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式王朝内幕
1969年,一位在政坛颇具影响力的摩门教律师推荐亨茨曼去尼克松执政的白宫就职,他在那里监督进出椭圆形办公室的各种文件。他的上司是白宫幕僚长哈特曼(H.R. Haldeman),此人后来因在“水门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而入狱一年半。亨茨曼在2008年出版的管理学图书《胜利者从不欺诈》(Winners Never Cheat)中写道:“哈特曼期望我绝对服从。令他恼火的是,我让他失望了。我看到了权力的滥用。”
一年后,亨茨曼离开了白宫,因为依靠政府的薪水根本无法供养人数不断增加的一大家子。此外,他还要照看与弟弟布雷恩[Blaine,由于他热衷学术,最终成为犹他大学商学院(University of Utah)的校长]合伙创办的包装公司,当时这家公司刚刚起步。“我们的公司需要领导人。我们亏损严重。我抵押了我们的房子,从银行借了巨额贷款。”亨茨曼回忆说。
他开始推销“舒泰龙”包装盒。此时,在另一边的华盛顿,水门事件爆发了,而且由于国会开始电视转播调查过程,这位尼克松的前助手开始忐忑不安地等待,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否会受到影响。“一天下午,有辆汽车驶到办公室外面,从车里走出了两个人。”亨茨曼回忆说。“我以为他们是联邦调查局(FBI)的探员。水门事件已经闹了将近一年,我的名字始终没有出现过。我吓得要死。于是我告诉秘书,我得从后门溜了。”事实上,那两个人是麦当劳(McDonald's)的市场研究人员,他们带来了刚刚卖给汉堡王(Burger King)的舒泰龙餐盒。他们希望购买这种产品,包装他们自己的汉堡包和热蛋糕。乔恩·亨茨曼找到了他的市场。
当时的情况几乎是朝不保夕。公司“规模小、实力弱,而且常常徘徊在破产边缘。我看到他与银行家你争我夺。”洪博培回忆说。在上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从未想过遗产或基金会什么的。整天想的都是‘我们如何才能偿还银行贷款?’”
亨茨曼家族与亨茨曼公司之间的界限非常模糊。老亨茨曼经常带着孩子与客户或商家会面。当他一家办理酒店入住手续时——圣迭戈的Del Coronado是最受欢迎的度假地——年轻的彼得会敬畏地站在父亲身旁,而老亨茨曼则为一些微不足道的收费与可怜的服务员争得不可开交。“还有什么?”他会大声地问。“你难道还要对我呼吸的空气付钱吗?”别的孩子也许会吓得缩到一边。但彼得却看得兴味盎然。
亨茨曼公司有4次几乎破产的经历。第一次发生在1973年,当时阿拉伯世界的石油禁运切断了至关重要的聚苯乙烯(生产舒泰龙的主要原材料)的供应,亨茨曼不得不关闭俄亥俄州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工厂。“我们一无所有,两手空空。”老乔恩回忆说。“于是我花了半年时间乘飞机周游世界,设法以货易货,用其他化学品以获得聚苯乙烯。”1985年,他又从另一场类似的危机中走了出来。此后,他打出了一连串的本垒打:在接下来的15年里,收购了36家公司,其中35家创造了丰厚利润。而且,头脑精明的亨茨曼找到德士古(Texaco)和英国的帝国化工(Imperial Chemical)等卖家,为收购交易融资。(当亨茨曼公司的高管参观帝国化工在英国的工厂时,传出谣言说一帮来自犹他州的“白痴”要收购这家公司。)
亨茨曼的所有财富都是在1986至2000年这15年间创造的。他开始把数以亿计的资金捐给慈善事业,并且成立了亨茨曼癌症研究所(Huntsman Cancer Institute),专门研究因遗传而导致的癌症。亨茨曼慷慨地为共和党[后来扩大到所有党派,包括民主党,如支持癌症研究的马克斯·鲍卡斯(Max Baucus)]捐款,他竞选犹他州州长,但很快便发现他一意孤行的性格不适合在政界发展。他在几周之内就放弃了竞选,根本没有等到媒体对他说三道四。
“彼得能打造出这家公司吗?不可能。”凯伦·亨茨曼说。“那是我的丈夫:他迫于无奈,被迫改造世界。那不是我的孩子能做的,因为他们不必如此。乔恩是建设者。他信任大家,也信任自己。”实际上,彼得要成为亨茨曼公司的CEO,要做的不仅仅是走出父亲长期的庇护。他有严重的诵读困难,以至于没能完成大学学业。聪明而又严肃的彼得既不像父亲那样热情豪放,也不像做大使的哥哥那样善于抛头露面。他离开高中,去西班牙做了两年摩门教的传教工作。
此后很久,彼得成了热心的环球旅行家。他举家搬迁到比利时,管理公司在欧洲的业务。后来,他在休斯敦郊外定居(公司的运营设施在这里)。与父亲不同,他无法想象住在犹他州的生活。在这个共和党家族中,他是个异端分子;他投票支持巴拉克·奥巴马,并且认为伊拉克战争是美国夺取阿拉伯油田控制权的幌子。
但作为年轻人,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对父亲崇拜得五体投地,并且希望追随他伟大的足迹。他19岁时加入了家族生意,驾驶着大卡车在人烟稀少的西部公路上穿行,非常喜欢曾效力过的炼油厂在这里铺设的巨大金属管道。他的收入是1.75万美元,比兼职做接待员的妻子挣得还少。随着他在公司中的职务的升迁,他发现自己擅长销售,精通化学,而且——与爱因斯坦、巴顿等许多有诵读困难的人一样——具有管理复杂公司所必需的概念思维。事实证明,他的性格正好适合应付老亨茨曼对公司事务的不断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