的2580亿美元。资金年化流入量为600亿美元,而2020年的资产管理规模为280亿美元。KBW投资银行的分析师迈克·布朗(Mike Brown)表示:“企业年金业务的增长速度超出了两年前的想象。”

罗文很快注意到,雅典娜模式不仅为保险公司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而且还助力公司“飞轮”持续转动,使得传统的阿波罗资金管理部门吸引了大量收费业务。主要客户是竞争对手的保险公司。他们是数十只量身定制基金的主要投资者,这些基金在私人信贷领域的投资总额约为1000亿美元。罗文预计,到2026年,阿波罗公司管理下的资产规模将翻一番,达到1万亿美元,而这正是这一趋势的一部分。“我们从事的是‘固定收益替代业务’。”私募信贷领域的甲骨文(Oracle of Private Credit)表示。“接下来是养老基金、捐赠基金和家族办公室。”

利率下降还可能扼杀年金销售的繁荣局面,而年金销售目前正以高扭矩为阿波罗引擎提供动力,这也可能破坏罗文的远大愿景。他能否继续取得成功,取决于与其他保险公司以及养老基金和家族办公室等机构的大量业务往来。要想完全赢得他们的信任,罗文必须成功施展魅力,改变阿波罗尖酸刻薄的名声(因在私募股权领域的野蛮竞争而进一步强化),化身为和蔼可亲的合作伙伴。

回到自助餐厅,罗文告诉我:“每当新员工入职时,我都会告诉他们,这里并不像私募股权公司给人留下的印象那样,是充满惊心动魄的冒险的地方。我很高兴人们有这样的自我形象。但我首先会告诉他们,作为受托管理人,他们的工作是为退休人员提供超额回报。”

这可能并不惊心动魄,但在华尔街,金钱是万能的,突然间整个班级都在听教授讲课了。(财富中文网)

译者:中慧言-王芳

2023年4月24日,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LLC)首席执行官马克·罗文(Marc Rowan),摄于纽约。

周三午餐时间,在阿波罗全球管理公司的自助餐厅(这家餐厅位于8楼,餐厅内铺设着统一的白色大理石地板,家具也是白色的,从落地窗可以俯瞰曼哈顿中央公园池塘的美景)。人们穿着牛仔裤或休闲裤(没有西装革履,佩戴领带或袖扣),与其说是在华尔街,不如说是在硅谷。他们在咖啡厅排队买拿铁和浓缩咖啡,或是在摩肩接踵的苏打水吧台排队,在那里,他们可以从苏打水喷泉般的一系列口味泵中选择,这些泵可以提供椰子水、青柠水、黄瓜水和其他六种口味的提神气泡饮料。

这一人声嘈杂场所里的小隔间恰好是首席执行官马克·罗文最喜欢的会面场所,也是我们今天上午交流的地点。罗文需要从上面的交易大厅乘内部楼梯到达这里。在2021年初疫情肆虐时,罗文接管公司后,便在一间内部零视野办公室里安顿下来,近距离监控事态发展。罗文的联合创始人和前任首席执行官利昂·布莱克(Leon Black)曾住在42楼的一间套房里,房间里装饰着法国古董手枪和博物馆级别的印象派画作。后来,他因一桩爆炸性丑闻辞职,丑闻披露,他从自己的资金中拿出1.58亿美元,为已故的性犯罪者杰弗里·爱泼斯坦(Jeffrey Epstein)提供个人理财建议。但与布莱克奢华的居所相比,罗文更喜欢自己相对简朴的居所。

从罗文低调的风格中,我们一眼就能看出,他正与布莱克塑造的可怕形象拉开距离。在布莱克的领导下,阿波罗长期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一家锋芒毕露的交易公司,为了给投资者带来丰厚回报,毫不畏惧地批评债券持有人。在过去,该公司确实以其引人注目的私募股权交易记录而闻名,其中包括21世纪头十年的博彩业巨头美国哈拉斯娱乐公司(Harrah's Entertainment),以及最近几年的雅虎(Yahoo)、考克斯媒体集团电视帝国(Cox Media TV empire)和太阳城航空公司(Sun Country Airlines)。

