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力威的下一个行动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柏力威一直是全欧洲最受人看重的经理，被视为欧洲大陆可与通用电气公司首席执行官杰克•韦尔奇相比的人物。在他的企业管理生涯中，柏力威采取了一系列的行动，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功。他因掌管一家名为ASEA的瑞典中型工程公司时经营有方，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一跃而出。在把这家公司变为惊人的赚钱机器以后，他精明地把公司与生产发电机的瑞士布朗-博韦里公司合并，创建了有持久耐力的ABB布朗-博韦里公司，许多人认为它是世界第一家无国界公司。柏力威削减成本，无情精简，以游击战士的速度向新兴市场扩大，由此使总收入增加了引人注目的54倍。他于去年10月卸任ABB公司首席执行官一职，56岁的柏力威始终与一项工作无缘：他从来没有像他的通用电气公司的老对手那样指挥一个庞大的综合性企业。

上个月，柏力威接受了新的挑战，开始采取第三个行动。瑞典瓦伦柏格家族——欧洲最富的家族之一——的成员，宣布选择了柏力威担任投资者公司的董事长，这是这个家族庞大的控股公司——半个世纪以来第一次由外人担任此职。投资者公司在瑞典外没有多少人知道，然而估计它控制了瑞典股市资本总额的45％，并控制了世界上一些最有名的公司：制药业的阿斯特拉公司，电信业巨头爱立信公司，家用电器制造商伊莱克斯公司和汽车制造业的萨伯公司。“他们现在也许要把杰克•韦尔奇与我相比了，”柏力威在同本刊记者谈话时开玩笑说。

柏力威正在接管族长彼得•瓦伦伯格的工作。瓦伦伯格到70岁退休。在瓦伦伯格的指导下，投资者公司书写了一部令人羡慕的成绩记录。在过去六年中，它控制的主要公司的价值增加了三倍，在1996年为80亿美元，平均年增长率为20％。但是投资者公司控股的公司有好有环：有一家像阿斯特拉那样非常出色的公司(阿斯特拉在过去10年销售额每年增长23％)，就有一个像萨伯那样失败的公司(萨伯从1990年以来亏损近10亿美元)。由于它控股的一些公司经营情况不佳，投资者公司就以平均低于基本资产30％的价格卖掉了。结果，外国基金管理人把投资者公司看作套利者，只有在折扣高于历史平均水平时才买，而不是根据对经营情况的估计购买。

由于成绩记录参差不齐，瓦伦伯格家族需要一位革命者——柏力威就是这种人。柏力威小心避免批评瓦伦伯格作为董事长的工作，而只以其惯常的直爽宣布：“彼得有他的经营风格，而我将以不同的方式经营。”柏力威说，在他的领导下，投资者公司将从它控制的公司中榨取更多的价值。“将会有一定程度的不耐烦，一定程度的高要求，一定程度的新标准。”柏力威的格言是：甩掉亏损公司，在留下的企业中树立健康的紧迫感。

听到欧洲最有经验、最受尊敬的经理讲这番话，投资者公司的股东们抱着相当大的期望。新泽西州肖特希尔斯的富兰克林共同基金咨询公司的分析家戴维•马库斯说：“这是一个资产雄厚、管理有方、非常出色的公司。但是，随着柏力威的到来，我们将处于一个全新阶段的起点。他是一个不会消极等待的人。”富兰克林共同基金咨询公司拥有投资者公司7％的股份，是投资者公司第二大股东。

柏力威明确表示，他的作用是帮助投资者公司拥有的公司的经理人员确定一个工作计划，然后确保他们全力以赴按计划办事。柏力威决定住在欧洲的金融中心伦敦，他在那里喜欢在海德公园

跑上12英里。他将往返于投资者公司的总部所在地斯德哥尔摩，还将去苏黎世，他作为ABB公司非常任董事长在那里有一间小办公室。投资者公司的子公司激励公司拥有ABB公司的部分股份。由于同ABB公司的这种关系，柏力威除了任通用汽车公司和杜邦公司的董事外，在投资者公司的董事会已有10年。

当记者在斯德哥尔摩投资者公司平淡无奇的建筑里碰上柏力威时，这位留胡子的前斯坦福大学经济学授刚刚从伦敦到来，拉着一个旧的黑提包和便携式计算机。他脱下皱巴巴的雨衣，向惊讶的接待员作自我介绍。柏力威朴实的作风使人们想起瑞典一位编辑介绍同样朴实的瓦伦伯格家族的人时的一个有名的标题：“富人的奴役劳工”。

在ABB公司，柏力威树立了公司精简和节俭的范例。在1988年ABB布朗．博韦里合并后，柏力威把6000人的两个总部并成一个只有170人的活动中心。瑞典群情激忿，柏力威不得不雇保镖。

由于柏力威的领导，ABB公司最终成为动力和工程部门一个由l300家公司组成的财团，在全世界有21万雇员。有先见之明的柏力威还极力主张向东欧和俄罗斯扩大。他把公司分成5000个赢利中心，由250名在全球各地的经理管理。结果相当可观：从柏力威1980年接管ASEA到他1996年离开ABB，股东总收益每年增长29％，1996年的收入增加到337亿美元，利润达12亿美元。

柏力威坦然承认，他在投资者公司面临的挑战与他在ABB遇到的问题有很大差别。投资者公司是一家传统的控股公司，其首席执行官克拉斯•达尔贝克称之为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与日本连锁店的混合体。同拥有自己子公司的通用电气公司的情况不同，投资者可以购买投资者公司控制的公司的股份。柏力威的一项重任是表明这家控股公司可以在增值方面大有所为。

