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困难时期，雇员们变得比以往更沉湎于掌握“自肥”的艺术。

    作者：马修•博伊尔 (Matthew Boyle)

    假如你最近坐过飞机，你可能已经注意到，经济舱的乘客里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越来越多的携带着手提电脑的商人出现在尖叫的婴儿、被晒得黝黑的度假者、还有那些像往常一样挤入这狭小空间的形形色色的人们中间。他们一边满 渴望地望着商务舱，一边徒劳地试图伸直双腿。

    这并非是一幅美好的画面，但是你最好习惯它。当解雇的字眼充斥报纸标题时，任何节省开支的措施必然会包括减少差旅和招待（T&E）费用的支出。思科（Cisco）、英特尔（Intel）、惠普（Hewlett-Packard）、美国在线－时代华纳（AOL Time Warner，《财富》的出版者时代公司的母公司）只是今年削减 T&E 预算的公司中的几家。旅游顾问公司 Runzheimer International 的高级顾问罗尔夫•谢伦伯格（Rolfe Shellenberger）说，在过去一年里，公司的差旅预算平均被缩减了 25%，在某些地方甚至被削减了 50% 之多。根据美国运通公司（American Express）的调查，2001 年第一季度售出的头等舱及全价票降至历史最低记录。企业不但花销得更少，而且还对花出去的每一分钱详加审查，它们通常要求在所有费用发生前就进行审核。加州联邦银行（California Federal Bank）的公司财务政策总监吉姆•比恩（Jim Bean）说，许多新的控制措施已经开始实行。

    你也许会想，在解雇日趋平常及工作前景不明朗的情况下，忧心忡忡的雇员们将严格遵守 T&E 原则，但从人的本性考虑，他们并非如此。当升迁机会连同奖金一起化为乌有，当解雇给原本已经超负荷工作的员工雪上加霜时，许多雇员把 T&E 看作是他们应该享受的权益的一个必要补充。结果导致了什麽？──雇员们别出心裁的 T&E 报告，以及一场雇主和雇员之间持续的战役。“公司寻求减少开支，而雇员却设法保住自己利益的仅剩的少数来源之一，”世界大企业联合会（Conference Board）首席研究员及全球商业品行委员会（Global Business Conduct Council）成员罗纳德•贝伦比姆（Ronald Berenbeim）说， “它将公司和雇员彻底放在了对立面上。”一位曼哈顿的前投资银行家也许对此做了最好的注释，“不久你就会觉得他们欠了你什麽似的。那麽让他们见鬼去吧，我会想办法弥补的。”

    想要计算出有多少美国雇员在伪造开支，就像要测出在特定的某一天有多少人把金枪鱼沙拉当作午餐那麽难。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困难时期违规行为增多了。让我们回顾一下 1997 年，道德高级职员协会（Ethics Officer Association，EOA）进行了一项有关压力对雇员影响的研究。EOA 的发现在当时引起了震 ──几乎有一半（48%）的被调查者承认，工作压力导致他们在过去的一年里做出了有违职业道德的行为。这些不光彩的勾当包括在质量监控时敷衍了事，欺骗客户──你大概已经猜到了──以及伪造报销单据。

    当然，工作场合的道德规范自那以后已经提高了，不是吗？再猜猜看吧。道德资源中心（Ethics Resource Center，ERC）去年的一次调研证实，在处于“过渡期”的工作单位（那些面临兼并、收购或重组的组织）里，每叁名雇员里就有两名（66%）承认，他们在工作期间目击过至少一次某种形式的不当行为。即使是在更稳定的公司里工作的雇员，这一数字仍有 48%──与 EOA 在 1997 年所做调查的结果相同。

    在 ERC 的报告里，只有 12% 的被调查者说，他们看到过同事伪造记录和报告，但是精于算计的比恩（Bean）相信，实际数字很可能是统计数字的两或叁倍，因为大多数此类行为避开了别人的目光。实际上，在 Vault.com 上个月为《财富》杂志所做的调查中，大约有六分之一的被调查者说，削减 T&E 并未影响到这些雇员，因为他们设法修改了报告。“假如有什麽地方被削减了的话，那些钻空子的人们就会比以往更加卖力地钻空子。”Runzheimer 的谢伦伯格说。“这是商务活动的一个死角，你有相当大的活动空间，并且有绝好的机会去做贼。”

    公司不论规模大小，由于不同的原因，都无法避免这种轻微的欺诈行为。“在大机构里，大家的工作重点都放在内部道德规范和违反规章的行为上，” EOA 的执行董事埃德•佩特里（Ed Patry）说。“但是小企业却未采取可与之相媲美的措施。”Runzheimer 去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半数小型企业都没有制定书面的商务旅行政策。由于没有明文规定，雇员们只能自己去领会最高管理层的意图。而后者虽然很想树立一个好榜样，却往往对自己的花销几乎没有限制（即使是在困难时期）。“这些重要人物仍然有奢侈的倾向。”Vault.com 的创始人之一马克•奥尔德曼（Mark Oldman）说。在经济繁荣时期，雇员们并不 慕那些呼风唤雨者所得到的额外好处，但是当遇到经济萧条的年景时，怨恨就会慢慢地渗入他们的内心，就像大西洋的海水渗入泰坦尼克号（Titanic）一样。

    尽管大公司已经在 T&E 制度上作了详细的规定，但公司的规模意味着它们缺少让员工不去破坏规定的社团意识和归属感。密歇根大学（University of Michigan）商学院的商业道德规范助教蒂莫西•福特（Timothy Fort）认为，如果考虑到大多数跨国公司的规模以及员工更换工作的频繁程度，培养诚实一类的美德就显得非常困难。“在一种以规章制度为基础的文化中，人们会寻找漏洞，”ERC 的首席咨询师兼培训总监弗兰克•纳夫林（Frank Navran）说，“他们说，‘如果没有洗衣收据的话（住宾馆时），我就会把看宾馆付费电影的花销填在洗衣单上。我这不算是从公司偷钱──我只是拿回我认为本来应该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也正是类似的“合理化行为”使得伪造报销单据的情况变得难以控制。

    当然，大部分人都是遵守规定的，而一些职场专家也认为，在 T&E 方面的违规行为不会成为普遍现象。然而，只要存在着灰色地区，雇员们就会将其利用，特别是当他们认为公司有负于他们的时候。“你不可能使系统无懈可击，因为钻空子的人比你聪明，”纳夫林戏噱说。“很多出差旅行者都喜欢吹嘘他们欺骗‘守财奴’的伎俩，”谢伦伯格补充道。想一想乘飞机原本就有的种种麻烦，你就会理解经济舱对某些人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译者：徐梅珊