罗文身材瘦小,穿着一件开领白衬衫,不失稳重地用笛卡尔式的逻辑描述了他的战略。他说话的语调单一而低沉,似乎是在用完整的段落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你从来不会听到像“这就像”或”你知道的”这样的占位词。他在公司内部被称为"教授"也就不足为奇了。但61岁的罗文交谈起来并不像书呆子。相反,他用日常生活中的隐喻来勾勒他对投资界走向的愿景。举个例子:“金融机构过度沉浸在巧克力和香草、公开交易债务和股权的双球冰淇淋世界里。他们即将搬到巴斯金·罗宾斯(Baskin-Robbins,美国冰淇淋连锁店,以其“31种口味”而闻名)了。”

他所描述的自助餐就是私募债务。阿波罗斥资80亿美元收购、组建并投资了不下16支团队,总人数达4000人。他们在这个新兴的、有利可图的全球市场中寻找机会。"MidCap"向生命科学领域的中型客户、唐恩都乐(Dunkin’Donuts)和汉堡王(Burger Kings)等快餐连锁店提供贷款。“Wheels”为赫兹租车(Hertz)、辉瑞(Pfizer)和好事达保险(Allstate)等公司的汽车车队提供融资,而从通用电气金融服务公司(GE Capital)收购的“PK Airfinance”则为航空公司购买飞机提供信贷。Apterra Infrastructure为太阳能和风力发电场提供资金。

对阿波罗来说,这些证券是一笔很好的交易,因为它愿意接受“流动性差”这一不足,即无法轻易退出,但利率却远高于可随时出售的债券。这些航空公司、租车公司、铁路运输公司和商业地产所有者出于数个原因愿意溢价借贷。首先,阿波罗的行动速度比承销债券发行的华尔街银行财团快得多(更何况此类发行往往因需求不足或市场环境波动而失败)。其次,罗文精心策划了与大型保险公司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Athene)的大规模合并,后者庞大的资产负债表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提供巨额融资,总额往往高达数十亿美元(稍后详述)。第三,阿波罗为客户量身定制解决方案,这在严格的债券发行规则下是不可能实现的。例如,阿波罗通过一笔交易赢得了百威英博(AB InBev)的授权,该交易将收购百威英博美国金属集装箱工厂大量的少数股权,并延长了以灌装工厂为担保的30亿美元贷款的期限。

在另类资产管理领域,这种关联正在产生目前最丰厚的回报。2023年上半年,阿波罗公布经调整后的收益为20亿美元,年化收益为40亿美元,比2022年全年的收益高出21%。其股价也在不断攀升。自罗文于2021年3月下旬上任以来,该公司的股价从47美元跃升至89美元,涨幅达89%,市值增加了230亿美元。在此期间,在五大另类资产竞争对手中,只有专注于中型市场客户和非投资级债券的固定收益的专业公司阿瑞斯资产管理公司(ARES)表现较好,涨幅为94%,而阿波罗的涨幅则超过了黑石(Blackstone)(58%)、科尔伯格·克拉维斯·罗伯茨集团(KKR)(33%)、布鲁克菲尔德资产管理公司(Brookfield)(-11%)、凯雷投资集团(Carlyle)(-11%)和德太资本(TPG)(自2022年1月上市以来-12%)。

这样一位低调的首席执行官做出了一些大胆的预测。罗文承诺到2026年将阿波罗的资产管理规模提高三分之二,达到1万亿美元,并将目前已达到创纪录水平的收入提高近一倍。“我们认为阿波罗正在为另类投资行业制定游戏规则。”OCO Capital Partners的山姆·马蒂尼(Sam Martini)表示。这家基金管理公司持有1亿美元的阿波罗股票。“其他公司有许多小型的私募债务基金,但阿波罗有一个巨大的工厂(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它一直在引入大量新资本。罗文已经证明,他可以将这些资金以最佳收益率投资于越来越多在内部发起和构建的资产。这一竞争优势非同寻常,但迄今为止仍未得到充分重视。”

罗文用纸杯喝着咖啡师调制的卡布奇诺,说道:"我不认为自己发现了火种。我认为我们只是从逻辑的角度出发观察趋势,选择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市场,这一市场在信贷领域的前景非常可观"。

金融之神

罗文对公司的愿景可以追溯到他的大学时代。

“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沃顿商学院(Wharton School)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时。”罗文回忆道,“我被指派了一名指导老师,他竟是精算科学系的主任。当时,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无聊的事情了。但他鼓励我学习统计学和概率论。”1990年,德崇证券(Drexel Burnham)破产,当时罗文在导师迈克尔·米尔肯(Mike Milken)手下工作,他、布莱克和乔希·哈里斯(Josh Harris)共同创立了阿波罗公司。他们的第一笔交易是收购并拯救破产的执行人寿保险公司(Executive Life)。“就好像我是学校里唯一一个啃过书本,能举手回答问题的孩子。多亏了精算方面的学习,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保险风险。”他回忆道。罗文把修复执行人寿保险公司业务的挑战称为“非同寻常的训练”,该业务随后被出售,获得了巨额利润。

