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冲基金巨头力挺罗姆尼

    辛格尔更为人知的厌恶之一是“多德-弗兰克法案”，称它“供奉着”太大而不能倒的机构。他更加倾向于提高大型银行的透明度和保证金要求。他还担心新近创立的破产清算机构（Resolution Authority）——一个旨在以最低的纳税人成本清算破产金融机构的政府部门——超越破产法。正如辛格尔描述的，“多德⌒弗兰克法案”“将削弱法治的可预见性和保护功能”。

    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FDIC）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多德-弗兰克法案’削弱了问题债务投资者利用无休止的谈判和立法程序操纵破产进程极力榨取利润的能力。”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首席法律顾问迈克尔·库里明格（Michael Krimminger）说。“该法案明确规定了债权人优先受偿的框架，以及偿付的方式。”

    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希望通过破产清算机构程序能够避免像雷曼兄弟这样的金融机构倒闭，以及随之而来的冗长且争议不断的破产程序。这场斗争直到去年才最终得以解决，而埃利奥特是其中的胜利者之一。它大肆购买雷曼资本结构中的所有私人和公共请求权，并成为控股公司债权人委员会的成员，从中大获其利。“他们非常固执，非常强势，有时还一点都不融通。”时任雷曼破产事务首席律师的威嘉律师事务所（Weil Gotshal & Manges）合伙人哈维·米勒（Harvey Miller）说。“他们选定一个立场，然后说‘必须这么办，因为是我们说的’。”

    那年12月份破产计划获得批准，将按每美元债务21美分的比率偿付雷曼母公司的债权。埃利奥特未曾披露其持有的雷曼债券的平均成本，但2009年初埃利奥特基金大举建仓时，雷曼控股公司债券交易价最低达到每美元债务9美分。今年3月中旬，这只债券的交易价为28美分；毫无疑问，市场预计的偿付率要高于破产计划的预期。

    投资违约主权债务，使埃利奥特成为国际社会某些圈子所深恶痛绝的公司。然而，这正是埃利奥特获取丰厚利润的一个策略。方法很简单：以每美元几美分的超低价格大量购买陷入困境的国家的债券，拒绝接受其他投资者接受的和解偿付方案，并以起诉相威胁，通过强势谈判争取最大偿付。这一战略的设计师，是现年60岁的杰伊·纽曼（Jay Newman）律师，他于20世纪90年代中期加入埃利奥特，此前曾在西尔森·莱曼·哈顿公司（Shearson Lehman Hutton）和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任职，负责管理新兴市场业务。

    埃利奥特运用此种强势战法首获巨大成功的案例之一，是1996年买入违约的秘鲁债务。在该案庭审作证期间，辛格尔阐述了公司的立场：“秘鲁要么全额付款……要么等着被起诉。”这一陈述充分支持了秘鲁的应诉观点，即根据“包揽诉讼”（champerty）法律，埃利奥特的行为违法，秘鲁主张该法禁止投资者以起诉为唯一目的购买债权。1998年，美国一个下级法院裁定支持秘鲁的观点。但是，这一裁定——以及对“包揽诉讼”的这种定义——之后被上级法院推翻。2000年，法院判决秘鲁支付埃利奥特公司5,800万美元，而其当初购买这些债券的成本只有1,140万美元。埃利奥特随后成功地游说纽约州废除了其包揽诉讼法。“埃利奥特公司的一些做法不利于国际体系，但他们是非同一般的聪明玩家，而且他们还成功了。”杜克大学法学教授米图·古拉蒂（Mitu Gulati）说。

