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角逐

驱车行驶在怀俄明州，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电影《热天午后》（Dog Day Afternoon）中的一个场景：桑尼（Sonny）和萨尔（Sal）挟持人质躲在银行内，被警察团团包围，他们试图通过跟警方谈判得到一架飞机逃亡什么地方，任何地方都行。

    桑尼：你有特别想要去的国家吗？

    萨尔：怀俄明。

    桑尼：不，怀俄明不是一个国家。

    他们俩一定意义上都没错。怀俄明确实与众不同。它是全美人口最少的州，面积是宾夕法尼亚州的两倍，但人口只有56.4万。该州只有一座传统的大学和一个法学院，这限制了它的政界势力的成功。人们称怀俄明州是一个商业街很长的小城市。走在这个州的道路上，亲切与疏远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这就是怀俄明的风格，对于理解该州的几乎所有问题都具有关键意义，特别是可再生能源问题：牧场主在怀俄明具有独立而较高的社会地位，他们能够主宰该州的灵魂，但最后买单的却是矿工。

    该州公共支出——去年是16亿美元——的三分之一来自煤炭、天然气和石油的开采税及联邦矿区使用费。实际上，全美的公用服务用户都在为怀俄明支付税单。新的发电厂使用更加清洁的天然气，旧的煤电厂已改为使用怀俄明州波德河盆地生产的低硫少污染煤炭。波德河盆地当前的煤炭产量占全美总产量的近40%。有关能源的讨论在这里正在逐渐升温。

    “真正的问题是，认真思考一下你是如何认识如下现象的：怀俄明需要保护自己的一套价值，尽管风电产业真正追求的是更加宏观的一套全国性的价值。”前任州长达夫·弗赖登达尔（Dave Freudenthal）说。弗赖登达尔于2010年完成第二届任期后卸任。就各方面而言，他都是个纯正的怀俄明人：一个在牧场长大的聪明孩子，在极左的几个州中很受欢迎的民主党人，斯巴鲁（Subaru）拉力赛车手，全美第二大煤炭企业阿奇煤炭（Arch Coal）的董事。但他并不是一个受风电倡导者喜欢的人。他们认为他出尔反尔，先是吸引这一产业进入怀俄明州，但在众多开发者进入之后，却通过新的税收和土地使用监管措施取消了优惠。

    弗赖登达尔对此一点不感到愧疚。他说，自己原来没有认识到怀俄明州的风能质量很好，根本不需要激励措施，在发现这一点后自己改变了想法。“这种情况就像是：某个产业感觉自己被作为二等产业加以推销，但突然全世界的人都过来对你讲，‘哦，也许可以这样做，但你应该知道你真的没有必要这样。’”

    怀俄明州的抵制不仅仅体现在税收政策方面，这里的人们普遍认为可再生能源有点缺乏正当性。苏·沃利斯（Sue Wallis）是个诗人、牧场主兼州议员，她来自该州东北部边陲小镇里克卢斯。这里拉煤的火车排成长队一眼望不到尽头，煤炭给她的选区以及怀俄明州带来了成长和繁荣。风电产业在这里缺少吸引力，在她看来不足为奇。“这个州充满了气候变化怀疑论者。”沃利斯说。“如果你支持清洁能源的全部理论基础是气候变化，我们根本不买账。”

    今年1月新上任的州长马特·米德（Matt Mead）也是个气候变化怀疑论者，但他专注于创造就业机会，并且他也明白自己在科学问题上的观点并不能影响市场的态度。米德的祖父克利福德·汉森（Clifford Hansen）曾任怀俄明州州长，后任联邦参议员，正是他领导了争取提高该州联邦采矿使用费提成率的斗争。此举改变了怀俄明州及整个美国西部的面貌。

    “在我们看来，首要的问题是：我们赞同可再生能源吗？”在州议会大厦的一次谈话中，米德指出这一点。怀俄明州议会大厦是个带有金色穹顶的漂亮砂岩建筑，圆形大厅的出口处有个蕞牛标本。“这是第一位的问题。怀俄明无需生产可再生能源也能保持良好的财政状况。”但怀俄明之外却对清洁能源有着巨大的需求。米德说，怀俄明才不管输出该州的电力是怎么生产的呢？他说，把牧场租给风力发电场，可以让一些牧场家庭继续留在自己的土地上，并且风电的魅力也许有助于吸引一些数据中心来到这里。“这也许有助于我们解决电力传输问题，也许不能。”米德说。“如果你拥有风力发电场但却没有传输设施，等于你只有一些只会在风中转动的玩具。”

    鉴于大型输电项目进展缓慢，米德及怀俄明州立法机构有足够的时间去整理关于电力生产和传输的州法律，并且最终有可能达成一种有利于该产业发展的平衡。在刚刚过去的这个议会会期，风电产业未能如愿以偿地实现以降低销售税（一项巨大的初始成本）换取提高电力生产税（在整个风力发电机的生命周期内分摊成本）的努力。更加糟糕的是，立法机关还延长了禁止为某些电线网使用土地征用权的禁令。

    造访陆径牧场的过程中，我和比尔·米勒在一片没有树木的开阔地中间走下卡车。迎接我们的是一阵阵大风，它们用几近粗暴的方式持续推搡着我们。米勒指着远处一个地方说，去年1月，那个山脊的刮风时间超过80%。

    他的声音中带着自豪。那肯定正是早期工业家在看到得克萨斯州Spindletop自喷井和尼亚加拉大瀑布时所感受到的那种自豪——他们看到了一种具有巨大潜力的新型能源。以至于，在征服它的过程中所遇到的种种困难，似乎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并且所有努力都是值得的。

    译者：郑欢

    作者肯·奥特博格（Ken Otterbourg）是居住在北卡罗来纳州的《财富》杂志撰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