2009年,保险业企业家吉姆·贝拉尔迪(Jim Belardi)找到罗文,希望建立一个年金平台,效仿伊莱·布罗德(Eli Broad)上世纪80年代在太阳美洲保险公司(SunAmerica)开创的战略:将保费收入投资于传统保险公司摒弃的高收益、长期限资产。“伊莱告诉我,像老板一样思考的人才能取得成功。”贝拉尔迪回忆道。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保险公司纷纷以极低的折扣价抛售资不抵债的业务,而这两家公司则吞并了这些资产。阿波罗收取管理投资费用,罗文和贝拉尔迪则通过多次收购不断扩大其保险业务,贝拉尔迪至今仍是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贝拉尔迪说:“从一开始,马克就强调人们对退休的准备不足,而这一领域提供了巨大的机会。”

2014年,他们通过成立阿索拉(Athora)将自己的战略植入了欧洲市场(阿波罗以希腊诸神命名其孵化的公司的历史由来已久——“我们甚至创造了听起来像希腊诸神的名字,但实际上只是名字而已,并不是掌管某类事物的诸神的名字。”罗文说。)如今,阿索拉是欧洲最大的退休服务提供商,拥有500亿美元的资产,全部由阿波罗管理。

到2021年,上市企业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阿波罗持有35%股份)蓬勃发展,并成为阿波罗资产管理规模的主要来源。2020年1月,受到爱泼斯坦丑闻第一波冲击的利昂·布莱克宣布,他将在7月前辞去首席执行官一职,但仍将担任董事长。罗文在建立蓬勃发展的非传统债务业务方面运筹帷幄,因此成为布莱克的继任人选。 “布莱克意识到,公司现在已经成熟,需要培养团队文化,而马克正是最佳人选。”崇敬资本(Reverence Capital)的创始人米尔顿·伯林斯基(Milton Berlinski)说。伯林斯基与阿波罗进行过很多交易,也是罗文长达40年的朋友。事实上,罗文在去年夏天就离开了公司,开始了自称的“半休假”,并计划从日常管理中抽身出来,沉浸在新发现的爱好带来的“宁静”中,即改造和装修他在汉普顿的餐厅。

多年来,布莱克曾三次邀请罗文出任首席执行官,但罗文一直拒绝他。罗文向我解释说,原因是他不想和两位联合创始人以三足鼎立的形式管理阿波罗。他告诉我:“你可以尊重你的合作伙伴,但同时也要意识到,三个人是无法管理一家公司的。当我们达成一致意见时,一切都很好。当我们意见不一致时,就会陷入僵局。我们在什么问题上有分歧?咖啡馆里供应的咖啡,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但在2021年3月,布莱克突然辞去了首席执行官和董事长的职务,哈里斯也离开了公司,专心经营一系列运动队,其中包括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NFL)的华盛顿指挥官队(Washington Commanders)。罗文说:“出现了由我独自经营公司的机会,这改变了我的想法。”

虽然将公司发展壮大的能力为他赢得了这份工作,他的副手们还对他的管理风格赞不绝口。“马克希望在声誉方面,我们能被视为首选合作伙伴。”发起网络的负责人克里斯·埃德森(Chris Edson)表示。伯林斯基补充道:“在他的领导下,他更多地赋予员工独立性和责任感。很多足智多谋的人都认为自己知道答案,却不善于倾听。马克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在从谦逊到傲慢的量表上,他更接近于谦逊,这在华尔街是比较罕见的。”罗文仍然会参与到交易中来,但他不会像过去那样对员工发号施令,而是会就如何达成交易提供建议——尤其是在策划交易的呈现方式方面。培养一支由长期供职员工组成的团队,是罗文努力保持的非华尔街传统。他说:“我们希望员工在公司度过整个职业生涯。事实上,前10名高管在阿波罗的平均工作时间为17年。”

将重点从私募股权投资转向债务投资,这与罗文弱化阿波罗形象的做法不谋而合。(私募股权投资以制造负面宣传而臭名昭著:普利策奖得主格雷琴·摩根森(Gretchen Morgenson)与人合著的一本新书批评私募股权投资“使其收购的公司陷入困境”,并将“我们的整个金融体系置于风险之中”。)

