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装起来  有伊朗这样的共同敌人是件好事。在2007~2010年间，国防部要求国会签署的对中东地区军售合同价值达1,800亿美元（超过奥巴马任期内的1,000亿美元）。以下是几宗大额的武器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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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维基解密披露的许多电报证实了军火分析师长期以来的怀疑：当与其他国家在后台打交道时，美国官员确实扮演了美国造武器推销员的角色。电报管这一营销过程叫“倡售”（advocacy）。2009年11月，来自巴西的一份电报提到了一位美国外交人员如何敦促巴西购买美国飞机，这份电文指出：命令重申并且强化了倡售的出发点，是将“选择美国的报价称为正在不断发展的美巴军事与商务关系的加速器”。在一份关于盖茨部长去年访问土耳其的电报中，有一章的标题叫“采购倡售”，介绍了盖茨介绍雷神公司“爱国者系统”的情况。外交电文写道：“国防部长强调，爱国者PAC-3地空导弹在性能上无与伦比。”（国防部的一位发言人拒绝就电报发表评论。）

    就连国会议员也被征召来从事这项工作。在2010年2月来自新德里的一份电报中，美国大使馆向马萨诸塞州民主党参议员约翰·克里（John Kerry）发去了一封短信：“借此机会，我们请求您赞同印度购买美国装备是我们两国国防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支持我们当前的销售工作。”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军火倡售也许是2008年12月来自挪威奥斯陆的电报。这份电报讲述了美国使馆试图劝说挪威放弃购买瑞典萨伯公司（Saab）生产的鹰狮战斗机（Gripen），选择洛克希德公司的联合攻击战斗机（JSF）。电报读起来就像是洛克希德的销售手册。美国官员在电文中说：“国家的工作组已经为JSF奔忙了一年多，成功的道路上充满能让人心脏停止跳动的大起大落。”他为其他推销洛马公司武器的外交人员列出了一些建议：与“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一起确定采购的哪一部分要突出”；“和洛克希德－马丁公司一起制定媒体战略”；“创造谈论飞机的机会”。国防部发言人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促进国内外经济安全与繁荣对美国国家安全至关重要，也是国防部使命的核心内容。”

    武器倡售并不是新事物。军备扩散的批评者一直指控美国外交官为防务工业充当销售员。不过，现在人们则说，美国政府加大了营销活动的力度。防务顾问汤姆森说：“过去，承包商总是抱怨美国使馆不帮他们。情况在变化。现在，使馆为了推销美国的军用产品，正与防务行业亲密合作。”

    军备监督人员说，这是美国政府大力支持武器出口的一个方面。《国际军火贸易》（The International Arms Trade）一书作者雷切尔·斯托尔（Rachel Stohl）说：“真正让我吃惊的是，当下的这位总统竟然如此乐意从监管和政策方面为美国军火销售放行，并让它成为其国家安全战略的基石。”她对计划对外军售大幅提高不满，还对另外两件事存有争议: 一是去年9月的一项条约，根据该条约，美国可以几乎不受监管地向英国和澳大利亚销售武器；另外一件是奥巴马去年10月搁置了《制止儿童参军法》（Child Soldiers Prevention Act），此法禁止向苏丹、乍得之类的国家出售军火。

    然而，批评者控诉最多的，却是在哥伦比亚特区很少受关注的一项不靠谱的倡议：出口控制改革。从前曾有好几位总统试图变更管理对外军售的规则，但都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而奥巴马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就宣布了一系列可能给武器出口方式带来革命性变化的彻底改革。

    根据现行制度，国防部负责审批严格用于军事用途的武器产品，如弹药，而所谓的双重用途产品——如既可用于军事也可用于商业目的的机床——则归商务部管理。双重用途产品可以销售给中国，而军事用品则不能。防务公司说，他们每年不得不为螺钉、门闩这些小物件提交数千件军事许可申请。这一过程可能造成代价高昂的延误，吓退可以到别处采购这些物品的买家。

    据内幕人士说，在盖茨的推动下，政府想重新修订两个部门负责的商品清单，以更好地保护防务工业的“王冠宝石”。他们说，政府的目标是为隐形飞机这样的物品建立更高的保护墙。12月，他们推出了第一份坦克及相关产品的军用品新清单的草稿，原来清单上74%的物品被去除了，这些物品的出口变得更加容易。

    监督者担心，将更多的物品推到商务部的清单上，将使军备流通更加自由，最终落入中国或伊朗之手。美国科学家联合会（Federation of American Scientists）的军售监察项目主管马修·施罗德（Matthew Schroeder）认为：“技术可能遭到盗窃，用来改进竞争对手和敌人的武器系统。”保守派政客存在分歧。有的希望减少管理，有的认为国家安全第一。而商界一边倒地支持改革：从国会的记录看，很多承包商都在游说政府，包括波音、洛克希德和雷神。

