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本刊编辑

    今年 5 月 1 日，诺贝尔奖得主、贝尔实验室首席科学家阿尔诺•彭齐亚斯（Arno Penzias）退休了，在此之前，他在美国电话电报公司（AT&T）和朗讯公司（Lucent）工作了 37 年。在他退下来的前一天，他同本刊的几位编辑共进午餐，让他们有幸领略他的聪明和智慧，而正是他的这种聪明和智慧帮助贝尔实验室取得了卓著的声誉。

    退休后，65 岁的彭齐亚斯将在他位于旧金山特利格拉夫山的家中继续工作，在那里，他和妻子可以欣赏山下的风景：从西边的朗伯德街，到北边的阿尔卡特拉斯岛，再到东边的湾桥。他将为朗讯公司和新企业联合公司（New Enterprise Associates）物色新的公司和新的技术。新企业联合公司是一家风险资本公司，本刊专栏作家斯图尔特•艾尔索普（Stewart Alsop）是该公司的一名合伙人。彭齐亚斯于 1978 年与罗伯特•威尔逊（Robert Wilson）因发现“创世大爆炸”产生的本底辐射而共同荣获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他说，一些公司希望将一种概念转变为一种生意，他愿意成为这些崭露头角的新兴公司的“技术顾问”。他说：“我还不具备硅谷的那种鉴别最热门东西的敏感性，但是，我可以深入研究一下，透过烟雾，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接下来的午间采访充分表明，新兴公司留意他的谈话是明智的。 

    在朗讯公司的管理下，贝尔实验室的风气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贝尔实验室的文化风气在 80 年代末开始发生变化。在原来的贝尔系统中，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的研究部门被认为是王冠上的明珠。它的宗旨几乎是把研究工作当作一种公共服务来做。我逐渐认识到这样做是难以为继的，因此我们进行了改革，让人们在管理中承担技术责任 ──管理人员现在必须左右看看，而不仅仅是上下看看──我们还加强了与企业部门的联系。许多随之而来的产品现在开始上市；朗讯公司的“真波”（TrueWave）光纤产品就是一个例子。在光纤产品市场中，我们现在处于明显的领先地位。 

    电话网和数据网正在互联网协议（IP）的基础上融为一体，你对这种方式有什么看法？ 

    目前，互联网协议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你无法进行实时网络管理。这是很棘手的事情。现在，一般的路由器能使你了解到其中传输的有关信息，但是，在发生了障碍之前，它不能帮你了解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正在出现的这些新的“路由交换机”将信元、帧和分组信息作为一个混合体进行处理。不仅如此，它们还将告诉你客户在干什么，而且不会为此向你收取许多的机器管理费。 

    拥有一个电话网络等于拥有一个了解客户的许可证。最重要的是对信息进行管理，而不是单纯地管理传送的比特信号。沃尔特•里斯顿（Walter Wriston）曾经说过：“从金融交易中得到的信息要比实际交易活动具有更高的价值，这个时刻终将到来。”这对于我们的业务也是如此。我经常谈到两种电话公司：一种公司是拥有世界上最佳的网络，并通过这个网络提供服务；第二种是知道客户所需，雇用第一种公司给人们提供服务。哪一种公司会更赚钱？ 

    互联网服务协议业务的不足之处是，在所谓的“哑网”中，什么事情都是蒙在鼓里，只有在发生了全线崩溃的时候，你才发现大错已铸成。现在好了，这种网络将为一种新的、更加坚固的协议体系所替代，根据这种新的体系，互联网协议将变得比较容易预料。 

    人们会不会蜂拥开始在网上进行电话联络？ 

    这是一种小小的、有趣的业务。我的分析是，有人为了节省钱，不怕花费时间；也有人为了节省时间，不怕花费钱。这是两种不同的市场。 

    记得多年前我还是研究生的时候，我们常常看到《消费报告》（Consumer Reports）杂志。有一个叫琼斯的在写给这家杂志的一封信中说道，他感到生气的是，这份杂志说剃须刀片只能用 20 次。而他每次刮脸时，都将这种双面刀片从刀架上卸下，仔仔细细地用热水冲洗。然后再将刀片小心翼翼地在拇指尖上两面蹭蹭，翻转刀片，装回刀架。这样，一块刀片他可以用 70 次。 

    这家杂志的编辑写道，在琼斯先生的情况下，节省一便士就是挣了一便士。我敢保证，如果琼斯现在还健在，不管他是否还刮脸，他肯定会用上互联网电话。 

    这样的市场的确存在，但是，我认为这个市场不会很大。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互联网传真没有取得主导地位？在全部海外通信业务中，50% 是传真。金额达到数百亿美元。朗讯公司研制出一种灵便的机器，你可以把它和你的专用小交换机（PBX）联在一起，它会骗过传真机，让后者觉得它是在向另一台传真机传递信号。它干净利索，一年可以节省 100 亿美元，但是现在没有人使用。 