许多瑞典市场观察家对彼得•瓦伦柏格选择柏力威感到吃惊。瓦伦柏格40岁的侄子马库斯是投资者公司的执行副总经理，瓦伦柏格41岁的儿子雅各布是斯堪的纳维亚安斯基尔达银行的总经理。投资者公司通过这家银行在瑞典金融部门活动。许多观察家猜测柏力威是“摄政王”，在把权力交给马库斯以前进行艰苦而必要的改革。作为族长的彼得对继承问题守121如瓶，只说：“瓦伦伯格家族的人是否再次执掌大权，要看时间和情况。”

虽然投资者公司在过去几年蒸蒸日上，但在90年代初日子艰难，经济衰退给它的许多核心业务造成打击。与之竞争的北方银行的经济学家尼尔斯•伦格雷说：“不少人认为瓦伦伯格家族作为一个朝代结束了，可是他们又恢复了昔日的辉煌。”瓦伦柏格王朝能保持对瑞典经济控制的一个原因是利用瑞典股票双重制，这种制度规定一个集团拥有的表决票数可以多于另一个集团。例如，投资者公司只拥有伊莱克斯公司2％的股份，但却控制了90％以上的表决票数。在它控制的多数公司，它每股拥有的票数相当于外界持股者10股的票数。

虽然投资者公司很有希望，但地平线上仍有几块乌云。最大的问题很可能是制药公司阿斯特拉公司，那是瓦伦柏格家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以象征性的一克朗买进的。这是投资者公司控制的最大的公司，其50亿美元的年收入的近一半来自一种药品——防溃疡的Losec。这种药现在已经成为世界上销量最大的处方药。但是Lcsec的专利权2000年到期。由于1997年第一季度的经营情况平淡，股票下跌60%。

柏力威认为从阿斯特拉和爱立信这类成功的公司榨取更多的利润要比改善萨伯和伊莱克斯那类他称之为“吸血鬼”的公司容易。投资者公司把亏损的萨伯汽车公司50％的股份卖给了通用汽车公司，萨伯剩下的部分——军用飞机和民用喷气机——在拥挤的市场上只是起补缺作用的小角色，增长的潜力有限。最令人头痛的可能是欧洲最大的家用电器制造公司伊莱克斯公司，它在美国拥有Frigidaire品牌的产品。去年伊莱克斯公司的纯收入减少19％，为4.13亿美元，主要原因是在欧洲的销售减少。

马库斯•瓦伦柏格在同本刊记者谈话时承认，他的家族与它的一些公司的历史关系给采取矫正措施造成一定难度。他说：“你不能否认，在你与一家公司结下关系时，你就会形成某种依恋。”首席执行官达尔贝克说：“我们非常耐心，有时太耐心了。”柏力威上任还不到一个月，坚持说他还没有制订任何改善经营不佳的公司的详细计划。他说：“讲到对公司的改革，我不想为了改革而改革。如果我们发现改革最有利于我们的股东，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做。重要的不是甩掉一些公司，而是从它们那里得到更多利润。”

柏力威的一项战略将是迫使伊莱克斯公司以它最强劲的对手通用电气公司为标准，通用电气公司的家用电器部分的利润率大大高于伊莱克斯公司。这又可能使人们对继续在欧洲生产而不是把生产线转移到东欧或亚洲提出疑问，向东欧和亚洲转移是柏力威在ABB采取的战略。投资者公司控股的其他成熟的或周期性行业公司包括制造轴承的SKF公司，生产林木产品的斯托拉公司和斯堪的纳维亚航空公司。

最近投资者公司制订计划，把海外股份从目前的2.5％增加到10％左右，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达尔贝克说：“在瑞典我们太大了，从经济和政治上讲，我们都难以扩展。”第一个变化的迹象是：投资者公司购买了特塞拉公司的股份，那是硅谷新开的一家组装计算机芯片的公司。投资者公司在伦敦、香港和纽约开设了办事处，分析家在那里寻找可能购进的公司。

投资者公司去年成功地在纽约股市发行了斯堪尼亚公司卡车制造分部的股票，筹集到27亿美元，使投资者公司的股东去年得到可观的600%的收益。这是瑞典公司第一次在美国首期公开上市。筹集的部分资金用以还清投资者公司的债务，但是很大一部分原封未动，人们猜测公司要有一个大的购买行动，买国外一家高技术公司。柏力威对是否能发现另一个像阿斯特拉或者爱立信那样成功的公司含糊其词。他说：“我认为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权衡成熟的周期性行业中一些市场增长比较快的行业。但是，当你购买一家公司的股票时，你必须问一问，为什么我能比别人从中得到更多?谁都可以买股票，你作为拥有者必须具有一些额外的竞争优势——这样就不会急于花钱。”

柏力威说，他将研究能不能让投资者公司的一家公司与另一家公司合并建立一家合资企业以实现规模经济，这很像他在ABB时所做的那样。一种可能是阿斯特拉和瑞士的罗氏制药公司合并，投资者公司一直在悄悄地购买罗氏公司的股票。另一种可能是斯安银行合并，从今年初以来投资者公司已经将其2％的股份增加到10％，并且让达尔贝克出任副董事长。人们猜测瓦伦伯格家族正在设法让斯安银行与北方银行合并，斯安银行是它在斯堪的纳维亚的主要竞争对手。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柏力威对投资者公司控制的公司的经理人员的要求将超过他的前任对他们的要求。巴黎郊外Instead商学院的管理教授曼弗雷德•德弗里斯说：“柏力威是一个有切实可行的设想的人。他知道如何激励人，他是一位有魅力的领导人。”当柏力威挥动马鞭时，不仅股东能免费乘车，投资者公司的一些股票打折出售的情况最终也会消失，证明精明的管理可以增值——即使在一个家族控制的公司。

译者：任美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