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G：政府的不速之客

    削减成本的努力扩及到里迪的薪酬，他的年薪只有1美元，并且2008年没有奖金，但2009年可能会有。同样的薪酬安排还适用于里迪聘用的最高级别雇员，负责重组业务的新任副董事长、现年52岁的宝拉•雷诺兹（Paula Reynolds）。雷诺兹此前是Safeco保险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去年9月刚完成向自由相互保险集团（Liberty Mutual）出售公司的全部交易。她原本计划花几个月时间清理自己的事务。但与她相识多年的里迪打来电话，邀她负责AIG的重组事务，她接受了。跟里迪情况一样，她的家也不在纽约（在西雅图），她也是争取每隔两三周回家一次，当然也是乘坐商务舱。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AIG的工作非常耗人，并且常常笼罩着阴影：因为这家苦苦挣扎中的公司前途很不确定，可能会失去最好的员工和客户。里迪一直在尽力减少这两方面的损失。但是，有关雇员离职的消息还是在不断涌现，并且有时离职给公司带来很大的影响。12月份，里迪失去了Lexington Insurance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凯文•凯利（Kevin Kelley）和首席运营官肖恩•凯利（Shaun Kelly），这家公司是AIG旗下规模最大的财产和意外险公司之一。二人均跳槽去了一家百慕大保险公司Ironshore。还有一些AIG雇员跳到了另一家百慕大公司——汉克•格林伯格的儿子伊凡•格林伯格（Evan Greenberg）经营的安达集团（Ace Ltd.）。

    留下来的雇员当然大部分都与这些金融罪恶没什么关系，但他们显然也都因为情感和财务上的打击而士气消沉。多年来，AIG向有价值雇员提供的薪酬一部分以公司股票的形式支付，他们自愿或受公司鼓励长期持有这些股票。雷诺兹向我们谈到，在近期一次会议上，一位员工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哽咽地解释说“因为我们被彻底打垮了”，很难集中精力工作。

    目前，客户流失情况还不确定，本期杂志英文版付梓之日，正逢AIG接受续保的关键日期——1月1日，许多商业保险投保人将在这个重要时刻对保险公司投下经济上的赞成或反对票。一家《财富》500强公司的风险经理人最近说，他将继续向AIG投保，但会减少投保金额。里迪说，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果：“重要的是我们能保持合作关系。”另一位AIG客户——一位从AIG购买商业险的纽约州保险经纪人说，他发现一些风险经理人和他们的上司——财务主管及类似人员——对是否继续向AIG投保存在分歧。他说，风险经理人倾向于继续信赖AIG在保险方面的专长，而他们的上司则更倾向于“离开那里吧”。

    短期而言，1月1日的续保结果对AIG至关重要。但长期而言，公司面临的主要难题是雷诺兹的重组销售方案能否实现。这实际是在逼迫她清理AIG的事务，而不是自己的事务。雷诺兹的话有时候再直白不过了。在描述一个濒临精神崩溃边缘的——当然也是花费很高的——销售过程时，她说：“所有人都在啃噬公司，好像它是一具破产公司的尸体。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有很多银行家、很多顾问。你什么事也做不成，因为有太多的干扰，很多很多人围绕在周围。”需要强调的是，百仕通集团（Blackstone）是AIG的首席全球咨询机构。另一家顾问机构贝莱德集团（BlackRock）正在帮助AIG旗下的FP评估其资产价值，麦肯锡咨询公司（McKinsey & Co. ）也是FP的顾问公司。

    在整个过程中，担任AIG首席执行官37年之久的汉克•格林伯格的幽灵，处处阻碍着对他创立的这家极其复杂公司的改造工作（请参阅本刊去年12月号《格林伯格的最后战斗》一文）。雷诺兹称，销售任务面临的一大特殊障碍就是AIG旗下有4,000家子公司和其他法律实体，它们之间通过各种方式相互持股。她说，“尽管我们对前董事长极为敬重，但我不得不说公司围绕着1986年税法曾经采取了不少措施。”这部美国法律强化了针对海外金融服务收入的税收规则。雷诺兹说，虽然该法的大部分条款后来实际上均已废除，但AIG设置的很多所有权结构都保留了下来。因此，当前急需采取一些简化措施。她说，目前一大批律师正在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为了给这个律师团队提供帮助，雷诺兹从AIG旗下经营性公司抽调了大批援手。这些援手原本分布在很多家公司，他们与一个控股公司中心相联系。控股公司中心的人员很少，雷诺兹和里迪都认为对于目前的工作而言简直是太少了。当然，格林伯格从来都是单打独斗，不需要这么些人。AIG的会计系统效率十分低下，它的前高管都知道，在向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申报材料时几乎总是要拖到最后一刻，但这似乎丝毫不影响格林伯格经营公司。这套会计系统让接替格林伯格的首席执行官们——苏礼文和维卢姆斯塔德——都感到非常挠头，并且至今仍然让人大伤脑筋。“最佳企业的管理者随时解决问题和纰漏。我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问题在哪里，更别说解决了。如果我们能缩减公司规模，能够随时精准解决问题，那将是最好的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