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M的创新复苏

    3M公司的另一种与众不同的做法，是每年为公司从事研究工作的科学家颁发“起源基金”（Genesis Grants），奖金额高达10万美元。这些钱由同事决定去向，而且要用于——用3M公司研磨部门副总裁克里斯·霍尔姆斯（Chris Holmes）的话说——“公司中所有讲求实际、思想传统的人都不会投资的”项目。

    尽管有这些措施，但在3M公司内外有许多人（其中也包括巴克利）认为，3M在詹姆斯·麦克纳尼（James McNerney）的领导下失去了部分创造力。这位备受称赞的前通用电气高管在2001年至2005年期间担任3M领导人，现在是波音公司（Boeing）CEO。这并不是说麦克纳尼（他是第一位管理3M的“空降兵”）干得不好。之前公司的经营状况很不景气，麦克纳尼上任后重新带领它走上了增长的轨道。他精简业务，裁员8,000人，并且引入了在通用电气深受欢迎的“六西格玛”管理方法，以此分析流程、控制浪费并且减少失误。“他带来了纪律，并且把注意力集中在我们需要的执行力上。”3M公司的马克·科林说（Mark Colin），科林管理的部门为移动设备生产产品。3M的盈利增长了，收益率提高了，股东们也喜笑颜开。

    但是，效率的提升是有代价的。科学家和工程师们抱怨说，MBA出身的麦克纳尼不懂创新流程。“六西格玛”的规定抑制了实验室的工作。“为创新制定时间表，真的很困难。”在3M工作了30年的机械工程师克雷格·奥斯特（Craig Oster）说。（波音公司表示，麦克纳尼无法给予评论。）

    这一点为什么如此重要？因为随着3M的老产品逐渐过时或者被大宗商品化，它必须取代它们。“严格地讲，我们的商业模式就是新产品创新。”在3M负责公司研究的拉里·温德林（Larry Wendling）说。因此，3M制定了一个目标，即营业额的30%要来自最近五年内开发的新产品。到2005年，麦克纳尼离开3M转投波音时，这个比例降至21%，而且大部分新产品的营收来自一个单一的领域——光学膜。（3M也一直在从事收购工作，最近它宣布了几桩交易。）

    董事会开始向现年63岁的巴克利求助，他在Brunswick公司担任CEO时展现出了商业管理水平，这家伊利诺伊州的公司因为生产保龄球装备和船只而闻名。但是，在了解巴克利（这个英国人持有电气工程学的博士学位）时，最重要的是要知道，他本质上是名科学家，而且他名下有若干项专利。换言之，他非常适合3M。“对我而言，这是工程师和科学家的‘玩具反斗城’（Toys‘R’Us）。”巴克利说。

    巴克利已经为3M制定了一些清晰的商业目标。他希望他的经理保护并且强化3M的核心业务，如研磨产品、工业胶带和光学膜。他希望3M开发成本更低的产品，以便在新兴地区竞争。他希望3M成为有发展潜力的市场的一分子，如可再生能源、水务基建和移动数字媒体。最重要的是，巴克利一直都是最敢为实验室直言的人。去年，尽管出现了经济衰退，他仍然让研发开支保持在10亿美元以上。为3M公司出谋划策的管理权威拉姆·查兰（Ram Charan）说：“乔治用个人的时间、精力和关注来加速创新机器的运转，他扩大研究人员的授权，开阔他们的思维，并且敦促他们重振3M的荣耀。”结果不言而喻：3M近五年内推出的产品创造的营收回升至营业总额的30%，而且到2012年有可能上升至35%左右。

    3M的工厂仍在实施“六西格玛”，但在实验室已经看不见它的踪影。3M的六大商业部门全都有自己的研究实验室，它们是以产品为核心的，而公司研究人员致力于研发可以为所有部门共享的核心技术。3M公司的研发员工总数为6,500人（公司的员工总数为7.5万人）。

    驱动3M增长的是核心技术，如研磨产品、粘合剂产品、影像产品和胶片，它们推动公司发展的方式往往出人意料。以微复制为例，3M公司利用这个过程制作能够安装在各种表面上的精微结构；这项技术可追溯到上世纪60年代，当时大家利用它为学校和办公室制作低成本的高射投影器。这种投影器几乎已经绝迹，但微复制技术仍然充满生命活力，许多3M产品还在使用该技术，如让交通标识更明亮，让高尔夫球手套在不使用太多力气的情况下就能获得足够的抓力。目前，3M已经在为一种药物传输装置向监管部门提出申请，这是一种用无痛微针制成的皮肤贴，它能穿透皮肤，取代皮下注射。

    可以肯定地说，没有哪一件3M的产品会产生像下一代iPhone手机那样的轰动效应。但是，3M所做的绝不是做出下一个伟大的产品。它要年复一年地做出成千上万的下一代小发明，如Cubitron II陶瓷氧化铝。巴克利解释说，Cubitron II是一种工业研磨料，它的切割速度更快、更持久，能够自我研磨，而且与市场上其他任何研磨料相比，所费的力气更少。让3M的CEO兴奋不已的是，自去年问世以来，它一直供不应求。“（你们）怎么能发明出这样的研磨料？”他问道。“这是我们一项有着106年历史的业务！天哪——这是张砂纸！”他很快醒过味儿来后开玩笑地说：“我也许应该再说点什么。”也许如此，但你能够理解他为何如此兴奋：正是类似于沙粒这样的小东西，构筑起了3M这家大公司。

    译者：钱志清

    记者: Marilyn Adamo, Betsy Feldm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