    政府官员在宣传改革上走上了一条微妙的路线：他们虽然喜欢大谈改革带来的经济好处，却又淡化财务动机。一位政府高官说：“这首先是出于国家安全的原因。”但收益的肯定是防务公司。在新成立的总统出口委员会（President's Export Council）的一次会议上，奥巴马宣布最新的军备出口改革。委员会计划到2015将美国军火出口翻番。其主席不是别人，正是波音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吉姆·迈克纳尼（Jim McNerney）。

    目前看来，圣路易斯的情况令人满意。去年底我参观这家工厂时，那里正呈现一派繁忙景象。组装线工人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给机翼打孔。但是，尽管人人都说沙特的合同会怎样增加工作岗位，F-15生产线的主管丹·谢尔（Dan Schell）说，他不太可能扩充劳动力。

    事实上，美国的航空业劳动力在过去20年减少了40%。和其他行业一样，防务领域一直悄悄地将生产（和工作岗位）外包给海外更廉价的劳动力市场。部分外包是出口合同强制规定的，出口合同通常要求卖方将工作分包给买方本土的制造商。这些条款称为“对冲”（offsets），可能帮助公司赢得合同，但这么做也有代价：一份很少受人关注的商务部报告指出，2009的对冲交易达到了22亿美元，也使美国失去了原本可以创造出来的超过10万人的就业机会。

    防务行业的高管认为，即使没有对冲交易，他们为了降低成本也会使用外国供应商。他们说，全球化使竞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激烈。在军火出口方面一直在追赶美国的俄罗斯在争取委内瑞拉这样的美国不会碰的客户。中国不久前试飞了首款隐形战机，已经表现出了仿制俄罗斯武器的能力。奥马巴也不是唯一为本土公司游说的世界领袖。他的印度之行尘埃未落，俄罗斯总统季米特里·梅德韦杰夫和法国总统萨科奇就接踵而至，二人都在努力推动军售。

    波音公司的一位高管杰夫·约翰逊（Jeff Johnson）说：“要不是波音在海外生产零部件，F-15生产线多年前就已关闭。”他说，“归根到底，还是为了生意。”

    但防务与其他行业不同。国家为了它极大地慷纳税人之慨。政府给了这些非上市公司数十亿美元的研发资金，使它们能够生产其他国家渴望的先进产品。他们又通过创造数十万个高级工作岗位（即使在美国武器开支高涨的时候，这些职位也在消失），将这笔资金输回给美国经济。

    与多数其他行业不同，军火生产商在美国外交政策中扮演着关键角色，也许比以往更加关键。美国已经向中东国家交付了数十亿美元的军备，其中埃及、也门等是接受美国军援最多的国家。随着这些国家政权的改变，奥马巴有可能得重新考虑在和平时代谈妥的对中东地区的军火销售。

    他也可能保持不变。即便是鸽派总统，也会屈服于军售的好处。以吉米·卡特为例。他在1976的一次竞选活动上发表演讲说：“有时候，我们想用招人挖苦的理由去为这个让人讨厌的行业辩护。这个理由就是，我们能通过派发施暴的工具来控制全世界的暴力。可我们能既当世界和平的斗士，又当世界最大的战争武器供应商吗？”

    两年后，卡特向中东出售了200架战斗机。

    译者：穆淑

别国的起义，美国的武器

    当购买美国武器的国家失控的时候，这些武器又怎样了呢？

    当今年1月第一波抗议浪潮席卷埃及时，美国政府极力采取中立立场，只作壁上观。而美国武器则卷入了混乱的漩涡。在电视台播出的影像中，通用动力公司（General Dynamics）生产的M1A1阿布拉姆斯（Abrams）坦克滚滚驶过人群，那独一无二的炮筒伸向前方。据报道，埃及警察对抗议者使用了美国生产的催泪瓦斯。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F-16战斗机低空掠过街道。

    多年来，美国向中东政治动荡地区出售（有时候是赠送）了数百亿美元的武器。埃及每年接受美国13亿美元的军事援助，在2009年购买了20亿美元的美国武器，包括24架F-16战斗机。不久前被推翻的突尼斯政权在2009年从美国国防部那里买下了价值 1,500万美元的军火，2005年只购买了120万。约旦则花了4.31亿，这个国家的国王已经解散了他的内阁。贫穷的也门无力独自购买大型武器，但这并不能阻止它从美国购买军火。2010年，国防部给了1.5亿美元的军事援助，美国军方不久前向其请求更多援助。

    随着革命席卷该地区，这些军火前景难料。武器扩散的批评者说，美国把军火卖到海外时，实际上已经丧失了对它们的控制。当一国政府（如突尼斯）被推翻，下一任政府自然接手了上一任的武器。美国将军火留给了敌对政权的最丢人例子是伊朗：在上世纪70年代，美国向伊朗国王出售了数十亿美元的武器，这些武器在1979年全部落在霍梅尼的手中。

    美国向埃及提供武器历史悠久，结果可能带来麻烦，但也可能是一项外交资产。开罗发生抗议后不久，白宫称正在重新考虑对埃及的军事援助。几天后，埃及军方宣布，将不会对抗议者使用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