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预言师

    正因为如此，有人批评罗德里格斯有时混淆了他认为债券市场应该发生的情况和实际发生的情况。“鲍勃过于沉迷于事情会变坏的想法之中。”晨星公司分析师克里斯·戴维斯（Chris Davis）在谈到2009和2010年这段期间时说。戴维斯赞扬他在住房市场泡沫问题上是正确的，但补充道：“有迹象表明，由于他过度执迷于这种想法，有时看不到眼前的机会。”

    罗德里格斯嘲笑这种说法。他指出，2009年市场触底时，FPA资本基金曾大举进入股市抄底；过去，他在债券市场也有过同样的操作。当前，他拒绝投资于一个他认为因政府干预而被扭曲的债券市场。“如果我通过掷骰子买进，那些垃圾债券疯狂反弹，我将成为人们眼中的明星。”他说。“相反，如果我掷骰子买进，结果很糟糕……我在智力上将很难接受。”2009年和2010年该基金回避风险的姿态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但FPA仍在坚持这种策略，罗德里格斯相信很快就会有回报。

    标准普尔刚刚宣布要调降美国政府债券的前景，罗德里格斯对此再开心不过了。他说，这是又一个迹象，表明至少一些人已经开始觉察到正在逼近的债务危机。春天的一天，他在位于圣莫尼卡的FPA办公室一边踱步，一边用一个染色的绿色塑料马克杯喝着咖啡。这是一个有20年之久的纪念品，来自一个名叫绿树金融（Green Tree Financial）的公司。罗德里格斯之所以还保留着它，是因为它时刻提醒自己职业生涯中最失败的投资之一。

    自从1月1日重返工作岗位以来，罗德里格斯再次被眼前的情景激怒了。受到巨大潜在收益的鼓舞，基金经理们热切渴望风险。垃圾债券继续受到追捧。罗德里格斯说，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是政府不去解决债务问题。“利用商业常识，我明白一点。”他声音颤抖着说，一边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喊出来（他基本上都能成功做到）。“除非解决了已经发生的问题，不要再新增举债，除非解决了旧债务，不要再增加新的其他债务，否则你的全部所作所为只会让船侧翻！”

    罗德里格斯认为，美国政府债务与GDP的比率（当前是64%）遭到严重低估，因为它没有计算像医疗保险这样的国民的表外权利要求，以及房地美和房利美所欠债务。他说，算上这些债务，实际比率高达500%以上，并且还在上升。美国必须在2012年之前解决这一问题。罗德里格斯说，因为在选举年什么事也做不成。他补充说，如果政府不着手解决，投资者将会开始对美国的债券规模感到紧张。一旦借款人停止购买国库券，利率将会飙升，导致整个金融体系内的借贷成本急速上涨。“金融体系只靠一条名为信心的细线所维系。”罗德里格斯说。“一旦剪断了这根线，所有的魔鬼都将倾巢而出。”

    这种局面并非不可收拾；罗德里格斯相信，如果政府现在就着手每年削减3.5~5亿美元的债务，还是可以阻止利率攀升过高的。但他对政府这样做的意愿没有任何信心。换做他，将会进行严肃的税制改革，暂停一切税收扣减（包括抵押贷款利息）。罗德里格斯曾是共和党人，但他现在把自己描述为一位“财务保守但社会温和”的人士，他对美国两党的厌恶与日俱增：“我说，‘叫两个党都见鬼去吧！’”

    因此，FPA的理财师们在罗德里格斯的带领下又开始准备面对困难了，他们在削弱风险因素。FPA资本现在投资组合的30%是现金，38%是能源股，因为他相信全世界的石油供应在减少。即便在石油产业，他也不认为有多少机会（更别提其他产业了）。他拒绝购买大多数债券和长期政府债券。他的克制激怒了一些投资者：FPA新收益基金的规模又开始缩小了，FPA资本基金的少数客户也在抱怨。

    要做个反潮流的人实在是不容易。罗德里格斯习惯了丧失股东的信任，但他似乎也对这感到厌倦。“在这一行，我不认为你做对了就总能得到奖赏。”他说。“这是一种爱憎分明的关系。你可能对此感到痛苦，但是我问自己：‘我又能做些什么呢？’首先，您必须忠于自己的内心。”对他而言，这很容易。难在如何说服他人。

    译者：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