但罗文有不同的看法。2021年3月,在他宣布出任首席执行官的三个月后,也就是他正式上任的前几天,阿波罗公司同意以11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其未持有的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65%的股份。这次合并极大地改变了阿波罗的运营模式。与之前的同行黑石和凯雷投资集团等巨头相比,阿波罗现在更接近于万通互惠人寿保险(Mass Mutual)等保险公司。将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合并后,阿波罗的账面上直接多了一笔总额达2580亿美元的新资本,而账面上应付给投保人的年金负债则远远超过2000亿美元。

还应指出的是,其他公司也在效仿阿波罗的做法:布鲁克菲尔德资产管理公司最近以近10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两家保险公司,凯雷投资集团持有加拿大再保险公司Fortitude的大量股份,管理着该公司550亿美元的资产,而科尔伯格·克拉维斯·罗伯茨集团在环球大西洋金融集团(Global Atlantic)的多数股权使其资产管理规模增加了1420亿美元。

一家持有阿波罗股份的大型投资公司的投资组合经理表示:“阿波罗正在颠覆整个行业,它从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获得内部保费,并产生比竞争对手更高的价差。” 融资代理Triago的首席执行官马特·斯韦恩(Matt Swain)补充道:“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是他们的秘密武器。与其他公司相比,他们拥有的专用资金高得多。他们可以从有限合伙人那里筹集资金,但无需这样做。他们可以直接进入内部储备库,即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Triago代表索芬诺瓦合伙公司(Sofinnova Partners)参与了一笔交易,阿波罗同意向这家欧洲生命科学风险投资公司的基金投资10亿欧元。

阿波罗进军大银行领域

罗文一直很善于利用过去几乎被摩根大通(JP Morgans)、PNC金融服务集团(PNCs)和其他大银行独占的渠道。但在《多德-弗兰克法案》(Dodd-Frank)颁布后,这些大型贷款机构必须投入大量额外资本,以便向美国企业提供贷款。罗文预测,在硅谷银行(SVB)倒闭事件之后,新规定将进一步限制银行可以增加到其分类账中创收部分的贷款量。罗文说:“如今,银行向企业提供的信贷不到全部信贷的20%。为私募债务融资的需求从大型贷款机构转向了投资市场。”罗文强调,他不是在与银行竞争。他表示:“我们不想出售对华尔街非常重要的股权咨询、并购、国债支付和外汇解决方案。”他补充称,相反,阿波罗觊觎的是银行日益缺乏足够资金支持的长期融资。

这些养老基金、保险公司和债务基金的有限合伙人都是阿波罗的核心客户。罗文认为,尽管这些大型基金最近增加了很多私人信贷,但它们在未来几年肯定会迅速提高其配置。“私募债务的收益率远高于公共债务,但对养老基金或保险公司来说,私募债务的风险并不高。”罗文说。“他们的退休债务多年后才到期。他们不是下周二需要资金,而是九年后需要资金。他们可以从车队融资、贷款抵押债券(CLOs)或个人住房抵押贷款资产支持证券(RMBS)或信用卡投资组合中评级最高的产品投资中获得200至300个基点的额外收益(这些投资组合在同一时期到期,而且违约率很低)。”

传统的私募股权基金主要从事杠杆收购(LBO),从有限合伙人那里收取2%的投资费用和20%的收益,现在该业务只占阿波罗资产管理规模的17%。基金(由被称为“混合型基金”的投资工具组成)回报率达到两位数,兼具债务和股权特征,约占阿波罗资产管理规模的10%。债务规模达4500亿美元,占总资产的近四分之三。“我们公司70%以上的固定收益资产是投资级资产。”罗文说,“其中最大部分是收益率高于公开交易债务的资产,但它们同样安全。”

‘年金的黄金时代’

尽管如此,罗文的智慧结晶是如此新颖和与众不同,以至于从长远来看,很难预测它是否会像现在这样安全和有利可图。

造就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如今繁荣局面的是美联储引发的利率大幅跃升,让原本步履维艰的年金市场变成了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们已经进入了年金的黄金时代。”罗文说。年金是在预先设定的条款下提供未来收入流的保险合同。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不承保风险最高的“可变年金”,在这种年金中,投保人可能会在市场低迷时损失本金。零售客户是公司最大的业务来源,其次是快速增长的“养老金团体年金”(PGA)业务,即企业将其养老金义务及其支持资产转移给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今年5月,它从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庞大的退休计划中拿走了81亿美元,这部分资金覆盖了9.2名退休人员。