    总的来看，现在计算机领域最大的发展是什么？ 

    目前，应当首推联网业务的出现。我们现在正逐渐走向一个新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计算机的独立性开始慢慢消失。不久的将来，计算机的价格会变得像邮票一样低廉，而且到处都有。 

    今天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种趋势，即联网开始带来质量成本的下降。这就是说，制造商生产一种容易联网的产品比生产一种不能联网的独立产品便宜。 

    我在我最近出版的一本书中举了钟表马达的例子。钟表的驱动装置包括电池、电池托架、标准石英晶体、振荡线路；还有一个模拟─数字转换器；计算器；分配器、数字─模拟转换器、放大器、步进马达、减速装置、机壳、部件──整个东西要不了几个钱。但要是哪个部件运转不畅，还得找技术人员过去摆弄摆弄，这样成本就会猛涨。只有所有部件都运转良好，才能形成一个整体。 

    同样，家用电器联网也能降低产品的价格。“领航员”电子记事本（Pilot）除了几节五号电池什么都不需要，因为你可以通过个人计算机给它提供备份支持。制造商能够因此降低成本。它不需要键盘，也不需要精美的显示器，因为精美的键盘和显示器以及其他设备都在另外一个机器上。 

    网络计算机的情况如何？ 

    我认为，人们会发现网络计算机和个人计算机情况不同。Java 不是臃肿器件的替代物。对于输入订单及诸如此类的东西来说，我认为网络个人计算机可能是非常划算的。 

    我们将看到一个非常健康的网络装置生态环境。它与高尔夫球场恰恰相反。在一切可能的生态环境中，高尔夫球场病态十足，因为，只有一种东西获准生活在那里──还有地下一些象征性的蚯蚓，只要它们不伸出脑袋，耽误别人的球入洞就行。 

    如果我们请你展望一下 21 世纪前 20 年的情况，会发生什么我们现在看不到的有趣事情？ 

    我们将生活在一个网络化的世界里，因此，举个例子，我们现在常常出现的情况──例如排队──将会发生变化。因此，你应该随时把通讯工具带在身上。去咖啡店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你正在路上，这样你一到，咖啡就会准备好。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例子。 

    一个更为恰当的例子是运输。不要几年，公共交通的很大一部分将由厢式车接管。如果我要创业，并且有足够的钱，我会买下一家这样的运输公司，在每辆厢式车上安装一个全球定位系统(GPS) 接收器，将其与调度系统连接起来。然后你就可以这样夸口：“马修斯先生，你好。22 分钟你就可以到家，不然不收你的车钱。” 

    所有这一切带来的可怕影响是没有了隐私。我想，隐姓埋名也不可能了。 

    现在当我走进当地的一家干洗店，我很高兴他们认识我。但是，他们还可以每天拿着录像机把进来的人都录下来，这样做当然会花去很多钱。然后用一种简单的成像识别系统识别每位客户的一些特征──诸如性别、身高、头发的颜色，再将他们一一区分开来。 

    假如这样做费用低廉。你一走进干洗店，识别系统把你的外表与早先储存的图像进行比较，选择最为可能的一些图像。柜台后面的屏幕上显示出 15 张与你相像的面孔。店员选择其中正确无误的一张，对你招呼道：“你好，马修斯先生。”如果他不能确认，他会说：“我记不得你的名字，但是，你上次是不是穿着非常抢眼的灰色汗衫？” 

    你预料还会发生其他什么事情？ 

    另外一件将要发生的事情是，我们在医学上的作为会比人们料想的要好。生物技术会有更大的发展。如今，最好的分子设计技术能够逐个原子地模拟分子。你可以拿来一个分子，将它扫描，研究你所需要的确切形状，如果这个分子不超过 100 个原子，你就可以对它进行设计。举个例子，你可能需要一种作用类似烟碱的东西。苏门答腊有一种叫蝰蛇的毒蛇，它的毒液中有一种类似烟碱的东西。本来，疼痛的信号可以通过一扇大门从一个神经细胞传向另一个神经细胞，烟碱则将这扇大门锁闭。因此，你会感觉好受一些，但是，这种分子关闭大门只能维持一会儿工夫。蝰蛇的“关门”技巧略胜一筹。如果它的毒液分子进入人的体内，人的一切功能都将不起作用，全部器官停止运转。因此，设计人员真正需要的是介乎两者（虫奎蛇和烟碱）之间的东西。让人们觉得，不用吸烟同样感觉到有烟碱时一样过瘾。各种各样的兴奋药品将面世。各种各样的疾病将迎刃而解。 

    这是否意味着延年益寿的产品可能会应运而生？ 

    这我就不敢说了。

    译者：杨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