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的价值
很多大企业在积极处理这个问题。啤酒巨头SAB Miller是评估所谓水足迹的先行者,它与非营利组织世界野生动物联合会(World Wildlife Federation)开展合作。公司对自身的用水做了详细的估算,考虑进了干旱以及人口增长、气候变化、城市化等各种其他风险因素的影响。公司水风险的关键人物戴维·格兰特和他的团队关注公司的价值链中哪部分用水最多,哪部分最少。如今他们跟踪范围广泛的数据—每家啤酒厂产生的废水量、生水价格、处理生水的成本和运送水的成本等等。如今,SAB Miller公司平均生产每升啤酒仅消耗3.5升水,比2008年的4.8升有所下降。
但是比起公司供应商的用水量,这点下降显得微不足道。相关数字可能会因为各种因素而发生变化,比如气候和土壤条件。举例来说,SAB Miller在南非生产1升啤酒要用155升水,其中绝大部分用于种植啤酒花、大麦等啤酒原料。但是在美国,SAB Miller、雀巢、可口可乐、联合利华(Unilever)、陶氏化学(Dow Chemical)等公司正投资于各种节水办法,相关方案一般被笼统地称为水资源管理计划(water stewardship program)。
大部分农民和地方政府没有钱给像海水淡化、滴灌设备这样的技术进行投资。为此,企业的水管理团队与他们开展合作。专家称,雀巢公司是这方面的领先者之一。与SAB Miller一样,雀巢也在减少他们的水足迹。雀巢的全球安全、健康和环境可持续性总监克劳斯·康策尔曼(Claus Conzelmann)说,公司的工厂生产1千克食品的用水量已经从10年前的8升降到了现在的3升。
康策尔曼表示,公司在数年前开始接触向其提供原料的农场,力图帮助它们节水。要生产1千克这样的原料,最多可能需要3,000升水。例如在雀巢设有食品工厂的印度旁遮普邦(Punjab),农民主要种植水稻—这是最吃水的作物之一—和用来喂奶牛的苜蓿。旁遮普邦是水资源紧张地区,很多农民不得不打更多的井或者改善灌溉设备,结果造成他们的收入下降或是取水费用上升。雀巢与联合国设在斯里兰卡的分支机构国际水资源管理研究所(International Water Management Institute)合作,建议该地区的农民多养殖产出大而用水更经济的奶牛。水稻和苜蓿可以在气候更加湿润的印度东部种植。很多农民改养奶牛,缓解了对当地地下水的消耗。
雀巢公司现在有大约1,000名农艺师帮助各个农场提高农产品的质量,同时加强对水资源的管理。不过,这些工作并不是总能取得成效。几年前,雀巢发现其印度工厂的所在地的水位急剧下降。农艺师研究后发现,那些地区的农民没有使用滴灌等廉价节水设备的动力。原因是印度政府向农民提供石油和电力补贴,让他们得以使用老式的水泵,以大水漫灌的方式灌溉农田。康策尔曼说:“如果水不值钱,就算是低成本的技术也不会有人用。”
如果说水领域还有一群乐观主义者,那就是少数几位腰缠万贯的投资者。拥有年营业收入达1,150亿美元的能源和化工企业科氏工业公司(Koch Industries)的科赫(Koch)兄弟一直在给水净化和海水淡化技术投资。世界最成功的投资机构之一GMO证券公司的联合创始人杰里米·格兰瑟姆(Jeremy Grantham)正押宝大宗农业商品的价格在未来会因为缺水而上涨。
高盛、花旗等好几家大机构的投资分析师坚持看多水资源,他们预期会出现增长的领域有海水淡化、纳米水过滤技术、跟踪水的使用和泄漏的大数据公司以及翻修和新建水务基础设施的建筑公司。但是他们开始坚持的时间太早:华尔街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看到水务公司股票的井喷。
这也许是一个年营业收入达6,000亿美元的行业,但是公司想从中赚钱很难。事实上,西门子(Siemens)在去年退出了水务行业。高盛的科恩说:“水没有市场定价。怎么决定由当政者说了算,这让做生意变得很难。”
投资水务的一大挑战是水不像石油、铜和其他大宗商品那样有一个全球化市场。原因是它的运输难度大、成本高。中国正在建设将南方的长江水输送到缺水的北部地区的管道,长度约为2,700英里(约4345.23千米),预计将成为史上最为昂贵的土木工程之一,花费在600亿美元以上。
相当奇怪的是,很多学者还是把水看成是国际贸易中越来越重要的商品。这是因为,当各国交易谷物、农产品甚至是木材时,它们实际上在交易水,因为农业的用水实在太多了。这一概念—伦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的教授托尼·艾伦(Tony Allan)称之为“虚拟水贸易”—将会随着缺水问题的加剧变得越来越重要。艾伦说:“食品安全与水安全息息相关。将来我们的脑子里会有这样的概念:要想买到便宜的食物,就必须帮助农民节水。”
回到中央山谷,即便在4月末下了一些雨,那里的土地依旧干枯。萨尔·伍尔夫脚下的土地正在沉陷,这是她从自家地里打井抽水的结果。她家在几十年前就开始使用井水,但是抽了一段时间后,问题开始来了。这是典型的公地悲剧,她家和这一地区的其他农户从地下抽水太多,以致于土壤每年下陷1英尺(30.48厘米)。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她家农场的地面已经下沉了80英尺(约24.38米)。伍尔夫解释说:“这种天然资源抽太多就得不到完全的补充,现在它正趋于枯竭。如果你抽得太快,水道里容纳水的空间就会塌陷,你就永远找不回地下水了。”塌陷的地面会损害水井自身,加剧了这一破坏性周期。挖一口这样的井要耗资50万美元,伍尔夫的农场里有三口井。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与内华达山里的水不同,这里的地下水是咸的。中央山谷在数万年前是个内陆海,这让它的土壤里含有硼、硒、天然盐和碱化物。不是所有庄稼都能适应这里,比如硼就能导致杏树掉叶子。伍尔夫说,盐分会在土壤里累积,最终影响到收成。
站在她的下陷的含盐地里,伍尔夫正身陷一个短期内无法消失的问题:没有足够的水,你如何向世界提供食物?(财富中文网)
译者:天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