自2022年第二季度以来,整体经济繁荣和雅典娜控股有限公司的保费率使其资产管理规模增加了三分之一,在扣除所有保单到期人员的资金流出后,资产管理规模从1940亿美元增加到目前的2580亿美元。资金年化流入量为600亿美元,而2020年的资产管理规模为280亿美元。KBW投资银行的分析师迈克·布朗(Mike Brown)表示:“企业年金业务的增长速度超出了两年前的想象。”

罗文很快注意到,雅典娜模式不仅为保险公司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而且还助力公司“飞轮”持续转动,使得传统的阿波罗资金管理部门吸引了大量收费业务。主要客户是竞争对手的保险公司。他们是数十只量身定制基金的主要投资者,这些基金在私人信贷领域的投资总额约为1000亿美元。罗文预计,到2026年,阿波罗公司管理下的资产规模将翻一番,达到1万亿美元,而这正是这一趋势的一部分。“我们从事的是‘固定收益替代业务’。”私募信贷领域的甲骨文(Oracle of Private Credit)表示。“接下来是养老基金、捐赠基金和家族办公室。”

利率下降还可能扼杀年金销售的繁荣局面,而年金销售目前正以高扭矩为阿波罗引擎提供动力,这也可能破坏罗文的远大愿景。他能否继续取得成功,取决于与其他保险公司以及养老基金和家族办公室等机构的大量业务往来。要想完全赢得他们的信任,罗文必须成功施展魅力,改变阿波罗尖酸刻薄的名声(因在私募股权领域的野蛮竞争而进一步强化),化身为和蔼可亲的合作伙伴。

回到自助餐厅,罗文告诉我:“每当新员工入职时,我都会告诉他们,这里并不像私募股权公司给人留下的印象那样,是充满惊心动魄的冒险的地方。我很高兴人们有这样的自我形象。但我首先会告诉他们,作为受托管理人,他们的工作是为退休人员提供超额回报。”

这可能并不惊心动魄,但在华尔街,金钱是万能的,突然间整个班级都在听教授讲课了。(财富中文网)

译者:中慧言-王芳

It’s Wednesday lunch hour at the Apollo Global Management cafeteria, an 8th floor space featuring uniformly, blindingly white marble floors and furnishings, and framed in floor-to-ceiling windows that overlook Manhattan’s Central Park Pond. The troops are attired more Silicon Valley than Wall Street in jeans or slacks (nary a suit, tie or cufflink in sight). They queue for lattes and espressos at the barista station, or at the heavily trafficked seltzer bar, where they can choose from a soda fountain-like array of flavor pumps that dispense coconut, keylime, cucumber and a half-a-dozen other plain-bubble enlivening extracts.

A booth in this buzzing venue happens to be the favorite meeting place for CEO Marc Rowan, and that’s where we’re speaking this morning. To get here, Rowan descends the interior staircase from the trading floor above, where upon taking charge as the pandemic raged in early 2021, he settled in an interior, zero-views office to monitor the action up-close. Leon Black, Rowan’s co-founder and predecessor, had occupied a 42nd floor suite, festooned with French antique handguns and museum-quality Impressionist paintings before resigning amid an explosive scandal revealing that he’d paid $158 million of his own funds for personal finance advice to late sex offender Jeffrey Epstein. But Rowan preferred his relatively spartan digs to Black’s sumptuous aerie.

It’s immediately clear from Rowan’s modest style that he’s distancing himself from the fearsome image Black created. Under the Black’s leadership, Apollo was long regarded as a hard-edged deal shop that didn’t blanch at skewering bondholders in pursuit of huge returns for their investors. In the past, the firm was indeed best-known for its record of high-profile private equity scores, including gaming giant Harrah’s Entertainment in the aughts, and in the last few years [hotlink]Yahoo[/hotlink], the Cox Media TV empire and Sun Country Airlines.

Rowan, who’s slight of build and sporting an open-collared white shirt, describes his strategy with a kind of quiet, cartesian logic. He speaks in a single, low tone of voice, and seems to express his thoughts in complete paragraphs. You never hear such placeholders as “it’s like” or “you know.” Little surprise that he’s known in-house as “the professor.” But Rowan, 61, doesn’t talk like a wonk. Instead, he unfurls everyday metaphors to sketch his vision for where the investment world is heading. A sampling: “Institutions are living too much in a two-ice cream world of chocolate and vanilla, of publicly traded debt and equity. They’re about to move to Baskin-Robbins.”

