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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

有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

胡泳 2012-01-11
从“民贵君轻”的政治理念出发,孟子更认为被统治者完全有权利更换不仁不义的统治者。

    在古代,孔子被称为圣人,孟子被称为亚圣。孔子和孟子的思想合称为孔孟之道。但孔孟之间还是有差异的。跟许多人想当然不同,中国古代政治哲学的最重要概念克——仁政,是由孟子首先提出来的。孔子喜谈“仁”,但并没有提出“仁政”的概念,而孟子多次使用“仁政”一词。孔子提出“仁”,首要讲的是处理人际关系的精神指导,而孟子直接合“仁”与“政”为一体,以“仁”为政事的原则,同时“仁”的推广又是治政的基本内容。

    君主要真正按照“仁”的标准与要求来施行统治,做到使“贤者在位,能者在职”(《孟子·公孙丑上》),“尊贤使能,俊杰在位”(同上);真正按照“仁”的标准与要求来对待民众,做到“乐民之乐”、“忧民之忧”(《孟子·梁惠王下》)。在和梁惠王进行关于为政之道的对话时,孟子如此勾勒他理想中的“仁政”:“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仁政”既行,“王道”的精神也就蕴涵其中。所谓“王道”,即尧、舜、禹、周公等的“先王之道”。“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孟子·离娄上》)。孟子还说,“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不仁而得天下者,未之有也”(《孟子·尽心下》),并多次做出结论:“仁者无敌。”

    “王道”政治的基本特征是顺应“人皆有不忍之心”的人类本质,以仁为本。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性善论”是孟子政治观的逻辑起点。孟子认为人先天就具有同情心,他用一个譬喻说:“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孟子·公孙丑上》)。现在有人突然看到一个小孩要跌到井里去,任何人都会有惊骇同情的心情。这种心情的产生,不是为着和这个小孩的父母攀交情,不是为着在乡邻朋友间博取名誉,也不是因为厌恶小孩的哭声才这样的。孟子由此推论说:“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人先天具有这“四心”,“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端”就是端萌,孟子认为,人就像拥有四肢那样拥有天赋的道德萌芽,每个人都非常真实地含有仁、义、礼、智的萌芽因子。

    通过揭示人的类本质属性,孟子为其政治观找到了合理的理论依据。它解释了君主为何行仁政,为何重民利民。因为君主也是人,所以“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所谓“不忍人之心”,赵歧注曰:“人人皆有不忍加恶于人之心也。”“先王推不忍害人之心,以行不忍伤民之政,以是治天下,易于转丸于掌上也。”一切政策的制定与实施,都应该以“不忍人之心”为出发点,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为百姓考虑,体恤民情。孟子劝梁惠王说:“今王发政施仁,使天下仕者皆欲立于王之朝,耕者皆欲耕于王之野,商贾皆欲藏于王之市,行旅皆欲出于王之途,天下之欲疾其君者皆欲赴崧于王。其若是,孰能御之!”这就是施行王道、仁政的必然结果。

    梁惠王的儿子梁襄王问孟子:怎样才能安定天下呢?孟子回答说:“定于一。”梁襄王又问:谁能够统一天下呢?孟子说:“不嗜杀人者,能一之。”“行不忍人之政”,要求统治者认识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孟子·尽心下》)。“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孟子·梁惠王下》),像桀、纣一类肆意践踏仁、破坏义的独夫,天下人得而诛之。夏商周“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孟子·离娄上》)。仁而有得,不仁而失,仁政之重要可见一斑。

    “民贵君轻”的思想,在先秦诸子里绝无仅有,它是中国古代社会中反对专制的最响亮呼声。从“民贵君轻”的政治理念出发,孟子强烈抨击了残暴的统治者鮨肉百姓所造成的贫富悬殊:“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昏庸无道的君王根本没有资格“为民父母”。从“民贵君轻”的政治理念出发,孟子坚决反对帝王拥有绝对权利,他将君臣关系视为互相制约的相对义务关系,这就是他所说的“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孟子·离娄下》)。从“民贵君轻”的政治理念出发,孟子更认为被统治者完全有权更换不仁不义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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