    埃利奥特现在已成为远近闻名的主权债券秃鹫，他在挑选目标国家时是非常细致的。一些公司知情人士称，这家公司有一项政策，即仅起诉其认为有支付能力的国家。埃利奥特说，他所做的是“追查行为不端的人”。为迫使刚果（布）清偿债务，埃利奥特揭露其腐败行为，最终促使该国政府和解，埃利奥特以不到2,000万美元购买的债务得到偿付大约9,000万美元。一些法律界学者认为，在腐败领导人统治之下的非民主国家的民众，不应为他们的统治者的恶行买单，这就是所谓的“恶债”法则。在一场推动免除全部此类债务的国际运动的促使下，英国于2010年通过一项立法，限制旨在向最穷国家追讨债务的法律诉讼，其中包括刚果（布）。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前美国财长亨利·保尔森（Henry Paulson）都曾强烈谴责从违约国家榨取大额利润的做法，虽然他并没有单独点名埃利奥特公司。

    通过坚持要求全额偿付的投资策略，埃利奥特公司通常比其他投资者赚得更多，但这并不表示同行们对此一定有所抱怨。“市场上需要埃利奥特这样的投资者，他们坚持那些文件的真正含义，这对市场有利。”格雷洛克资本管理公司（Greylock Capital Management）的汉斯·哈姆斯（Hans Humes） 说，这家对冲基金也投资问题主权债务，但不采用“坚持全付”的路线。

    埃利奥特主权债务战略迄今为止遭遇到的最大挑战来自阿根廷。2002年该国债务违约后，埃利奥特是少数几个拒绝接受政府提供的每美元债务不到30美分偿付方案的投资者之一。虽然埃利奥特在多个法院获得了不利于阿根廷的判决，但仅能收回少量债务。纽约联储不肯批准执行阿根廷央行的资产，美国财政部跟美联储采取相同的立场。埃利奥特已申请美国最高法院进行干涉。

    双方争议的标的金额巨大。法院文件显示，埃利奥特拥有面值6.3亿美元的阿根廷债券，连本带息当前累计价值23亿美元。辛格尔乐观地认为，他的耐心将会得到回报。“有关阿根廷债务纠纷，在法律层面我们（在2011年）取得了显著进展，有望在2012年或之后较短时间内解决这个僵局。”他在近期致投资者的一份报告中写道。2月份，纽约州一法院作出有利于埃利奥特的判决，要求阿根廷每次向参与先前债务重组交易的投资者进行偿付时，应同时按比例向埃利奥特进行支付，这使得该公司收回债务的可能性进一步提高。阿根廷已对这一判决提起上诉。埃利奥特还就此问题游说国会进行立法，向阿根廷施压偿还欠债。

    辛格尔冷酷无情的法律战策略，还给希腊主权债务重组投下了阴影。代表希腊的律师事务所——佳利律师事务所（Cleary Gottlieb Steen & Hamilton）——正是代表阿根廷应对埃利奥特官司的律师事务所，这绝非偶然。“埃利奥特把希腊人吓得够呛。”一位接近希腊谈判内情的投资者称。

    为避免央行储备资产卷入阿根廷遭遇的那种法律战，希腊债务互换方案明确规定这种资金不得用于偿债，也不得用任何被视为希腊文化遗产的东西偿债。希腊新发行的债权还加入了“集体行动条款”（collective-action clause）：如果三分之二的债券持有人接受交易，余下持有者也必须接受。阿根廷债券并不包含这一条款。虽然有一些关于对冲基金坚持要求全额支付外国发行的希腊债券的消息，但从资金紧缺的希腊榨取更多利润的希望不大。据公司知情人士称，埃利奥特并未针对希腊债务采取坚持全付的投资策略。相反，公司去年从希腊信贷违约互换交易中获得不少盈利。

    但是，埃利奥特也许很容易在欧洲找到其他投资机会。“我们认为危机远未结束。”辛格尔在2011年底写道，并形容欧元“是一项失败的实验”。辛格尔称：“危险之中包含着机遇，一些最有利可图的交易常常出现在这种市场混乱时期。”听起来，好像是无论米特·罗姆尼今年总统竞选结果如何，保罗·辛格尔都能全部搞定。

    译者：郑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