The buffet he’s describing is private debt. Apollo’s spent $8 billion to buy, build and invest in no fewer than 16 teams, numbering 4,000 people, that scour the globe for opportunities in this new-ish and profitable market. “MidCap” makes loans to medium sized clients in life sciences, quick service franchises like Dunkin’ Donuts’ and Burger Kings, and more. “Wheels” finances automotive fleets for the likes of Hertz, Pfizer and Allstate, and “PK Airfinance,” bought from GE Capital, extends credit to carriers for their aircraft purchases. Apterra Infrastructure provides capital for solar and wind farms.

The securities are a great deal for Apollo because it’s willing to accept “illiquidity,” the inability to easily exit, for much higher rates than they’d garner on readily-saleable bonds. And those airlines, rent-a-car outfits, rail carriers and commercial property owners are willing borrow at a premium for several reasons. First, Apollo can move much faster than a syndicate of Wall Street banks working to underwrite a bond offering (not to mention such offerings often fail for lack of demand or due to volatile market conditions). Second, Rowan has orchestrated a wholesale merger with giant insurer Athene, whose immense balance sheet can provide big ticket financings, often totaling several billion dollars, at warp speed (more on that later). Third, Apollo fashions tailored solutions not possible under the tight rules governing bond issues. For example, Apollo won a mandate from AB InBev by structuring a deal that coupled purchasing a large minority interest in AB’s U.S. metal-based container plants with extending a $3 billion loan secured by the canning facilities.

That nexus is generating some of the fattest current returns in the world of alternative asset management. In the first half of 2023, Apollo posted $2.0 billion in adjusted earnings, or an annualized $4.0 billion, a pace that outstripped its 2022 full-year showing by 21%. Its shares are also on the march. Since Rowan took charge in late March of 2021, they’ve jumped from $47 to $89, or 89%, adding $23 billion in market cap. Of its five top alternative asset rivals over that span, only ARES—a fixed income specialist that differs from Apollo by focusing on middle-market clients and non-IG debt—fared better at +94%, while Apollo topped Blackstone (+58%), KKR (+33%), Brookfield (-11%), Carlyle (-11%) and TPG (-12% since going public in January of 2022).

And for such a modest-appearing CEO, Rowan makes some audacious projections. He’s pledging to raise Apollo’s AUM two-thirds by 2026 to $1 trillion, and nearly double income that’s already at running at record levels. “We think Apollo is setting the playbook for the alternative investment industry,” says Sam Martini of OCO Capital Partners, a money manager that owns $100 million in Apollo (APO) shares. “The other guys have many discreet private debt funds, but Apollo has this giant factory [Athene] that’s bringing in large amounts of new capital all the time. And Rowan’s shown he can invest those dollars at the best yields in a wide array of assets that are increasingly originated and structured in-house. This is an extraordinary competitive advantage that to date remains underappreciated.”

“I don’t think I’ve discovered fire,” Rowan says, sipping a barista cappuccino from a paper cup. “I think we’re just logically looking at trends, and we’ve picked a really, really big market that’s got the best future in the world of credit.”

The Gods of finance

Rowan’s vision for his firm dates all the way back to his undergrad days.

“While studying for my MBA at the Wharton School in the early 1980s,” Rowan recalls, “I was assigned a faculty advisor who turned out to be the head of the actuarial sciences department. At the time, I couldn’t think of anything more boring. But he encouraged me to learn about statistics and probabilities.” When Drexel Burnham, where Rowan worked under mentor Mike Milken, imploded in 1990, he, Black and Josh Harris famously formed Apollo—and their first deal consisted of buying and rescuing a failed insurer called Executive Life. “It was as if I was the only kid in school who’d even cracked the book and could raise their hand and answer the question. Thanks to the actuarial studies, I knew more than anyone else about insurance risks,” he recalls. Rowan calls the challenge of repairing the Executive Life operations, subsequently sold at a big profit, “an amazing education.”

In 2009, insurance entrepreneur Jim Belardi approached Rowan about forging an annuities platform that would mirror the strategy pioneered by Eli Broad in the 1980s at SunAmerica: Investing the premium stream in high-yielding, long-dated assets eschewed by traditional insurers. “Eli taught me that people who think like owners make it happen,” recalls Belardi. In the GFC’s wake, insurers were dumping underwater books of business at deep discounts, and the pair devoured the blocks. Apollo collected fees managing the investments, and Rowan and Belardi, who heads Athene to this day, kept growing its insurance book via multiple acquisitions. “From the start,” says Belardi, ”Marc emphasized that people are underprepared for retirement, and that the segment offered vast opportunities.”

