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G：政府的不速之客

    政府的慷慨方案都包括哪些内容呢？其中有三部分依赖美联储的贷款：一笔600亿美元的信贷额度，以及两个融资载体，其中一个提供195亿美元贷款，另一个提供300亿美元贷款。除此之外，财政部持有400亿美元AIG优先股，股息率为10%。总计1,495亿美元，取整数即1,500亿美元。这还没有考虑到这样一种可能性：实施过程中可能发现B计划不够有效，因此需要改用一个C计划，届时将不得不向公众做出一种严肃的交代。

    把命运不济的多区块CDS引入到AIG金融产品业务之中的，正是FP的CEO乔•卡萨诺（Joe Cassano）。卡萨诺现年53岁，已经不在AIG任职。他是去年2月份在AIG的“同意”后“下台”的，当时公司报出2007年因当时未交割的800亿美元多区块CDS遭受逾110亿美元的未实现损失。这笔损失（更别提之后报出的另外230亿美元损失了）沉重打击了卡萨诺之前有关CDS的自信言论。2007年8月，他在一次分析师会议上的如下言论是非常有名的一种自信言论：“我不想太轻狂，但对我们而言，即便是预见，有任何理由的预见，其中任何一笔交易会损失1美元，也是不太现实的。”事实上，令人惊讶不已的是，一位已退休的AIG董事透露说，几年前卡萨诺曾是少数几个接替汉克•格林伯格担任整个AIG集团老板的人选之一。

    如今，FP有了一个全新的临时老总，他就是现年48岁的盖里•帕秀柯（Gerry Pasciucco）。帕秀柯去年11月从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调任而来。摩根士丹利是纽约联储的顾问机构之一，它此举多多少少是在向FP出借资本市场专家帕秀柯。帕秀柯对其以下使命有深刻的认识，就像这一使命刻在了他的眼镜片上一样：为FP“消除风险”，并迅速终止其业务。里迪说：“我们不再涉足这项业务。我们已经宣布了此事。我希望公司摆脱它。”

    首要的问题就是这一过程能在多短时间内完成。里迪本人在10月份对分析师发言时曾说，这会花一定的时间。作为一个“有启发意义的先例”，他提请分析师们参考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带领伯克希尔-哈撒韦（Berkshire Hathaway）摆脱通用再保险证券（General Re Securities）的经历。通用再保险证券是伯克希尔旗下一个金融衍生产品业务部门，最初是模仿AIG的FP设立的。不过，通用再保险持有的衍生产品名义价值最高时也只有1万亿美元左右，而AIG则持有2万亿美元。

    巴菲特的经历确实有启发意义——“即便是对我而言，也是如此，”这位伯克希尔首席执行官用沙哑的声音说。1998年收购通用再保险之后，他曾试着出售金融衍生产品业务，但没有成功。因此2001年时开始终止其业务。巴菲特说，他对通用再保险的管理层讲，对此事要有耐心，因为他知道其中困难重重。当时他很有预见地对伯克希尔的股东讲，金融衍生产品就像是地狱：“有去无回。”因为如果你想要终止所有合约——用行话说是“撕票”——就必须跟所有交易对手逐一谈判，而他们大部分都将要你严格按照合约的违约条款办事。

    四年之后，即2005年初，巴菲特向股东通报了进展情况：通用再保险证券最初订有23,218份合约，这个时候已清理到剩余2,890份。他说，这一过程遭受的总损失已高达4.04亿美元。他补充说，已交割的合约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份“期限为100年”！

    据帕秀柯介绍，FP订有4至5万份合约，其中大部分是互换合约，一小部分是期权合约。在当前急剧波动的行情下，期权带来的问题尤其严重，因为它们需要“动态对冲”操作，即随着市场波动必须对其进行反复的对冲。帕秀柯手下有380名雇员，其中一些人为了跟这头恶熊搏斗疲于奔命，另有一大批雇员在争取交割合约。许多合约的期限长达数年，因为从成立之初FP就知道长期限合约（如20年以上的合约）招致的竞争最小，因此最有可能挣到钱。帕秀柯还没有发现FP有期限长达100年的合约，但他说有一份合约的到期日截至2080年。

    帕秀柯把FP的业务划分成23个小块，例如大宗商品就是一个小块。他表示，这样做是为了有条不紊地结束业务。在位于康涅狄格州威尔顿市的办公室（FP的另一处规模巨大的办公室位于伦敦），从被派驻到办公室的美联储官员那里，他有时会得到一些有关交易对手资信的看法。他说，这些观察人士认识到，有必要在速度、谨慎使用资金和从FP业务中获得最大收益这几个相冲突的目标之间维持一种平衡。

    帕秀柯不愿说出他打算在FP待多久，但很明显他认为更可能是1年，而不是5年。他说，公司业务将逐步终止，届时AIG将只剩下数量不多的合约（事实上正如巴菲特的处境一样）以及一条保险公司所谓的“尾巴”，剩余风险将因这条“尾巴”延伸到未来很多年。

    很难相信此事会如此简单。至少涉及金融衍生产品时绝对不会，FP也不只是一个普通玩家。另一个感到AIG将长期面临问题的机构是穆迪（Moody's)，它去年12月谈及FP终止业务事宜时表示：“这一过程的成本和需要的时间都难以估计，可能相当可观。”

    不过，里迪却表现出对AIG乐观的态度。他甚至已经预见到了公司卖出相关财产并且重获实力的一天，因此竟然敢于跟政府谈论消减其79.9%股权的方式问题。关于这一点，他的说辞非常含糊：“对此还需要进一步斟酌。”与此同时，他说AIG与政府之间“关系”良好。他视自己这位合伙人是头脑简单的彪形大汉：“每次要做需要股东批准的事情时，你都得跟他们耗上一些时间。”

    但并非所有人对AIG的未来都如此乐观，部分是因为公司股价已经跌至每股2美元以下，这表明它已经被抛弃。12月份一家名为24/7 Wall Street的金融网站事实上曾把AIG列为2009年底前行将消亡的公司之一。这似乎有些极端，最起码很难想象政府会舍得已经投入的1,500亿美元。此外，就在AIG从破产边缘被拉回来之后，汉克•保尔森在“对话媒体”（Meet the Press）节目上竟然敢使用“清算”一词，他说政府已经筹备了一个注资工具（当时是850亿美元），“以便政府能清算该公司”。然后他改变了思路，提到要避免“我们金融体系中发生真正的灾难”。

    不太乐观的AIG专家还包括汉克•格林伯格。他的命运和AIG的每一个步骤都息息相关，他现在是AIG第二大股东（仅次于政府）、保险经纪商史带公司（C.V. Starr & Co.）的老总。最近，他在公司位于公园大道安静的办公室里说到，有人打电话给他说要离开AIG，还提到公司第三季度财报上糟糕的保险业绩。他所有言论的弦外之音就是：如果他在，事情就不会这样。

    同时，他还明显地不同意山姆大叔的待客之道。他说，“政府应该认识到自己应该以收回资金为目的，而不是追求从公司榨取每一分收入”。他怀疑AIG无法摆脱困境，除非采用C计划，即一定程度上减轻利息和股息给公司带来的负担，并且政府采取措施降低其在榨取的利益中的分成比例。不管格林伯格有关政府救援方式的观点是否正确，似乎很明显的一点是：未来几年内，AIG将一直在纳税人的餐桌上吃喝。

    译者：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