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报应的时候到了

    贝尔斯登公司

    2008年6月也许为未来的公诉建立了一个模板。在这一天，拉尔夫•赛奥菲（Ralph Cioffi）和马修•坦宁（Matthew Tannin）被起诉，两人分别是贝尔斯登（Bear Stearns）旗下两只基金的创始人和投资组合经理。这两家基金于一年前倒闭。（赛奥菲和坦宁请求无罪辩护，他们的律师拒绝发表评论。）

    赛奥菲和坦宁令他们的客户亏损了14亿美元，他们投资于名为“CDO平方”的高度杠杆化的工具组合，其中一部分有次级抵押贷款的支持。但亏钱并不是犯罪。赛奥菲和坦宁被控在基金倒闭之前几个月做出了虚假陈述。例如，诉状上指出，在这些人做出的公开保证（比如，他们在 2007年4月25日说过，“我们对现状感到很放心”）与他们数日前绝望的私人电子邮件（2007年4月22日的邮件里说：“如果我们相信内部报告非常接近精确，那么我们现在就应该关闭基金”）存在巨大差异。

    尽管如此，许多贝尔斯登公诉案的观察家仍然怀疑，如果电子邮件是在特定的条件下写的，这些指控是否会成立。在危机中，人们在向其他人咨询和了解了其他事实之后，会发生迅速而激烈的思想转变。这些观察家甚至还怀疑，基金的投资者是否真的不知道风险。毕竟，赛奥菲和坦宁管理的是对冲基金，这意味着从法律上说，它们的投资者一定是富有经验的。

    原告集体诉讼律师声称，贝尔斯登的问题不应就此结束。基金崩溃两个月后，首席执行官詹姆斯•卡恩（James E. Cayne）向投资者证保证：“资产负债表、资本金基础和流动性状况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健康。贝尔斯登对那些受到高度关注的业务的风险敞口不大，并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七个月后，公司向美联储寻求紧急融资，并很快被卖给了摩根大通公司（J.P. Morgan Chase）

    当然，正如世人看到的，在七个月里可能发生很多事情，所以很难证明凯恩当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更厉害的案例来自他的继任者艾伦•施瓦茨（Alan Schwartz），他在2008年3月12日上午公司寻求紧急融资之前36个小时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他对CNBC主持人戴维•法贝尔（David Faber）说：“我们流动性和资产负债表很健康。我们看不出流动性方面有什么压力，更别提流动性危机了。”

    布鲁克林的联邦检察官在公司垮台之后很快提出了一些疑问，但这些疑问看来并非有效的犯罪调查。和坎贝尔法官一样，施瓦茨的辩护律师拒绝评论。

    AIG

    2008年9月16日，一场由纳税人出钱的救援行动将AIG从破产中挽救了回来。目前，AIG得到了联邦贷款承诺和投资的支撑，总额可望达到1,500亿美元。公司承认，正在接受美国司法部和证交会的调查，并表示将全力配合。

    尽管AIG核心的保险业务（受高度管制）仍然健康，但公司看来被其从前赚钱、规模较小的金融产品业务击垮了。该业务群由约瑟夫•卡萨诺（Joseph Cassano）领导，实际业务是签订名为“贷款违约掉期”（CDS）的合约，为某些证券的持有者提供违约保险，特别是债务抵押债券（CDO）中最安全的“超高”信用档部分。这些债券尽管有部分由次级贷支持，但评级机构一开始就认为它们十分安全，并评为AAA级。

    2007年8月，在这些机构降低了数百种CDO的评级之后，卡萨诺在一次电话会议中对投资者说：“这可不是瞎说，很难出现什么情况……没有任何理由能看到我们在这些交易上损失一块钱。”

    从某种意义上说，卡萨诺的判断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离谱。即便今天，AIG金融产品部门提供保险的CDO也很少像人们预期的那样被停止支付。但是，但卡萨诺和AIG没曾披露的——他们自己在那时可能未予重视——是一旦市场对CDO信心下跌到一定程度，AIG将不得不拿出数十亿美元的现金性担保物，保护贷款违约掉期的签约方。它还将面临CDS价值减计，造成巨额季度亏损，拖累公司股价走低，威胁到它自身的信誉评级，使公司筹集新资金更加困难。因此，即使没有出现现金亏损，该部门的投资组合仍能把公司拖下水，直到被淹没。

    原告民事律师正在关注的问题——政府调查人员也理应看一看——是，AIG到底何时开始察觉到了风险，并且是否在那个时候做了足够的披露。所以，尽管卡萨诺在求助之前13个月就做出上面的陈述这一点或许可以辩护，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辩护的难度可能加大。如果投资者合理地以“市场上的现有信息”为依据，公司官员始终有责任更新这些信息。

    根据众议院监管和政府改革委员在12月7日公布的文件，再加上《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在12月8日的文章及《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在10月31日的文章所做的更多披露，事件进程如下：

    根据去年10月AIG内部审计员约瑟夫•圣丹尼斯（Joseph St. Denis）写信给众议院监管和政府改革委员会，他在2007年9月初获知，AIG收到了数十亿美元的CDS担保通知。惊慌之余，圣丹尼斯查找了更多有关CDS估值的信息。2007年9月底，卡萨诺据称拒绝让他接触这些信息。圣丹尼斯在信中透露，卡萨诺说：“经慎重考虑，我不允许你了解（问题CDS）的估值，因为我担心你会破坏流程。”

    圣丹尼斯于是辞职。随着担保通知不断发至，卡萨诺的部门认为，必须对掉期组合施行减计。但是，没有一个公认的方法给无流动性的新票据定值。在2007年第三季度盈利报告中，AIG将少量的亏损归结于掉期减计。它还承认——当然，没有提供数字——对于要为这些掉期拨备多少作为担保，存在着不同的意见。

    随后，12月29日，一位普华永道（PricewaterhouseCooper）的合伙人在AIG首席执行官苏礼文（Martin Sullivan）在场的情况下，对AIG的审计委员会发表讲话，声称审计人担心AIG金融产品部门采取的会计计值流程可能存在“重大缺陷”。

    仅过了六天，苏礼文和卡萨诺都在纽约的大都会俱乐部就AIG的CDS组合向投资者做了全面、彻底的保证展示。苏礼文强调，AIG“精确认定了美国住房市场所有区块的风险敞口”、“我们对我们的组合标价和定值方法的合理性充满信心”、“我们对计账的项目很有把握”、“AIG的风险敞口水平在处于可控制的状态”。

    卡萨诺也发表讲话说，“我们有很大的把握，这些组合在存续期间不会出现真正的亏损。”对追加担保通知和未实现亏损可能产生的可怕影响，他并没有做出明确的警告。不过，卡萨诺还是将他的部门在减计时所采用的组合计价方法做了详实展示。

    两个月后的2月11日，AIG在一份证交会文件中披露，外部审计人员宣称，这个计值程序存在“重大缺陷”。大约两周后，AIG发布了2007年最新一个季度的业务情况，采用了不同的定值方法。公司的亏损高达53亿美元，主要原因是其贷款违约掉期的110亿美元减计。正像他们所说的，其他的一切都成了历史。

    AIG的一位发言人拒绝评论，苏礼文和卡萨诺对请求评论的详细信息不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