In 2014, they planted their strategy in Europe by founding Athora [Apollo has a long history of naming companies it incubates after Greek deities—“We’ve even invented names that just sound like the ones for Greek gods, but are just names and gods of nothing,” says Rowan.] Today, Athora stands as the largest European provider of retirement services, backed by $50 billion in assets, all managed by Apollo.

By 2021, Athene was prospering as a public enterprise 35% owned by Apollo, and a major source of its AUM. In January of 2020, Leon Black—hit by the first wave of the Epstein scandal—announced that he’d step down as CEO by July, but remain as chairman. Rowan’s coup in building a thriving non-traditional debt business made him Black’s choice as a successor. “Black realized that the company was now mature and needed to nurture a team culture, and that Marc was the right guy for that job,” says Milton Berlinski, a founder of Reverence Capital who’s done numerous deals with Apollo and been a friend of Rowan’s for forty years. In fact, Rowan had left the firm on a self-declared “semi-sabbatical” the previous summer, and planned to step away from day to day management and revel in the “peace” of his newfound hobby, remodeling and curating restaurants that he owns in the Hamptons.

Black asked Rowan three times over the years to take the CEO job, and Rowan kept turning him down. The reason, Rowan explained to me, is that he didn’t want to run Apollo as a triumvirate with his two co-founders. “You can respect your partners and also realize that three people can’t run a company,” he told me. “When we agreed on things, it was great. When we disagreed, it became deadlocked. What did we disagree about? The coffee at the coffee bar, you name it.”

But in March of 2021, Black suddenly exited both the CEO and chairman positions and Harris left to focus on a collection of sports teams that now includes the NFL’s Washington Commanders. “It was the opportunity to run the business myself that changed my mind,” says Rowan.

While his building prowess won him the job, his lieutenants praise his management style. “Marc wants us reputationally perceived as a partner of choice,” says Chris Edson, who heads the origination network. “Under his leadership, he’s also given people more independence and responsibility.” Adds Berlinski, “A lot of smart people think they know the answers and don’t listen. Marc’s a great listener. And on the spectrum of humble to arrogant, he’s closer to humble, a relative rarity on Wall Street.” Rowan still weighs in on deals, not to dictate the terms to his people as often happened in the past, but offer advice on how to get them done—especially in crafting how they’re presented. Cultivating a team of extremely long-tenured employees is an un-Wall Street tradition Rowan strives to preserve. “We want people to spend their entire careers at the firm,” he says. Indeed, the top 10 executives have been at the Apollo an average of 17 years.

The shift in emphasis from private equity to debt dovetails with Rowan’s push to soften Apollo’s image. (PE is notorious for generating bad publicity: A new book co-authored by Pulitzer Prize-winner Gretchen Morgenson scorches the field for “tanking the companies it acquires” and putting “our entire financial system at risk.”)

But Rowan had a different vision. In March of 2021, three months after the announcement that he’d become CEO and days before he officially took the job, Apollo agreed to purchase the 65% of Athene it didn’t own in a deal valued at $11 billion. The merger greatly changed the Apollo model. It’s now much closer to insurers such as Mass Mutual than to its previous peers, alt giants such as Blackstone and Carlyle. The Athene merger put a mountain of new capital, now totaling $258 billion, directly on its books, and piled well over $200 billion in annuity liabilities payable to policyholders on the opposite side of the ledger.

It should also be noted that others are catching on to Apollo’s playbook: Brookfield recently bought two insurers for a total of almost $10 billion, and Carlyle holds a large participation in Fortitude, a Canadian reinsurer, for which it manages $55 billion, while KKR’s majority stake in Global Atlantic adds $142 billion to its AUM.

“Apollo is turning the industry on its head by generating premiums in-house from Athene, and generating higher spreads than its competitors,” says a portfolio manager at a major investment firm that owns Apollo shares. Adds Matt Swain, CEO of placement agent Triago that represented Sofinnova Partners in a deal where Apollo agreed to invest 1 billion euros in the European life sciences venture capital firm’s funds, “Athene is their superpower. They just have a much bigger war chest than everyone else. They can raise money from limited partners, but they don’t have to. They can just go to their interior well, and that’s Athene.”

