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旅纪实：寻找记录气候变化线索的时间胶囊

    我记得制片人的花言巧语：我将陪伴一队气候科学家，以骑马和步行的方式前往安第斯山脉，为Showtime电视台具有突破性意义的气候变化系列节目《危机生存这些年》(Years of Living Dangerously)拍摄一段内容。

保罗•马耶夫斯基和本文作者桑迦耶正在安第斯山脉拍摄《危机生存这些年》

    我们与执行制片人坐在纽约市一间阳光明媚的办公室，一起观看保罗•马耶夫斯基博士的视频剪辑。来自缅因大学(University of Maine)的马耶夫斯基博士是一位和善但不失尊贵“冰科学家”，他将担任我们这支探险队的领队。坦率地说，整个故事情节听起来相当平淡——甚至有点老套。

    然而，正如观众在本季大结局中所看到的那样，这次探险一点也不平淡。

    通过钻探和研究冰芯，保罗和他的团队研究气候变化之谜中一个被忽视的部分：风。冰芯包含的小气泡能够揭示风模式的关键细节，其中包括风向和风的大气成分。冰芯就像是一本史书，记录着可追溯至20万年前的降雨量，海洋生产力（海洋信号是由风捕获的），甚至还包括火山的活动。

    毫不夸张地说，冰芯是来自过去的时间胶囊。保罗和他的团队需要远赴天涯海角，才能找到它们。有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到达最后的目的地。

    在我们疾步攀登冰川的途中，有四位成员没能坚持到最后，其中就包括我们的首席摄影师。随后，一位替补摄像师被一头骡子踢中脑袋。我们的资深向导、一位来自智利的牛仔则在一个碎石斜坡上不慎摔下马，导致肩部骨折。

    每个人后来都恢复了健康。但在接受Grist网站编辑团队采访时，我说，我当时觉得这趟行程会要了我的命——我可不是在开玩笑。

    大多数攀登旅程都是在黑暗中、在冰冷的月光下完成的。让我们万分惊恐的是，一个个巨石沿着极其陡峭的山坡翻滚而下。我们看不到，但并非听不到。我们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滚落，但我们看不清楚它究竟来自何方。所以，我们只能缩成一团，希望它不是朝着我们的方向滚动。听到它落定之后，我们总会如释重负地诅咒一番。

    峰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在海拔近2万英尺（大约7,000米）的峰顶，我的氧气饱和度仅为76%，几乎无法对着镜头说出一个连贯的句子。

    尽管环境如此可怕，但比起我们的发现，它们依然显得不值一提。

    根据保罗的研究，气候变化的速度或许非常快，因为风的模式有可能迅速转换。当我问他究竟有多快时，他说，“像灾难电影那样快。”风流的转换可以把耕地变成沙漠，或者带来能够宣告一个季节终结的滔滔洪水。这种变化曾经发生过，可能摧毁了中欧和美洲文明，以及距离现在最近的格陵兰岛维京人。

    这些文明当初面临的是自然发生的气候变化。这一次，人类正在通过向大气排放二氧化碳的方式，驱动气候不断变化。这种迅速的变化已经在北极出现。

    气候迅速变化这个概念当然令人震惊。但让我最担心的是，这个消息反而强化了“不作为”的理由。一个典型的例子是，福克斯新闻网(Fox News)主播约翰•斯托塞尔对100万观众说，面对气候变化，我们无能为力。《福布斯》(Forbes)也刊文称，我们应该少做一些减少气候变化的努力。因为不管怎样，气候都在变化。

    别信这些话。保罗从安第斯山脉、喜马拉雅山脉、格陵兰岛和南极洲提取的冰芯也显示，人类的行为非常有希望遏制气候变化。

    冰芯不仅告诉我们，风的模式正在改变，它们还向我们显示我们过往行动的积极影响。1970年，美国国会两党携手创建了《清洁空气法案》(Clean Air Act)。今天，我们可以在冰样品中看到这项立法的结果——某些污染物的含量已经显著减少。

    同样，当美国在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从汽油中去除铅，当国际社会通过《蒙特利尔议定书》(Montreal Protocol)规范臭氧层的时候，我们的努力也被忠实地记录在了冰芯中。

    如果美国和世界其他国家着手限制碳排放，这些行动也将被冰芯铭记。奥巴马总统和美国环境保护署(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Agency)刚刚宣布了第一批步骤，而中国也在密切关注；在《危机生存这些年》最后一集中，奥巴马总统接受了节目记者和《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的专访。他说：“最重要的事情是防范冷嘲热讽。我想确保每一位观看这个节目或聆听这段采访的观众不会一开始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的命运都已注定，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其实可以做许多事情。它不会像我们乐于看到的那样，来得那么快，那么顺利，那么优雅。但如果我们坚持不懈，我们就会取得进展。”

    如果我告诉你，我最终安然度过了这段危险之旅，我并不是在透露本季大结局的剧情。但是，危机四伏的气候故事则是另一回事了。灾难和安全之间的山脊正在缩小，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是我们这一代人面临的最大挑战。无论我们做什么，无论我们信奉哪一种解决方案，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我们的行为（或不作为）将被忠实地记录在冰芯中供我们的后代审视。当然，前提是冰自身那时仍然存在。

    本文作者M•桑迦耶是一位资深科学家，目前担任非营利环保组织保护国际的执行副总裁。（财富中文网）

    译者：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