Apollo moves in on the big banks’ territory

Rowan has been canny at exploiting a lane that used to be almost exclusively occupied by the JP Morgans, PNCs and other big banks. But post Dodd-Frank, those major lenders were required to put up lots of additional capital to extend loans to corporate America. Rowan predicts that post-SVB, new rules will further restrict the volumes of loans the banks can add to the revenue-generating side of their ledgers. “Today, the banks supply less than 20% of all credit to businesses,” Rowan says. “The need for funding private debt switched from the big lenders to the investment marketplace.” Rowan stresses that he’s not competing with banks. “We don’t want to sell the equity advice, M&A, treasury payments and FX solutions that are so important to Wall Street,” he says. Instead, he adds, Apollo covets the long-term financings that the banks increasingly lack sufficient capital to support.

Those pension funds, insurers and the LPs in debt funds are among Apollo’s core customers. Rowan believes that although they’ve added a lot more private credit of late, the big funds are bound to rapidly raise their allocations in the years to come. “Private debt offers much higher yields than public debt, but it isn’t any riskier for a pension fund or insurer,” says Rowan. “They have retirement liabilities that come due many years hence. They don’t need money next Tuesday, but in say nine years. They can earn 200 to 300 basis points extra on fleet financings or the top-rated tranches in CLOs or RMBS or credit card portfolios that mature over the same periods, and that have a tiny level of defaults.”

The traditional PE franchise that fashions LBOs, collecting 2% fees on the investments from its limited partners and 20% of the gains, now accounts for only 17% of Apollo’s AUM. Funds comprising instruments called “hybrids,” that generate double-digit returns and feature both debt and equity characteristics, account for approximately 10%. At $450 billion, the debt side reigns in providing nearly three-quarters of all-in assets. “Over 70% of our fixed income AUM is investment grade across the firm,” says Rowan, “and the biggest part is the stuff that yields more than publicly traded debt, but that’s just as safe.”

The ‘golden age of annuities’

Still, Rowan’s brainchild is so new and different that it’s hard to predict whether over the long-term, it will perform as safely and profitably as it is now.

Athene’s roaring today because the steep, Fed-induced jump in rates has turned the formerly-plodding annuities expanse into a thriving landscape. “We’ve entered the golden age of annuities,” says Rowan. Annuities are insurance contracts that deliver a flow of future income under pre-set terms. Athene doesn’t write the riskiest varieties called “variable annuities,” where policyholders can lose principal in down markets. Retail customers are the largest source of business, followed by fast-growing “pension group annuities” or PGA inflows, where companies transfer their pension obligations, and assets backing them, to Athene. In May, it took an $8.1 billion part of AT&T’s giant retirement plan, a portion covering 92,000 retirees.

Since Q2 of 2022, the overall boom, and Athene’s premium rates, have lifted Athene’s AUM by one-third, after all outflows from folks whose policies mature, from $194 billion to the current $258 billion. Its inflows are running at an annualized clip of $60 billion, versus $28 billion in 2020. “They’re growing faster in annuities than they could have dreamed two years ago,” says Mike Brown, an analyst at KBW.

Rowan is quick to note that the Athene model generates not just strong profits for the insurer, but powers a flywheel that’s attracting lots of fee-generating business for the traditional Apollo money management side. The main customers are rival insurers. They’re the principal investors in dozens of tailored funds that hold a total of roughly $100 billion invested in private credit. It’s part of the trend that Rowan’s counting on to fuel the doubling of Apollo’s assets-under-management to $1 trillion that he’s predicting by 2026. “We’re in the ‘fixed income replacement business,’” says the Oracle of Private Credit. “Next will come the pension funds, endowments and family offices.”

A fall in rates could also kill the boom in annuities sales that now fuels the Apollo engine at high torque, and could derail Rowan’s big forecasts for the future. His continued success hinges on doing lots of business with fellow insurers, as well as such institutions as pension funds and family offices. To fully win their confidence, Rowan must succeed in his charm campaign by softening Apollo’s prickly reputation, sharpened by roughhewn jockeying in private equity, into that of a genial partner.

Back in the cafeteria Rowan tells me, “Whenever new associates start, I tell them this isn’t about swashbuckling adventure, which is the impression from private equity. I’m glad people have that self-image. But I start by telling them that their job as a fiduciary manager is providing excess returns to retirees.”

It may not be swashbuckling, but on Wall Street money talks, and all of a sudden the whole class is heeding what the professor has to s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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